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瀮笑了出来:“杜彦贤你可知,朕并不在乎这个皇位,这和位置谁来坐朕都无所谓。”慕言瀮一脸认真的看着杜彦贤,这个皇位自己根本就不稀罕,甚至可以说,皇位叫慕言瀮抛弃的东西太多了。
杜彦贤一脸诧异的看着慕言瀮,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杜彦贤啃啃吧吧的说:“皇上,你可知刚刚自己说了些什么?”
虽说杜彦贤不比自家姐姐聪明,但对于朝中之事,杜彦贤看的还是比较透彻的。
祁王会是一代贤君,但绝不会是一代能君!祁王做事太过优柔寡断,而慕言瀮行事比较狠绝。依照两人的性子,慕言瀮更适合为乱世之中的帝王,而祁王则更适合当太平盛世之中的君王。
如今,边塞虎视眈眈,朝中大臣更有甚者居心叵测,在一切未稳定之前,朝中必须要由慕言瀮来稳定形势!
可是看皇上现在的样子,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可叫杜彦贤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皇上现在就想甩手而去?所以才这般无所顾及的做事?
慕言瀮望了一下殷楚怡所在方向,也许这事旁人不理解,但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才懂自己所需要的牺牲有多大,自己身边的束缚有多紧。
“彦贤你可知道,在歆诗消失的这五年中,朕几乎每夜都在想,当初父皇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可能叫言祁坐上这个位置,而朕只是个王爷,朕会和歆诗一起出征边塞,帮言祁稳定江山社稷,是不是那样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了。”慕言瀮苦笑着说道。
杜彦贤也苦笑了一声,慕言瀮的不易,他自然知道,但是杜彦贤敢说,当年先皇比起祁王,估计最看重的人是慕言瀮!
在边塞的时候,慕言瀮提起过自己想坐上皇位的缘由,外传一开始先皇看上的人是祁王,但杜彦贤不这样认为。
对于杜歆诗的执着,祁王并不比慕言瀮差,如果祁王知道自己登上皇位即可拥有杜歆诗,杜彦贤敢保证,祁王绝不会拒绝先皇的传位!
可偏偏,先皇从未对祁王提起这件事,这还不能够说明原因吗?先皇从一开始,看中的人选就不是祁王!
“皇上何必去想那些不可能实现的事呢?祁王现如今还没有那个实力坐稳这个位置,皇上就算有心让位,现在不是好的时机。”杜彦贤摇摇头,常言道红颜祸水,此话果真不假……
虽说杜歆诗是自己的姐姐,但一个女子,能叫一代霸主甘愿放弃自己的江山,只愿和那个人携手走遍天下,对那个女子来讲可能是无与伦比的幸运,但对江山社稷来讲,那个女子明显就是祸水!
杜彦贤甚至能想象的到,皇上甘愿让位之后,朝中大臣们对自家姐姐的谩骂之声。平心而论,慕言瀮绝对是一个好的皇上,江山在他的手上,百姓安居乐业,边塞不敢轻易来犯。这样的帝王,竟选出那种糊涂的选择,怎么叫人不为之惋惜?
慕言瀮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杜彦贤,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拍了拍杜彦贤的肩膀:“你放心,朕不会现在就撒手不管,朕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复杂,留言祁一个人在这里,他守护不了这片山河。”
杜彦贤点了点头,对于慕言瀮的话,彦贤还是十分相信的,在慕言瀮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就从未食言过。
杜彦贤看了一眼殿内的方面,很是担心的问道:“皇上,皇贵妃不会有事吧?”
“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你放心吧。”慕言瀮笑着安抚道,但是笑意却未达到眼底,谁也不知道,其实现在慕言瀮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
原本凝雪丸的数量就少了三粒,现在蛊人的心头血只能勉强抵挡一次毒发的时辰,而这次殷楚怡身上的寒气病发,浪费了一粒凝雪丸才勉强压制住殷楚怡体内的寒气……
现在等于说,楚怡只有不多不少整一年的时间了。
慕言瀮想到这里,双手不自觉的紧握,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内心的压力有多大。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万一他们没有找到那个神医怎么办?就算找到了那个神医,可对方还没有配出解药怎么办?
