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瀮与那些国主谈了几个时辰,在天亮之前就赶了回去。这一夜殷楚怡也没有睡,而是静静的靠在床榻之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东西。
而慕言瀮原本兴致冲冲的回来,可还没等慕言瀮走进营帐,就被外面的老三给拦了下来,老三趴在慕言瀮的耳边说了许久,只见慕言瀮笑意慢慢变淡,最终脸色阴沉了下来。
只见老三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说道:“今夜娘娘也未眠,现在在营帐中等着皇上。”
慕言瀮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哼!等着朕,她心里有一点朕的位置,就不至于应下这件事。”说罢,慕言瀮掀开帘布,走了进去。
看到慕言瀮终于议完事,殷楚怡笑着站了起来:“怎么样,他们是怎么说的?我们什么时候与萨木拓开战?”
慕言瀮走到殷楚怡的身边,可能是因为气极的缘故,慕言瀮狠狠的捏着殷楚怡的下巴,叫殷楚怡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全程殷楚怡只是感觉不适的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急着摆脱慕言瀮的钳制,可能是早就料到了慕言瀮的怒气,殷楚怡只是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慕言瀮发泄。
“萨木拓的蛊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你除了用蛊人的心头血救治东云翎以外,还有什么法子吗?殷楚怡,你究竟把你的性命当成什么了?”慕言瀮咬着牙,双眼赤红的说着。
“想要救东云翎,只能用蛊人的心头血,你我都一清二楚难道不是吗?”殷楚怡倒没那么激动,生死有命,上天想收殷楚怡的命,那就算自己的手中有足够的凝雪丸也依旧无济于事。
听完殷楚怡的话,慕言瀮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殷楚怡,你究竟拿朕的真心当成什么了?你可知,为了得到那个蛊人,朕冒了多大的险!你可知,朕为了能叫你活下去,费了多大的精力!你现在竟被蛊人的心头血让给东云翎,就为了能叫赛月嫁给祁王?”
“言瀮,这是我们欠祁王的,五年前的那些情帐,我们必须要还了结了。”殷楚怡叹了一口气。
慕言瀮狠狠的甩开殷楚怡的身子,带着些暴躁的说:“没有了赛月,朕自会找另一个适宜的女子当祁王妃,天下间能做祁王妃的不只有赛月一个人!”
“但是天下间,能找到像赛月这般喜欢祁王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言瀮,我相信只有赛月能一生陪在祁王的身边,我相信总有一天祁王会注意到赛月的存在。”殷楚怡毫不妥退的说。
想要给祁王找一位王妃简直太简单了,天下间有过少官宦家的女子,想要嫁入皇家!又有多少女子看上了王爷这个身份,而不是祁王那个人!
天下间貌美如花的女子太多了,可那么多人中不一定会有那么个人,是真心实意喜欢祁王的。殷楚怡只是不想找个居心叵测之人守在祁王的身边,祁王是一个痴情之人,他配得起有个对他真心真意的女子候在他的身边。
“殷楚怡,你现在想的都是祁王,可是你可有想过朕,你可有想过你自己的性命!”慕言瀮挥了下衣袖,不想再听殷楚怡的那些辩解。
殷楚怡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军营中发现内奸要对水源动手脚的时候,殷楚怡也拿着凝雪丸当盾牌。如今又是这个样子,为了救东云翎那个边塞的国主,竟愿意拿蛊人的心头血去医治!
慕言瀮总感觉,会有那么一天,殷楚怡会把自己的命也给送出去。
殷楚怡笑着说:“你和祁王是亲兄弟,在你未登上皇位的时候,你们两人的关系最好,可是为了我,你们两人变得水火不容。言瀮这个孽是我造的,那就由我来收拾,祁王的情由我来断。”
“由你来断?殷楚怡你告诉朕,你想怎么断?你可知,五年前你消失以后,我们两人变成了什么样子,五年的时光,我们都未曾改变心意,如今你叫祁王怎么断情?”慕言瀮太明白自己的皇弟,也太明白情这一个字。
发生了这么多事,甚至祁王亲眼看着殷楚怡成为他的皇贵妃,难道祁王不知道殷楚怡对他来讲只是水中月永远得不到吗?祁王知道,祁王比谁都知道这件事,可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心中有殷楚怡这个女子?
