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一径直过来把手中原本揉成团的稿子塞了过来，我一怔，他已经转身走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团稿子，我蓦地就笑了。
上学时我曾说过的，自己设计的，就算再烂我也舍不得丢掉，可以一张张都收集起来，当作成长进步的证据。
他是因为记得我的话吗？
再次抬眸，眼前的那抹身影早已经消失了，我又不自觉一笑，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
回了mariposa，我才坐下就松了口气，解决了小眠小姐的事，我就可以彻底离开江城，再也不回来了！
至于季少一和南瑞婷的事……我看不见听不见也就不会伤心难受了。
中午接到秦默川的电话，他说正好在附近有事，约我一起吃饭，我爽快地答应了。
“凌止，瘦了？”秦默川细细看着我说。
我笑了笑：“这叫骨感美。”
“美什么，你给我多吃点！”他拼命给我夹菜，他突然脸色大变，几乎扑过来问，“头怎么了？”
我本能一摸额头，上次撞的包虽然已经消肿，但是还有点红色印记没有退去。
我忙说：“没什么的，我不小心磕了下，年纪大了，容易老眼昏花，不过已经快好了。”
秦默川没有笑，紧蹙的眉头仍是没有舒展，凝视着我，认真说：“感觉你搬进霍宅后就没过什么好日子，你马上给我搬出来，房子我给你找，当然，你想住我那也行。”
原本还觉得他偶尔也霸道一回，话至最后，我听得就笑了：“谁要住你那！知道了，我会搬出来的，不会太久了。”
秦默川吃一惊，愣愣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
我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还傻了？”
他回过神来，不可置信说：“你今天怎么那么听话？”
“谁听你的话！”我没好气瞪他，又笑着说，“我和霍先生本来就没什么，难道还要一辈子住那吗？”
秦默川一听就高兴了：“对对，说的对！说的太对了！”
他又给我夹菜，我也不拒绝，笑着吃。
离开江城的事，还是到时候再说，毕竟我手头的事也还没有处理完。
临下班，楼下保安打电话上来说有人来找我，我还以为是季夫人，走出大厦一眼就看见站在保姆车外的郑洁。
南瑞婷出院了？
郑洁见我过去，拉开了车门，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里面，探出南瑞婷一贯惊艳的脸：“怕我吃了你？”
“我怕我会忍不住打你。”我站在外面淡淡地说。
别说南瑞婷，就连郑洁的眼睛都直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终于，南瑞婷讽刺地说：“听说霍先生回来了，看来你的翅膀也硬了？”
我笑了笑，侧脸看了郑洁一眼，随后又看向南瑞婷，刻意压低声音说：“从前在你面前忍让，是因为我妈那件事上我觉得的确是她对不起你妈妈。”
还有，因为南瑞婷是季少一爱的女人，我不想让季少一伤心。当然，这些我不会告诉南瑞婷的。
南瑞婷看着我的脸色渐渐变了。
我继续说：“可是如今我想明白了，无论我怎么做，当年我妈上过你爸的床的事不能改变。”
而南瑞婷也终不会离开肖成，我又何必再被她牵着鼻子走？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钻牛角尖走不出来。”我认真看着她，说，“但是我是我，我妈是我妈，你实在没必要这样抓着我不放，难道当年是我没拦着我妈的错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南瑞婷原本高傲的眼底居然浮起了一抹愧疚。
那个瞬间，我的心头漾开一抹复杂说不出的感觉，曾几何时，我还期待着我和南瑞婷是可以做朋友的。
呵……然而事实是不做敌人就很好了。
我收回了思绪，又说：“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也正好有些事想要问你。”
“什么？”南瑞婷似乎是骤然回过神来。
我的目光徐徐扫过她精致的眉眼，脑中闪过季少一回答我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会低到尘埃里时的模样。心中泛起丝丝心疼，便开口说：“你被亦沉拍下照片是你自己不小心，可你为什么要把照片发给季少一？往人伤口上撒盐这种事你不觉得太狠心吗？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爱你！”
南瑞婷的眼底闪过微诧，随即嗤笑说：“难道霍先生没告诉你照片是我发给他的吗？你真以为我会那么不小心被人拍到在房间和人接吻的照片？”
