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朝阳峰已经临近中午时分,卜弋已经做好午饭,云观嘱咐了徐苏几句便和其他几位长老进了藏书阁。
“怎么样,感觉很疲惫吧?”膳厅里,卜弋微笑着给徐苏盛了一碗饭。
“谢师兄关心,感觉还好,就是觉得有点繁琐。”徐苏双手接过饭碗,神情有着一丝疲惫。
“哈哈,我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不过就这一次,过了就好了。”卜弋自己盛了一碗饭,也坐了下来,因为人少,所以桌上也就两个素菜,“快些吃饭吧,吃完饭,我还要教你门规和我青城心法。”
朝阳峰,藏书阁后,朝阳洞中。
卜弋、徐苏对面席地而坐,卜弋神情严肃,看着徐苏说道:“我青云剑派,门规虽然严谨,但条例不多,我刚刚给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徐苏点了点头,应道:“记住了。”
“好,那接下就是我青城修真心法,法不传六耳,随我以道心起誓,如未得师门准许,泄露本门心法,必受天谴。”卜弋示意徐苏起心誓,这也是各派为了保证门派心法不被泄露的各自的手段。
青城剑派修真心法乃是《无极太一真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今廖今,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名之曰道。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三宝归两仪,两仪归太极,太极归无极。道常亦无名,有物化无形,先天地生名,所谓之太极,至极而无对,无极生太极......
道家拜三清,三清三境,玉清、上清、太清三清胜境;青城剑派心法真诀亦有三清之大境,三清之境各有三小境,玉清有玉玄、玉妙、玉清三境,上清有上玄、上妙、上清三境、太清分太玄、太妙、太清三境,三小境亦有三层境界,共计二十七境。曾经天师张道陵有云:“三清之境当有三十三境,修满三十三重境界天,可以成仙。”只是,青城传承数千年,门中天资卓越之人不计其数,除了天师本人将原来的心法扩充至二十七境,后人再无突破。
太一真诀玄妙莫名,饶是徐苏熟读典籍、道经,听得亦是脑袋发麻,不知所云,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明明玄奥之极的道家心法即使熟读也许百遍才能熟记的内容,卜弋只念了一遍,徐苏发现这些心法却似烙印在脑海深处。
徐苏念着脑海中的心法真诀,倍感深奥莫名,细细想来,竟然不甚理解,叹一口气,耳旁响起低沉的暮鼓之音,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己房间内,窗外天色已暗,今天的日子居然又这样结束。
徐苏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躺在床上,闭目休息,明日开始,便是正式的修炼。
闻钟而起,暮鼓而息,这是青城的作息时间,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洒向朝阳峰时,钟声再次响起,徐苏也早早起床,做好早饭,在院中方台处静立等待。
云观与雷云等几位长老并未出现,只有卜弋拿着两柄木剑而来。
“接下来这一年,每日清晨,你需要做的就是练剑。”卜弋将手中的一柄木剑递给徐苏,徐苏双手接剑,卜弋放手之时,剑身猛地下沉,徐苏连忙使力。
“怎么这么沉?”徐苏有些惊异,这木剑雕刻简陋,竖纹都不甚美观,却令人没有想到的时,居然有二三十斤重。
“这是沉香铁木,以前门中一位长老从极北之地移植到青城山中,沉香铁木沉重结实,细闻还有一丝墨香,用来制作练习用的木剑,乃是极佳的木材。”卜弋非常耐心的解释,“这一年,前三月,你每日需得挥剑百次,再三个月每日挥剑五百次,之后每日挥剑千次直至满一年为止。”
青城剑派,新晋弟子第一年每日挥剑,是为求稳,锻炼臂力,挥剑不得乱舞,每次挥剑需挥得与手臂持平不得颤抖,方算一次。第二年开始便是练习剑术。
第一天练习,徐苏可谓是苦不堪言,隐隐有些后悔怎么想起上山学艺,每一次挥得不稳,或者过于下沉,卜弋师兄的木剑就自下而上,打在手臂上,直至持平。
练习完百下,太阳已经高升,回到膳厅,徐苏感觉双臂麻木,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用完早饭,卜弋师兄居然大发慈悲,不让他洗碗,让他休息一会就下山挑水。
朝阳峰山峰不高,离月明湖面约二百九十余丈,但是石阶绕山而行,盘旋山中,还需从主峰经过才能下到山脚,徐苏挑着水桶下山,花了约半个时辰才到了福禄宫,徐苏挑着水桶也不知明溪在何处,问到山门下的迎客道士,那两个迎客道士好心给他指了方向,并满眼同情的勉励了他几句,刚开始不明眼光的徐苏,在挑水上山时终于理解了那两个迎客道士为何同情。
上山本来就比下山累,挑着一担水,徐苏竟然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挑回到山上。
夜色渐晚,云观、雷云几位长老先后进入膳厅,看见只有卜弋一人,长远长老便问到:“徐苏呢?”
卜弋一脸无奈,还在挑水呢,估计至少还需要两挑水才能挑满水缸,原本只需一挑,结果在做晚饭之前,徐苏还没有挑满,做饭、烧水什么的一用,好吧,就需要两挑水了。
“不用等他,我们用膳。”云观说了一声,在旁坐,坐了下来。新晋弟子杂务没有干完,也只能自己干,旁人是不得代劳的,这个是一直以来的规矩,所以众人叹了一下,都坐了下来。
徐苏挑完最后一担水上山后,三清殿一旁守着的道士才缓缓关了殿门;徐苏慢慢的提起水桶将最后一桶水倒入水缸,看着满了的水缸,终于歇了一口气,此时已是深夜,群星早已布满天空,月华如流水一般洒落在山顶各处,幽静、明亮。
膳厅桌上还放着一盘青菜、一盘豆腐,还有一碗米饭,徐苏心中有些感动,也有些委屈,吃着饭,眼泪却不自禁从眼眶流出,从小他就没有一天如今天这般,身心都感到痛苦,他很怀念奶奶做的馒头、怀念每天学堂放学后奶奶站在****处等他回来,怀念他奶奶每一次念着他的小名“小苏”,只有奶奶会叫他小苏,只有奶奶才会每日等他、只有奶奶才会每天关心他冷暖辛苦。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着,一动也不动,想着以前的生活,慢慢的陷入沉睡当中,而此时一个身影也慢慢的消失在徐苏的房门外,夜色已浓,朝阳峰顶也归入了寂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