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微明,邢枫和老二也收起刚刚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一个个的都开始警惕起来。一会儿皇贵妃就要跟着皇上一起出征边疆,不出意外的话,那时会有少许的人出来送行。
邢枫知道,自从后半夜之后,皇贵妃身上的疼痛就开始加剧了,如果送行的人细心一些,还是能发现不对劲的。
其实一整夜,慕言瀮都没有睡,特别是到了后半夜,殷楚怡睡得似乎很不安,甚至还惊醒了好几次。但每次殷楚怡都没有清醒太久,就又再次沉睡过去。
看到天色微明,慕言瀮轻声在楚怡的耳边说:“楚怡,该醒了,我们要出发了。”
“该……该出发了吗?”经过了一夜的折磨,殷楚怡的睡眠已经变得很浅,就连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恩,朕把出发的时辰提前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能受得住吗?”慕言瀮担心的看着殷楚怡。
“没事,现在反噬的疼痛还没有怎么加剧,估计到了午时以后才会真的开始疼吧。”殷楚怡估算了一下,她是宴席前开始感觉到疼痛的,到了深夜疼痛开始慢慢加剧,也就是说,大约每五个时辰疼痛会加剧一次……
殷楚怡不敢想象,到了第五日,自己全身的经络到底能疼到什么样的地步。而且现在只是刚刚开始,她就已经开始惊醒,到了之后几日,岂不是会彻夜不眠?
“朕扶你下床。”殷楚怡还没怎么着呢,慕言瀮这边就开始心疼了。
虽然这些天一直都在睡觉,但殷楚怡总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在她刚下床榻没多久,燕儿和宁公公就带着一众奴婢们走了进来。宁公公拿着慕言瀮要穿的便装,而晴儿拿的是殷楚怡的罗裙。
其实,不只有皇上和殷楚怡没有睡好,宁公公和燕儿也是忙乎了一夜。两人刚刚把行李放到了马车上,所以才会来晚。
“娘娘……”燕儿快步扶过殷楚怡的手臂,只是一夜没见,却没料到殷楚怡的脸色会如此苍白。
“燕儿,你心疼什么!”殷楚怡简直有些受不了了,一个慕言瀮她就有些吃不消,要是再加个燕儿……
“娘娘,你的面色……”晴儿不忍再说下去。
不用想,殷楚怡也能意料到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否则燕儿不会一看见她就那副表情:“快叫宫婢们给我梳妆打扮!不管如何,一定要把本宫身子不适的事情遮掩过去。”
晴儿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现在不是心疼娘娘的时候,燕儿向后面的小宫娥们吼了一句:“你们还在磨蹭什么?没有听到娘娘的话吗?”
可能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燕儿发飙,所以心里难免会有些恐慌。大家都七手八脚的忙乎起来,从头到尾慕言瀮的脸色一直冷着,心情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这次出门在外,不管是衣物还是装扮,一切都是从简的。再加上原本就有些赶时间,所以小宫娥们的一个个手脚都很麻利。
殷楚怡的脸上涂抹上胭脂以后,看起来红润了许多,也精神了很多。虽说殷楚怡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软弱无力,但至少能糊弄着一会儿送行的人不就可以了嘛。
慕言瀮和殷楚怡坐在御撵上,一行人向皇宫门口走去。在路上,慕言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偷瞄一下殷楚怡的脸色,看殷楚怡身上的疼痛是不是又加剧了。
殷楚怡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要是真的疼了,会和你说的。现在时辰还早,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一会儿有什么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朕,千万不要硬撑。”慕言瀮害怕殷楚怡这种倔性子,有什么都瞒着不告诉他,然后再自己一个人偷偷在背后解决、吃苦。
“慕言瀮,你冷静一些,别到时候我没露馅,到时你出了什么差错。”殷楚怡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甚至都有一些搞不懂,现在到底是谁不舒服,怎么她自己还没有怎么着,慕言瀮就急的满头大汗。叫一个病人在这里安抚一个正常人,这有些本末倒置了吧!