万一……殷楚怡真的不在了,慕言瀮敢说生死相随,可边塞的事情一日不除,虽说结果慕言瀮并不担心,可留祁王一人苦撑只怕那几年苦的是天下间的百姓。
慕言瀮望了望天,他必须要撑到把所有事都处置完之后,才能安心的随殷楚怡离去!可,殷楚怡不在的那些日子,慕言瀮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度过。
这五年,一直支持慕言瀮走下去的原因是,他从心里不愿相信杜歆诗是真的死了。可一年后的情况不同,一年之后他会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怀中,到那个时候,他要怎么骗自己说那人还活着?
看到慕言瀮的神情,杜彦贤就知道,事情不会有皇上说的那么简单,好歹两人也在一起玩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连对方是不是说了违心的话都看不出来。
可是杜彦贤也知道,皇上不想说的话,无论自己怎么问,他也绝对不会说。
杜彦贤心里暗叹一口气,但是脸上还是挂着一个浅浅的笑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忽然杜彦贤想起了什么事,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本看起来有些年月的书籍,杜彦贤把书籍递到皇上的手中:“这个是姐托我找的东西,这里毕竟是后宫之中,我还是有些不便经常出现在此处,还请皇上等家姐醒了之后把这本书交给家姐。”
慕言瀮接过书,只是大致的看了一眼就十分诧异的说:“这是杜家的族谱?楚怡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杜彦贤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当时看姐姐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所以才做了些手脚,把这东西给偷了出来。”
慕言瀮心中暗道奇怪,但是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疑问,他默默的把书籍收到自己的袖中就不做多问,而没过多久,杜老夫人就抹着眼泪走了出来,她刚想施礼就被慕言瀮扶了起来。
杜老夫人有些心疼的说:“歆诗这孩子命苦,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又被人暗算,好在有皇上站在歆诗的身边,这也算是歆诗的造化了。”
杜老夫人好歹也在杜家混了几十年了,手段什么的杜老夫人也不差!既然皇上已经认定杜歆诗是被人陷害,不管真相如何,自己的女儿就是受害者。
杜老夫人故意说出这句话,无非是想叫皇上站在自己孩子的身边,能为杜歆诗遮风避雨罢了。
而站在一旁的杜彦贤,听到自己的亲娘说杜歆诗遭受暗算,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宫里但凡有点脑子的,谁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偏偏自己的娘说了杜歆诗是遭暗算……
可杜彦贤想起,在边塞的时候谈起自己姐姐这五年的遭遇,杜彦贤也有些心疼起来。
曾经那个无忧无虑、做事毫无顾忌的女子,这些年以来她的那种脾性全被磨灭,外人谈起来是夸姐姐现在做事稳重,可那是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苦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慕言瀮若有所思的说:“恩,是吃了不少苦。”甚至到现在,她也从未真的快乐过。慕言瀮在心里暗自补了一句……
其实,慕言瀮比谁都明白,只要自己一日把她困在皇宫,她就一日不会快乐。可慕言瀮却没有勇气放手,就算殷楚怡不快乐,他也要把对方绑在自己的身边。
眼看快到门禁的时辰,杜彦贤带着自己的娘亲,匆忙告退而去。
而慕言瀮推门走到殷楚怡的床榻前,只见殷楚怡面色苍白的侧着身子,睡的十分的沉。她身上的衣物早就被宫娥们换了一套干净的,而在慕言瀮出现的那刻,燕儿和常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就轻声退了出去。
慕言瀮慢慢的蹲了下来,殷楚怡的脸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他伸手擦掉殷楚怡额上的冷汗。
“朕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就这样看着你饱受折磨的模样。你可知,你每一次受伤,朕都更加厌恶自己坐的这个位置一分,明明朕身为天子,应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为什么朕带给你的永远都是伤害呢?”说罢,慕言瀮就微微倾身,与殷楚怡相互抵着额头,气氛没有一丝的暧昧,有的只是心疼和温情。
到了后半夜,殷楚怡睡得极其不稳定,而慕言瀮照护了殷楚怡整整一夜,他一直拿着汗巾帮殷楚怡擦去额上的冷汗,在殷楚怡恐慌的时候握住对方的双手,告诉对方有他在。
而倒腾到快天明的时候,宁公公走了进来,慕言瀮示意宁公公宣布今日不上早朝,宁公公点了点头。闲来无事的时候慕言瀮拿出杜彦贤带来的书籍,他有些搞不明白,楚怡要这本书有什么用?
慕言瀮只是随意的翻了几页,可越翻后面,慕言瀮的面色就越是沉重,他似乎看出有什么对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