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寒气惹得我浑身发僵,在被褥里打颤中,一遍遍掐指算时辰,恨不得刑时快些到,我宁愿受那雷鞭,也比得过在这寒气中无休止的发抖。
只怪我先前有些意气,损了些修为去寻那些不痛不痒的记忆,不然我也不会被这寒气给折磨。
强行运功取暖了一夜后,本上君已是身心俱累,小鬼也终于来将我带上沉浮台。
大抵是本上君要受刑这则消息已在族中传开,一路上皆是来观看的族人,在鬼族许多年,本上君还从未瞧见有如此阵仗的队伍,里里外外许多层,他们皆站在路的两旁,为本上君让出一条宽道。
两耳听闻的也全是他们讨论本上君炼制忆世粉一事,我望了望人群,没有见到提景的身影后,我终究舒口气,唯恐他半道杀出履行当初与伶墨的约定,将本上君救走,如此他岂不是要铸成一场大错?
通往沉浮台的这条道上,天空雾蒙蒙,不见一丝日光,不过我的心情倒是很舒畅,我觉得横竖都是一死,何不如给族人留一个完美的印象?
来到沉浮台脚下,为我带路的小鬼忽然跪下,路旁的族人皆黑压压跪下,对此我难免不被震惊到。
只听小鬼说道:“上君,请上君一定要挺下来,我们全都盼望上君平安归来。”
听他如此说,我很是欣慰,也很是无奈,能不能平安,岂是我说了算?
此时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上空的云头有一白衣,我微阖双眼仔细瞧上去,才晓得云上头那个一尘不染的白衣为咸穆玄女,想必她是来瞧我好看的。
我敢肯定,在她来之前我并无任何不甘,直到见了她,我才心生浓浓的不甘,我这人一向爱恨分明,什么深明大义我从来也不懂,所以我即刻便惦记着她先前在奇寒山拦我,误我时辰才铸成锦笙自刎,更惦记着我今日所遭遇的这一切,有一大半是因为她。
可不甘又有何用?此次我恐是九死一生,能活下来也只是个废人,根本报不了仇。
我移开目光提裙飞上沉浮台,来执刑的是掌管地狱的无量鬼差,他早已站在沉浮台上等候多时。
我才站稳,无量鬼差便恭恭敬敬朝我拜一礼,之后我便被绑在沉浮台上的石柱上,这根巨大的石柱也不知承载了多少痛苦,竟隐隐散发出灼心的气息。
沉浮台下依旧是跪倒一地的族人,沉浮台上空还是咸穆玄女在凑热闹。
“上君可是准备好了?”无量鬼问道。
我握紧拳头,沉一口气,点点头。
无量鬼在拱手一礼,道:“如此,小的只好得罪了。”
无量鬼好歹也是掌管地狱的鬼差,竟如此讲究礼数,倒是令我甚是意外,我勉强勾起嘴角点头,准备运动接受第一道雷鞭。
沉浮台下寂静无比,我只听见无量鬼抖一抖衣袖,随后右手化出一道闪着电光的紫色雷鞭,台下的族人们一阵喧哗,想必是被这雷鞭所吓到。
冷风吹起,吹得我浑身发冷,双眼模糊。
雷鞭如空中闪电破出一道震耳响声,由无量鬼狠狠地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