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公公还以为,皇贵妃这又是在为难这个死士呢,但是看那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受到了皇贵妃刁难模样的,反倒……反倒有点巴不得快点离开的意味。
更叫宁公公诧异的是,那个死士低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放松的说道:“是!属下现在就去办,请娘娘在这里稍候!”
宁公公一脸蒙圈的看着那个死士夺门而出,他干笑了两声:“这……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不过被人戏弄了而已。”殷楚怡冷着脸说。
看到殷楚怡这幅模样,宁公公也不敢再问些什么,他找来一块汗巾,默不吭声的开始帮床榻的‘皇上’擦掉身上的血水。
殷楚怡冷笑着,她还真是小看了慕言瀮身边的暗卫,这群人精通易容,他们竟然能悄悄的替换掉卓云,那也可以替换掉别人。
派出去那么多的士兵们都找不到慕言瀮,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找到,殷楚怡心中暗骂着自己愚蠢,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的不留一点痕迹。
其实,慕言瀮进了林子之后,应该就开始派人把他信得过的武将们都叫了过去,吩咐了一些旨意。之后的那段时间,就由死士们去部署厮杀现场,而他就带着暗卫们,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开始易容。
当时到处兵荒马乱的,多一个士兵,谁也看不出什么怪异的地方。
况且,就算不易容成士兵,慕言瀮也可以易容成死士啊!那些死士大臣们都不熟悉,就连殷楚怡也没见过全部的死士,当时从林中出来的死士们,身上、脸上几乎都是血迹,这个时候,慕言瀮只需像个七八分就能瞒天过海。
至于邢枫,也许一开始会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他看到自家的兄弟们都帮着隐瞒,他自然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没一会儿的时间,一个身穿黑色衣物,身上全是血迹的死士走了进来。宁公公也没多想,毕竟皇贵妃的身边不能没有护着,此刻出现几个死士,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有件事情叫宁公公十分不满的皱起眉头,明知道要来见皇贵妃,为何也不换身衣物,简单的梳洗一下再过来。这一身脏兮兮的模样,也真够失仪的。
宁公公刚把汗巾放下,准备稍稍训斥一下此人,只听皇贵妃已经开口说道:“真是难得见到你这么狼狈的模样,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楚怡……”男子很是尴尬。
宁公公虽然感觉到了很多的违和感,但是他下意识的呵斥出声:“放肆,皇贵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可是两人谁也没有理会宁公公,殷楚怡冷着脸,一直盯着面前的男子:“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慕言瀮干笑着说:“其实,邢枫从林中出来之后,朕就随着邢枫一同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殷楚怡立马拍案而起,她怒目的说道:“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看到我急的团团转的模样?慕言瀮,你怎么忍心?”
宁公公惊呆了,他诧异的看着那个男子,结结巴巴的说:“皇……皇上?”
殷楚怡指着床榻上的人,眼眶有些湿润的冲着慕言瀮吼道:“你知道,我看到那人从林中抬出来的时候,我心里的感觉吗?你知道我差点瘫坐在地上吗?你知道我差一点就崩溃了吗?你知道……”
殷楚怡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慕言瀮一把揽入怀中:“朕知道,朕都知道,当时朕一直在注视这你。但是爱妃做的很好,朕心中一直在说,不愧是朕认定的女人,爱妃果真有和朕并肩齐驱的资本。”
殷楚怡狠狠的照着慕言瀮的胸口来了一拳:“你少给我说那么多的好话!慕言瀮,这件事你凭什么从头到尾都瞒我一人!如果不是我和宁公公看出了破绽,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到最后!”
慕言瀮立马摇头:“不是!朕从来没有想过能瞒得住你这么久的时辰,但朕也没想过你几乎在瞬间就看破了邢枫的伪装。”
“你什么意思!”殷楚怡出气般的照着慕言瀮的肩膀狠咬了一口。
慕言瀮好似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的笑着说:“朕现在的衣物这么脏,也真亏你下得去嘴。快松口,上面有好多囚犯的血,你就不嫌脏吗?”