快到皇宫大门口时,离老远殷楚怡就能看到有一大群女子在那里等着慕言瀮。殷楚怡皱起了眉头,她们这是一个个来斗艳,没还是为慕言瀮送行啊?一个个穿的,就怕慕言瀮注意不到她们。
领头的是太后,太后小指上带着寒玉所制的护甲,身穿暗红色的缎宮袍,红袍上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细细的银线勾勒出精致的轮廓,看起来雍容华贵。第二排就是皇后和淑妃,再后边就是殷楚怡也叫不出名字的妃嫔们。
燕儿扶着殷楚怡下了御撵。刚没站稳,那群妃嫔们就向慕言瀮走了过来。
太后上前几步,一脸担心的看着慕言瀮:“皇儿,这次去边疆一切小心,千万要照顾要自己。”
“母后放心,边疆的异状,我们都已经弄明白。只要楚怡在朕的身边,朕就不会战败而归!”慕言瀮十分豪迈的说。
虽说尸蛊之事,确实是殷楚怡挖空心思,所有的事情都刨根究底,这才弄懂了里面的小九九。可是听到了慕言瀮对她如此高的评价,楚怡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
太后淡漠的扫视了殷楚怡一眼,冷笑道:“皇上看人的眼力还要再历练历练。”
殷楚怡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蔑视,虽说对方是太后身份尊贵,就算如此,殷楚怡也咽不下那口气。殷楚怡装作赞许的点着头,有些装模作样的说:“太后说得对,皇上的眼光的确应该再历练一些。但是,皇上有件事情做得确实不错。”
慕言瀮带着一些好奇的问:“楚怡指的的什么事?”
“皇上向来不弄虚作假、自欺欺人。”殷楚怡直勾勾的看着太后,淡笑着说。
眼看着太后被气的面色泛红,双手开始有些哆嗦。慕言瀮赶快出面,揽过殷楚怡的身子,无分无奈的说:“老实一些,昨夜折腾了那么久,难道你还不累吗?”
众人都知道,昨夜皇上是在笒月宫过的夜,如今皇上这番话说的如此的暧昧,众人当然会想歪。但是知道事情来龙经脉的几人,依旧面色如常……
而且今早,也没有听说皇上赐药的消息,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个认知,叫后宫中所有的妃嫔们,都咬碎了一口银牙。
就在这时,常洺和东陵国两兄妹,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常洺与殷楚怡朝夕相处了五年有余,当看到殷楚怡脸上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水粉,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楚怡,你……”常洺眼神中带着少许的惊讶,他没有想到,这次剧毒的反噬会这么快,殷楚怡已经这么早就感到疼痛了。
虽说赛月经过尸蛊的事情,已经对殷楚怡改观不少,但是想起祁王心心念念的人儿是殷楚怡,她就没好气:“中原的皇贵妃就是娇弱,还没干什么呢就开始喊苦喊累了。”
东云翎瞪了赛月一眼:“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叫你永远的待在中原,回都别想回部落一日!”
赛月小声的嘟囔着:“本来我就打算多在中原待一阵时间……”
慕言瀮没有搭理这群人,他们是死是活慕言瀮都不在意,只要别碍着自己的事就好。慕言瀮低头问了一句:“累了吗?要不先叫常洺带你上马车休息?”
“累了,确实想歇息了。”殷楚怡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歪着头对慕言瀮说。
燕儿赶快上前,搀扶着皇贵妃。同时,慕言瀮给常洺使了一个眼神,叫常洺带着殷楚怡先出去,这里他来应对就可。
“燕儿带着娘娘先去马车上等皇上。”燕儿很有眼色的说。
看着殷楚怡坐上马车以后,慕言瀮一直紧绷着的身子,才慢慢的放松下来。他只能说,幸好皇后她们并不怎么熟悉殷楚怡,否则绝对能看出什么破绽,就如同常洺一样,仅仅一眼,就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慕言瀮那边还与妃嫔们寒暄了一会儿,殷楚怡本以为上了马车就安全了,没有想到,马车上竟还有晴儿在收拾着东西,而杜彦贤则是和宁公公坐在外面,两人负责赶路。
殷楚怡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竟忘了晴儿这一茬。
殷楚怡掀开帘子,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人,你的那些士兵们呢?”
“军队已经在城外等着。对了皇贵妃,你可知为什么还是临时改了时辰,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杜彦贤有些不理解的问。
昨夜得到晴儿的消息,杜彦贤也没有怎么问,其一是杜彦贤从娘亲那里得到消息,晴儿搞不好已经投靠了皇后,面对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真的不想说什么。
杜彦贤没问晴儿的第二理由是,面对已经被抛弃的弃子,杜彦贤不觉得皇上会叫她知道某些有用的信息。
殷楚怡白了一眼杜彦贤:“你觉得,现在是说话的时机?”
杜彦贤看了看马车里忙里忙外的晴儿,了然的点了点头:“确实不适合说话,娘娘既然乏了,还是先回马车里歇息吧。”
殷楚怡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想歇息,而是她害怕睡过去以后,被晴儿发现了什么。现在还没有出城,虽然知道晴儿没几天好活了,但是现在还不到对她放松警惕的时候。
殷楚怡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终究上天不会叫她这两年过平坦舒服了!
常洺走了过来,双眉紧皱,一脸严肃的问殷楚怡:“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次的反噬来的如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