姈月出去不久,管家就进了来。
“二小姐”老管家垂首行礼。
“张管家不必多礼”千骄见是管家亲自登门,定是有什么大事儿要说了。
“不知父亲有何事吩咐千骄去做?”
“端王爷刚刚差人送来拜帖,说是晌午一过就来拜访。老爷的意思是让小姐准备准备,若是王爷要见小姐,小姐也不至于失了礼数。”老管家语气平和的把花仲天的意思传达给了千骄。
“二小姐还是早些准备的好,老奴先告退了。”
“半莳,送张管家。”
“小姐,我们梳什么发式穿哪件衣服戴什么首饰?”半莳送完张管家回来,看见千骄仍然坐在榻上看书,丝毫没有准备见贵客的意思。
“他害我在京城都出了名,说得好听的是我与他情投意合郎才女貌,说得不好听的,什么私相授受、互通款曲的腌臜话都说得出来。他现在还敢来丞相府,他愿意来便来,愿意走便走,他想见我我就去见他,我不想打扮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
千骄靠在软枕上,一页页仔细的看着手里的手札,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模样。
“小姐,您不动,敌在动。这两天夫人那边风平浪静可不是因为她做了亏心事躲起来不敢见人,恐怕这阴招儿还在后面。您在府里没有母亲照拂,没有外祖支持,老爷又不能完全偏帮着您,您再不想办法,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半莳走过来,拿起竹扇,为千骄打扇。
“以前在废巷的时候我不也是无父无母、无人倚傍,就连这人人都要忌惮三分的丞相府嫡小姐的身份都没有,还不是好好的活着?”千骄又翻过一页,继续看。
“可是,小姐之前在那地方,没有威胁到上流权贵的利益,不会有大人物想要危害一个毫无威胁的小人物的。如今小姐身份不同,丞相府千金,一举一动有多少人盯着,就是将来和哪家联姻,都有多少人算计着呢。小姐可一定要万事小心,就连刚刚小姐讲的过去生活的地方都是不妥的,小姐最好彻彻底底的忘记,否则终有一天会惹出来祸端。”
“既来之则安之,何必理会。”
“小姐”半莳有些着急千骄如此的不开窍。
“好了,半莳,你去看看酸梅汤做好了没有,做好了就给我端过来。”
半莳领命出去了。
千骄低头却再也看不进去书了,索性把书一放,双手附上了太阳穴,又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半莳很快拿来了酸梅汤,千骄喝了一小碗。
看书看乏了,闲来无事,千骄转身进了西厢房,看姈月拿进来的东西。
从衣衫鞋袜到首饰香囊一应俱全,独独少了及笄礼最重要的那根发簪。
看样子不到及笄那一日,这簪子自己也是看不到了吧。认亲宴那一日,皇上赏下来的首饰里簪子不少,应该会从那里面挑一支,及笄那天戴上才能彰显整个丞相府的无上荣宠。
只是千骄实在不甘心于让杜氏来为自己戴簪,人生中的唯一一次,怎能有如此污点。
等千骄一样一样确认好,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
由于天气炎热,一家人改在了通风的花厅用饭。
一开始,大家都没什么话说,这一餐吃得到也安静。
“老爷”杜氏烦人的声音传入耳中,千骄一皱眉。
“老爷,千骄与王爷彻夜未归的事情,这些日子里全京城都传开了,这对咱们家也是不好的说辞。今日王爷登门,老爷还是和王爷说说,看看王爷打算如何。”
“不用你担心,到时自会有个说法。”花仲天没有看杜氏,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千骄。
千骄低头吃饭,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娇儿,你是个知分寸的孩子,懂得顾全大局,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多用心就好了。”
“女儿明白”
用完饭后,千骄和杜氏顺路一道回去。
千骄一路快走,想要甩掉后面八面威风盛气凌人的杜氏,可惜天不从人愿,后面的杜氏捏着嗓子“二小姐走这么快,是要急着梳妆见情郎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桩桩件件我都清楚的很,手里也有东西攥着。我不与你计较,不代表我会无限忍耐下去,我劝你安生在你的院子里呆着,否则可别怪我。我真佩服你,也不怕半夜鬼压床。”
“这就是你和嫡母说话的态度吗?真是没家教。”杜氏倒也不生气,完全没把千骄的小能耐放在眼里。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事事都要与我娘相较,论出身、相貌、才情、品行,你哪一点比得上我娘,真没见过上赶着丢脸的。再说了,什么叫做嫡母?我娘才是父亲的原配,你一个继室在真正的嫡出小姐面前自称嫡母,真是不知尊卑啊。”
“你”杜氏气急,半天说不出话来。千骄的这几句话算是狠狠地戳中了杜氏的要害,足够杜氏气的三天吃不下去饭。
“还有,御赐之物,旁人还是不要妄动的好,否则落下个藐视皇权的罪名,这圣上的雷霆之怒可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
千骄说完花,轻蔑地看了一眼脸被气成猪肝色的杜氏,潇洒的一转身,回了曦华阁。
“小姐何必和夫人翻了脸,夫人主持中馈,小姐若是如此,恐怕以后不会有好日子了。”半莳悄悄的和千骄说话。
“自我入府我与她就注定了水火不容,我退她便进,不如我也给她些颜色瞧瞧,她反倒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我故意说我有证据在手,她做贼心虚,在没有探听好我手里到底有什么她的把柄之前,不会对我太过分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人间自有道义在,若是小人当道上天不诛,这人间早就该覆灭了。”
千骄声声在理,半莳也无从反驳,“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半莳只要伺候好保护好小姐就好了。”
“嗯”
“小姐也该梳洗一番了,就算不为王爷,梳洗见客也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礼仪。”
“我知道了,你看着为我梳妆吧。”
千骄坐在镜前,美人入得方镜来,不许苦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