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姐姐的母家呢,怎么也不管吗?”
“王妃不要提了,夏家也是个吃人的地方。老爷生性风流,娶了十几房的小妾进门。我们主子虽说是嫡出,但是嫡母年老色衰,怎能争得过那些貌美的狐媚子,早就失了宠,在主子出嫁之前的三年就去世了。主子在夏家的地位还不如几个庶出的妹妹,所以……”
“所以夏姐姐现在是走投无路了。”千骄轻轻地感概。
“就是这样,真不知道主子的命怎么这么不顺。”新桃一边哭一边在为夏倩书鸣不平,一路上说来说去,在千骄把夏倩书的故事都差不多听完的时候,终于到了东王世子府。
千骄从管家那里得知,宫曜川并不在府上,所以千骄就放心的留在了世子府上。
在千骄走进夏倩书的院子的时候,夏倩书就像新桃所说的那样,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天空上不知名的风景。
夏倩书看见千骄来了,才稍稍露出了几许笑容,腾出了一个板凳让千骄坐下。
在袅袅的茶水香气中,夏倩书娓娓的讲述起自己的事情。
“我在这个家,根本就是多余的。没有什么是要我管的,也没有我说话的权利。我恨这个家,我不想再待下去了。”夏倩书缓缓地说着。
“女子被休,姐姐的娘家又不能回,姐姐当如何?”
“我不怕他们休了我,休了更好,省得受这个家的气。你不知道我有多苦,所有人都只帮着那个青楼女子,说我是个善妒的恶媳妇,我容不下人。大家都同情她,可怜她,可是你不知道我在这个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有多苦,但是我不怪她,不是她,也会有别人。是我的娘家,是我的娘家害了我。是这个家让人活不下去,这个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都生活得很好,一个个的都很快乐,一个个的都离开了,为什么媳妇就不能走呢?我没夫君疼爱,没婆婆喜欢,我在这个家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你还有珠儿呀,珠儿是宫家的女儿,我带不走的。”
“你要去哪儿?”千骄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在娘家的时候,当家的二娘顽固强横,三娘娘蛮横无知,其他几个姨娘也不是好相与的。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看着我的这一生被毁了。我大哥被毁了,大嫂被毁了,接下来就是我。夏家的好人都被毁了,所以我能嫁出去的时候我还是很高兴的,我满心期盼的要搬出去,庆幸我可以在夏家明哲保身。只是嫁进来以后的一切都不同了,我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里罢了。这个火坑更黑暗,更艰难,当初我嫁进来之前,起码我还是自由的,宫家怎样与我何干?但是现在我嫁进来了,我也是这个家的人了,我不能逃避这个家了。”
“就像你的公公东王爷,终身就只有东王妃一人。当今的皇上,身边也只有一个皇后。宫家的男人,他们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日子久了,怎么会改不过来。只要你还抱希望,不是只抱希望,是只能这样,只能努力了。”千骄努力的说着好话,希望夏倩书能够回心转意。
“你的端王爷不也在后院儿里给你添了好多姐妹吗?”
“我、他,他那是……”千骄一时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不知如何回答,这毕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妹妹不必提他掩饰什么,也不必再为宫家的男人说好话,我是听不进去的。我从来就是一个软弱的女子,才会被他们一个个的欺负、折磨。可是这一次我想好了,我不能再呆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了,我要离开。”夏倩书紧紧地握住杯子,有几滴茶水溅到了桌布上,晕开了一片褐黄色的印子。
“不过就是找间清净的佛寺,缴了头发,做个尼姑,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不再回来了。”
“夏姐姐,你别这么想,你要相信总有一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你看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家人陪伴,你没有家人陪伴一个人过了这么久么。我也是啊,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被人收养长大的,虽然父亲的突然出现让我很迷茫,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找到父亲。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虽然之后他对我很凶,在大宅子里也没有自由,更过分的是逼我嫁人,不过,看在他对我还不错的份儿上,我原谅他了。而且我还找到了姐姐,姐姐对我特别好,总是在帮助我,不让别人欺负我。所以,夏姐姐你不能这么悲观,人的日子是会变好的,一个人是不可能一直这样悲哀下去的,嗯?”
“不会的,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的变数了。妹妹你不必在安慰我,我是看在你我有缘的份儿上,才和你说这些的,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姐姐,你别这样,你要多替珠儿想想啊,她不能这么小就没有了亲娘。”
夏倩书温柔的抚摸着珠儿柔嫩的脸庞,眼睛里充满了不舍。“珠儿,珠儿会有人照顾的,我不会带走新桃她们两个,她们会替我照顾好珠儿的。若是宫曜川真的如此无情,那也只能说是珠儿的命不好,与其长大受罪,不如早些了结,来生投生在一个好家庭里面来的要好些。”
“姐姐……”
“妹妹,姐姐能求你一件事吗?”
“夏姐姐你说”
“明天再来找我好吗?”
“好”千骄没有犹豫地回答,只是不知为何要再来。
回到丞相府,千骄躺在自己的床上,还在思考着今日夏倩书所说的话。
千骄把自己也放在这样绝望的情境中,想如果是自己该怎样取舍。
如果有一天宫曜洺也对自己不屑一顾,也开始不停地伤害她,那千骄自己又该如何做。
夏姐姐在世子府里唯一的牵绊就只有一个女儿,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爱过宫曜川,所以她不在乎。
而她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