那天晚上,只有古奕清一个人待在西塘那幢老房子的天台上。
夏风清爽,特别是楼顶。古奕清坐在水泥砌的低矮围墙上,腿耷拉在墙外,脚上颤颤巍巍套着一双牛皮凉鞋。风肆无忌惮,吹进她的短裤短袖中,鼓鼓作响。古弈清甚至觉得自己快飞起来了。
只有在那里,古奕清才会清楚自己谁是,她活着是为了什么。古奕清的周围有那么多人,形形色色不同的面孔,无论揣着什么样的目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话语警告她:
「喂,古疯,只有你能做到!你怎么可以轻易死掉了?你的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了阿!」
古奕清叹了口气,再问一遍自己此类问题,又重复一遍每天都反复提醒自己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我叫古疯,但我的户口本上写着古奕清;我一个人住在西塘北路61号的老房子里;从小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和别人不太一样;我如今19岁又2个月,卧底在甫黎私立学府,在读高三学生;理论上我唯一剩下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一年半以前已经失踪......」
天还没黑,坐在楼顶还望得见西边洛湖上漂着三两只白鹅。有一条窄长的木船停在湖面上,船头驾着一柄钓鱼竿,却不见人影。
古奕清在等一个人。她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只要是那个人,便是古奕清该紧紧抓住不放的救命稻草,只有这个人能告诉她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至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古弈清还没陷入绝望。可对这个人的一切她一无所知,古奕清已然走在了绝望的边缘。
她叫古疯。阿....不对,叫古奕清。
古奕清看了看腕表,现在下午5:55:31,程季还没有来,古奕清和程季约定好每周五这个点在这里见面,因为他是古奕清认为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确认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程季,17岁,已经不再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