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鹏眼见再不走可就真没机会了,立刻鼓起勇气要跑,可刚晃了下身子朝前迈出一步,就看见林七居然在看着自己,顿时双腿一软,不敢动了。
林七说:“没道歉就想走吗?”
罗成鹏心中生气一丝明悟,觉得自己今天只要道歉就好了,不用死了,赶忙一连串地挨个儿给三个人道歉。道歉完了又逆着转回来,再挨个道歉一遍。
林七嫌他烦,摆摆手说:“好了,好了,别道了。”
可罗成鹏只顾着挨个儿道歉,点头如捣蒜一样,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林七大声道:“我说够啦!”
罗成鹏立刻吓得住嘴,站直了身子。
林七说:“你跟晓雅在一个培训班上课是吧。”
罗成鹏赶忙说:“对,是的七哥。”
林七说:“以后换一个上吧。”
经历了今天的事,就算林七不说,以后叫他去他也不敢再去了啊,说:“是,是,是,我回去就换。”
林七这才一摆手说:“走吧。”
罗成鹏脚底生烟就跑出了包厢。
这下子屋子里只剩了林七、李晓雅,和吕雪莹三个人。
吕雪莹有些疑惑地看着林七,说:“你为什么帮我。”
虽然她觉得自己曾把林七当包袱,讨厌过林七,想把他甩掉,可现在林七却这么对自己,让她有些愧疚。
但一直以来,吕雪莹并没有对林七表现出来过厌恶,或者嘲笑,所以林七并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反而在最后看吕雪莹为了维护李晓雅,还为自己说话,跟冯杨分手,觉得这姑娘挺讲义气的。
她对李晓雅这么好,可见真的是李晓雅的好朋友,林七自然觉得自己帮她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奇怪地说:“不为什么,你是晓雅的朋友,我难道不应该帮你吗?”
这理由简单也有足够的说服力,不过紧接着她却心中涌起一股难过,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喊道:“呜……我怎么这么瞎,居然跟冯杨谈恋爱……呜……”
她哭得又伤心又痛苦,林七才知道她刚才是一只在忍着的。
一直以来看她一副太妹的姿态,没想到其实是个软妹子,失恋了跟别的柔弱女生一样哭得凄惨。
李晓雅赶忙过去抱住她,安慰她说:“好啦,好啦,现在看清了他跟他分手不是也还来得及吗,反正你又还没跟他上过床,你没吃亏啦……”
“什么。”林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望着李晓雅,没想到她居然也可以这么污。难道现在漂亮的女孩子,都是这么污的吗?
李晓雅看他望向自己,朝他做了个鬼脸以后,继续像哄小孩一样去哄吕雪莹。事实上林七不知道,吕雪莹在和李晓雅进行闺蜜间的亲密谈话时,曾告诉她自己打算在冯杨今天生日的时候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他的。若不是今天好运遇到了林七,她肯定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一辈子。
吕雪莹在今晚认识到冯杨的真面目前,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的,毕竟冯杨又帅,家里又有钱,又能打架。在别的学生都还在骑自行车、电瓶车上下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开着车上下课了。
这些在冯杨身上特立独行的标签,对于青春期的吕雪莹来说,有着致命又甜蜜的诱惑。所以她是真的很喜欢冯杨,现在又是真的为失恋而伤心的。
好不容易哄住吕雪莹后,李晓雅要送她回去。可吕雪莹仍不甘心,抓起桌子上的酒仰头就灌。
李晓雅赶忙夺下来说:“别喝啦,你这样小心把自己给喝死。”
可这时候的吕雪莹哪劝得住,豪迈地一把将李晓雅推开,大声说:“别管我,今天就让我醉死了吧!”又抓起一瓶来灌。
李晓雅没办法,只好说:“你慢点儿,别喝那么多。”
吕雪莹一直喝个不停,酒精上头以后,又开始抱着话筒鬼哭狼嚎的唱歌。因为已经醉了且只为发泄,唱的音准全无,完全跑调,一点没有刚才林七听她唱歌的时候好听。
林七被吵得脑袋疼,但李晓雅要在这里陪着她,林七当然也没法走,只能抱着肩膀陷在沙发里面郁闷地看她撒酒疯。
李晓雅看见林七的样子,忽然一笑说:“她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林七说:“是呀,比我那些朋友失恋的时候还可怕。”
李晓雅说:“你习惯就好。她以前失恋的时候更可怕。”
林七很奇怪,心想吕雪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经常失恋,说:“她以前有好多男朋友吗?”