说到最后,还是因为‘情’这一个字,求而不得是苦,但是祁王已经求了这么多年了,有时候望着殷楚怡并不是真的想她,而是多年来的一个习惯而已,从小到大的一个习惯。
就好比人渴了就要喝茶一样,慕言祁的人生都要围着殷楚怡转,这已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习惯罢了。
殷楚怡不懂这些,‘情’这个字是不好断,但是当断则断,时间拖的越久,就越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殷楚怡抬着头,一脸坚定的对慕言瀮说:“言瀮,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我们三人一直在一起长大,祁王这些年就从未开心过,就算我未曾嫁入皇宫之前,祁王也从未开心过。言瀮,这样对祁王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虽然,殷楚怡的记忆还没有全部恢复,但是她知道,自己欠了祁王很多。慕言瀮对她的所作所为,是因为自己是和慕言瀮是相伴一生的人,就算慕言瀮为她付出再多,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本就是慕言瀮的人。
但祁王不一样,自己对祁王来讲,什么也不是,自己对祁王来讲可能只是一个朋友,只是一个妃子,祁王为殷楚怡做的事情,远远超过祁王对朋友应该做的那些事。那份恩情太重了,殷楚怡还不起!
既然赛月和祁王七年前有纠缠,那就叫他们继续纠缠下去,至少祁王如果真的对赛月动了凡心,那两人的日子以后定当过的甜甜蜜蜜。而祁王和慕言瀮之间的关系,也定能得到缓解……
慕言瀮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对祁王你公平,可是殷楚怡你何曾对朕公平过?就因为你是朕的皇贵妃,就因为朕得到了你,所以活该受到这些磨难?”
这几年,他慕言瀮何时舒坦过?杜歆诗当上皇贵妃也不过两年的时光罢了,可那两年,对祁王是一种折磨,慕言瀮又开心了多久?
那两年,慕言瀮也一肚子的委屈,慕言瀮也满身的伤痕,但谁看到了?所有的一切慕言瀮都默默的忍下了,因为他是帝王,因为他是杜歆诗的夫君。
杜歆诗消失的那五年,祁王是改变了许多,但是比祁王更难受的是慕言瀮,所有人的苛责叫慕言瀮喘不过气来,但是他还没找到杜歆诗的尸首,他还没亲眼见到杜歆诗是真的死了,所以慕言瀮不相信,所以慕言瀮硬撑着自己一直在找杜歆诗。
所有人把杜歆诗的死,怪罪在慕言瀮的身上,就连他自己也把杜歆诗的死怪到自己的身上。慕言瀮也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发泄,慕言瀮也想找个人好好的诉苦。
但是慕言瀮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慕言瀮把五年前的事情尘封起来,所有人都不能提起那些事。不是因为慕言瀮害怕,而是因为慕言瀮真的没精力再去辩解什么了。
慕言瀮捂着自己的眼,可能真的有些累了,慕言瀮起身一点点往营帐外走去。殷楚怡激动的拦在慕言瀮的前面,有些激动的说:“言瀮,不管怎么说,你有我陪在你的身边,但是祁王什么都没有。要是再错过赛月,那祁王的一生,搞不好真的就无人可依了。”
慕言瀮带着些疲倦的说:“殷楚怡,你向来如此,一旦你认定的事,就算朕再怎么阻劝也没有用。既然你想救,那就救吧,朕有些累了,叫朕一个人静会儿。”
说罢,慕言瀮慢慢的拨开殷楚怡的手,慢慢的走了出去,殷楚怡看着慕言瀮的背影,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而早早就在外面候着的燕儿,走了进来。虽说燕儿的听力没有那些死士们的听力好,但是皇贵妃和皇上吵架的声音那么大,只要站在外面都能听到吧……
燕儿端着手盆和走了进来:“娘娘,洗把脸吧。”
殷楚怡有些茫然的看着燕儿,一时间殷楚怡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燕儿,你说我这次做的真的不对吗?对于祁王难道我应该放任不管吗?”
燕儿笑着湿了湿汗巾,亲自动手给殷楚怡擦着纤手,同时还拿了一瓶雨露给殷楚怡仔仔细细的涂抹着。燕儿轻声的说道:“其实,皇上做了那么多,只是希望和娘娘能长相厮守罢了,但是娘娘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打破皇上的希望。至于祁王,燕儿倒觉得,那人的确是个可怜之人,留赛月公主在祁王的身边伺候倒也没什么不妥,就是娘娘确认赛月能承受的了,自己的夫君,心里却一直装着别的女子吗?”
“什么意思?”殷楚怡抬头问道。
“娘娘,一直付出的人得不到任何回应,她会累的。”燕儿直起身子,轻笑着说。
“会累?可是我却未曾见祁王累……”殷楚怡苦笑着说。
“不!祁王早就累了,祁王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放手而已。娘娘,你不要把赛月也变成像祁王一般的可怜之人啊,你现在口口声声说,五年前对祁王不公平,你对赛月公主可公平?”燕儿言尽于此。
殷楚怡坐在床榻上,是求而不得比较苦,还是痴心不改比较苦?难不成真的要放赛月一人守卫东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