她的话堵了我一个猝不及防。
“你……为什么？怎会……”
她从里面的位子上移到了外面的椅子上，笔直白皙的大长腿慵懒交叉着，一贯的高冷又回来了：“很简单啊，你说我身边那么多男人都说喜欢我爱我，我想测试测试他们对我的爱啊，所以我就发给少一啦。至于霍先生那边，我以为他会将照片曝光，正好我也想知道肖成有多爱我。只是没想到，霍先生却没有，沈凌止，你说为什么呢？”
我脱口说：“季少一是霍先生的外甥，事关他的颜面，他当然不会曝光照片！”
南瑞婷仍是看着我，意味深长道：“是吗？”
我不想听她这些试探的手段，沉下声问：“季少一对你一心一意，而且那个肖导都结婚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南瑞婷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般：“我妈一辈子就全心全意爱着一个男人，可她却不是我爸唯一的女人，我才不会走我妈的老路！我就不明白了，当初是你先转身的，怎么你现在说的那些话，又弄得你好像很关心少一似的。”
我倏地怔住了。
她又说：“沈凌止我告诉你，就算我不要少一，他也不会是你的！就像你妈始终不可能得到我爸一样！还有，今天来就是想警告你，再敢出现在我妈面前，别怪我不客气！郑洁，上车。”
郑洁忙招呼了在远处抽烟的司机一起上车了，很快，车子离去了。
南瑞婷不希望我出现在她家人面前的心，我自然理解。
不过，她那句意味深长的“是吗”又是什么意思？霍亦沉如果不是为了季少一，那还能为了什么？
开车回霍宅的路上，我终于接到了季夫人的电话。
她说：“小眠在上海的住址我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了，顺便告诉你，他们公司周六有个活动要来江城，我也顺便把她到时参加活动的地点发给你了，至于你选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随你的便。”
我倒是吃惊了：“你说……她会来江城？”
季夫人冷笑说：“很奇怪？江城有他们的合作公司，两个公司之间来往很频繁，看来亦沉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我说不出话来，霍亦沉不告诉我，我自然不会知道。
挂了电话，我的手机上果然多了两条信息。
要说去上海，我还得请假找理由，如果小眠回来江城，我必然是想就近的。
…………
晚饭时，霍亦沉突然问我：“你搬来的东西呢？”
我忙说：“哦，在后备箱里。”
“你把车钥匙给临叔，让他搬去你房间。”他顺口说。
我其实是想反正马上要搬走，就不想搬上搬下，不过看着霍亦沉的样子，还是妥协了。南宫江临拿着钥匙出去了，我见霍亦沉放下碗筷，优雅地擦了擦唇角要起身。
我忙叫住他：“霍先生。”
“嗯？”他回头。
我不自觉握紧了筷子，说：“那个……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周六你有事吗？”
霍亦沉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又似乎有一丝期待，他又重新坐下，含笑看着我说：“你周六有安排？”
我忙说：“哦，没有没有，不是，有有！那个，我约了宝嘉逛街，然后，我答应了晚上住她那边。”
“这样……”他仿佛有些失望，随即又一笑，说，“其实之前姐姐打电话来过，说周六他们要去老宅，也请我们一起去，我知道你不想去，原本就打算一个人去的。”
“哦，那……我就不去了。”我低下头松了口气。
原本也只是想确定霍亦沉会不会去见小眠，他要是会去，那我就得改变计划了。不过现在看来，季夫人早就帮我算好了。
吃完回房，我坐在床上细细挑选了几张看起来够亲密够恩爱的婚纱照保存在了相册里。
平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突然又觉得光婚纱照好像没什么说服力，毕竟小眠可是在知道霍亦沉领证之后还坚持六年不死心的人。
翻来覆去，我终于鼓起勇气出去，敲开了霍亦沉的房门。
他大约准备睡觉了，穿着睡袍就出来开门，我尴尬得愣住了。瞬间又想起，这大晚上的，我敲开人家的门，上来就说要和他玩自拍，这也太不合适了吧？
“怎么了？”他低头问我。
我慌张说：“哦，那个……我车上显示的时间老慢，不知道怎么调，早上走得匆忙又总忘，你能不能帮我去调一下？”天哪，我觉得我好想去死！
他听完就笑了。
我低头闷闷说：“如果不合适，那我去找临叔好了。”
我转身要走，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轻笑说：“没什么不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