虽然现在吕雪莹只顾着大声唱歌,他俩说话的声音吕雪莹完全听不见,但李晓雅仍然凑到林七耳边悄悄说:“她很瞎的,上高中以后交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渣,已经失恋几百回啦。”
林七点着头赞叹道:“哦……那这姑娘也是一条汉子啊……”
“哈哈……”李晓雅大笑出声,然后打了林七一下说:“不许你这么说雪莹,她人很好的。”
两人玩笑了一阵,李晓雅忽然用澄澈的大眼睛看向林七的眼睛,林七瞬间被这玻璃一样纯净的眼神捕获,深深陷入美妙的罗网中不能自拔。也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能在透彻的反射中看得到自己此时局促的表情。
他脑子里瞬间想起了偶像剧中无数男女主角深情对视的镜头,内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要自然而然地俯身亲吻李晓雅的嘴唇。
可就在这种冲动尚未转化为行动时,李晓雅忽然说:“你觉得我是不是像吕雪莹一样傻。”
林七一愣,搜肠刮肚,翻遍了脑海里看过的所有爱情剧的场景,找不到一句合适现在回答这个问题的台词,最终只能说:“额……你说什么?”
李晓雅微笑着说:“你觉得我会不会傻到你骗我我也看不出来。”
林七立时警觉,心想自己什么时候骗她了,两人也没谈恋爱没正式地发展男女关系,自己想骗也还没来得及骗呢。于是乎刚才那四目相对时美妙的幸福错觉瞬间如潮水退去,随之而来的是脊背发凉,浑身冷汗,说:“额,我没骗过你啊。”
李晓雅说:“你不知道女人有种天赋,能看出男人是不是在撒谎吗。虽然未必这句话在所有的女生身上都适用,但我能看得出关于你被通缉的事情,还有你说的这两个月消失的事情,都是在骗我。”
林七才明白自己在扯谎时她都已经看出来了,赶忙解释道:“对不起,可有些事……”
李晓雅竖起食指抵在他嘴前摇了摇说:“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骗我或许是觉得为了我好,我也喜欢你骗我,因为我知道你如果愿意骗我的话,肯定是因为你在乎我……”这时她已经有些脸红,顿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你不在我视线以内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也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但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吗,刚才那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吧,他说什么地盘什么势力范围的,都跟黑道有关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也不想要问你,因为我知道你肯定还会骗我。但我想告诉你,你干的这些事,接触的这些人肯定很危险,所以……我很担心你……”
林七怔住了没有说话,心中又感动,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两人长久的默然之后,李晓雅却忽然一笑,起身说:“好啦,就这样吧,今天能看见你,知道你没事,我就很开心了,走啦。”起身去抓住仍在前面吼个不停的吕雪莹的肩膀,把她的话筒放下说:“走吧,走吧,别唱了。”
吕雪莹仍然大喊道:“不……我还要唱……我还要喝……我不回家……”但最终仍被李晓雅拖着走出了包厢。
林七跟着走出包厢,一言不发地走在她们后面,看李晓雅艰难地抓着吕雪莹不让她乱跑累得手忙脚乱。一路上所有遇到的工作人员,都朝他弯腰鞠躬,恭敬地喊道:“林总好。”但林七像活在了一个隔绝的世界,只能听得到吕雪莹酒后呓语和李晓雅不停呼喊她不要乱动,其余的声音,全像是被遥远的时光阻隔,变得缥缈又虚幻。
来到KTV外后,李晓雅艰难地扶着吕雪莹在路边打车,她一直挣扎个不停,累得李晓雅也气喘吁吁。
路过的出租车看吕雪莹喝醉了,怕被吐一车,纷纷绕着她们走,没有一辆停靠。
林七见她们打不到车,正想帮她们时,忽然看见刚才送自己跟丁源来的那个司机正站在车外抽烟。便朝他招了招手,那人立刻走过来问:“七哥,什么事。”
林七说:“你能帮我把她们两个送回去吗?”
司机说:“好的。”立刻回身去把车开过来,停在李晓雅两人身前。
李晓雅回头说:“谢谢。”扶着吕雪莹先进入车里。她临上车前对林七说:“再见,转身便钻入车里,关上了车门。”透过不透明车窗的投影,林七看见自己在背后KTV辉煌的霓虹灯映照下,表情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