说罢,慕言瀮推开殷楚怡的头,然后用自己的手,擦了擦殷楚怡的嘴角,似乎殷楚怡的嘴巴上真的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殷楚怡怒瞪着慕言瀮,也不说一句话,就这样傻站着,叫慕言瀮用手背擦拭着自己的嘴角。
“行了,别闹脾气了,等朕解决了这件事,回宫之后,你想怎么样闹,朕都陪着你可好?”其实今日的一幕慕言瀮何尝不心疼,殷楚怡的隐忍他都看在眼中。
但是苏家和许家不除掉,殷楚怡在宫中就永远不得安宁。这五年,慕言瀮已经在暗地里培养了不少有能力、有才气之人,只是现在培养的那些人,比起宫中两大家族的爪牙还远远不够。
原本慕言瀮是打算,自己笼络的那些人才,足以顶上朝中被罢免的那些大臣们的空位了,他就开始动手铲除许、苏两家。
可惜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殷楚怡简简单单的一个计谋,就把自己苦心安排的一切都打乱了。
现在殷楚怡已经和苏家势不两立了,慕言瀮只能提前进行计划,要不然等苏家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他与殷楚怡就太被动了。
殷楚怡越想越是委屈,她眼泪丝丝的问道:“慕言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你就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的为你担惊受怕,你还在一旁视若无睹!”
慕言瀮轻吻了一下殷楚怡的双眼,他柔声的说道:“不是朕信不过你,而是朕一旦把计划给你挑明了说,你扪心自问,你还能做到今日所做的一切吗?你能一身怒火的囚禁住太后吗?你能眼都不带眨的连杀三人为自己稳住局势吗?你能如同被逼到绝境般的做事吗?”
殷楚怡不回答,但是她知道,如果她知道,慕言瀮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做事的手段根本就不会这般决绝。反正士兵们也不会忤逆自己,殷楚怡估计自己会像看个跳梁小丑一般,看着那两个狐狸急的团团转。
一般情况下,事情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殷楚怡是不会随随便便拿人命做威胁的,相比慕言瀮而言,她还是有些心软的。
这场行刺苏相压根就没做这一切,不仅自己在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那两只狐狸也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们需要依靠殷楚怡的举动来判断,皇上到底是真的出事了,还是和他们演了一出戏。只有确定了这件事,他们才好进行下面的计划。
如果慕言瀮真的出事了,那就说明,有人也想刺杀皇上,而且还想一箭双雕!苏相要做的,就是找出那股势力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甚至站在苏相的角度上来想,这股势力最有可能的就是许家!
如果慕言瀮没有出事,那就需要联合许相,两个联手保住自己的家族。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苏相心里应该是提防着许家的。而另一边,许相也开始怀疑,这场刺杀到底是不是苏家的手笔,弑君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相对就算他们两人的目的一样,许相也要提防着惹火上身。
就如同刚刚那个死士说的那般,一旦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那后果就不是她能承担的。
即使想通了这些,即使知道慕言瀮不告诉自己是最好的办法,殷楚怡心里还是很委屈……
慕言瀮知道,殷楚怡已经想到了自己的无奈,他有些怜惜的摸了摸殷楚怡的头:“行了,别委屈了,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朕陪你在民间玩上个几天可好?”
殷楚怡撇了撇嘴吧,一点也不客气的捅破了慕言瀮的甜言蜜语:“得了吧!苏、许两家倒了之后,只怕你会更忙,哪里还有时间陪我去民间游玩。”
“朕何时骗过你了,说带你去,就肯定会带你去的。”慕言瀮好笑的说。
殷楚怡一掌挥开不断揉虐自己青丝的手掌:“我真的是信了你的邪,什么没有骗过我,慕言瀮你今天骗了我一整天!而且还把我骗的团团转!”
“……”慕言瀮是真的没有料到,怎么转来转去,又转回到这个话题上了。
“臣妾能问一下,皇上看到臣妾在外面强撑着坚强的时候,皇上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在心里嘲笑着臣妾这个笨蛋,连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破?”殷楚怡阴阳怪气的说道。
慕言瀮想了想,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朕没有那么想,反倒看到你那时的模样,叫朕想到了自己。”
“想到了自己?你想到了什么?”殷楚怡没好气的问道。
“五年前,你割完之后,朕的状态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当时理智告诉朕,你没有事,你不会有事,但是身子和情绪却一点也不受朕的控制。你可知,在御医说你并无大碍的时候,朕当众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慕言瀮的声音很清透,但是殷楚怡却能感受到慕言瀮那时的苦涩。
“……”殷楚怡迟迟没有说话,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慕言瀮竟会拿五年前的经历来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