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千歌想到以后要自己找地方歇息,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把信封弄丢了,就过来补偿。”墨子染坐在床边缘,笑眯眯地注视着她。
“你为什么不对皇上说是我弄丢的?”她秀眉紧蹙,脸上带着迟疑。
“皇上看重的是结果,推脱责任只会让他更加不满。”
他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抽屉的位置,“那里有草药。”
这是要帮他的膝盖上药。
酒千歌撇撇嘴,总觉得心里有气撒不出。
她先手帕浸湿,扔给他降温,随后粗鲁地掀起他的裤子。
伤口不是很严重,只是长时间下跪,被高温灼伤得损了皮,她直接把药粉洒落,也许过于刺激,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肌肉一僵。
她的手也随着顿了顿,随后嘲讽一笑:“我可没有徐枫那么好的医术,不知道怎么处理伤口才能不痛。”
墨子染不痛不痒地说道:“慢慢学着就会了。”
她横了他一眼,捣碎草药放在纱布中,覆盖在伤口上。
突然想起他打自己时候的毫不留情,手中的力度忍不住增加几分。
熟料他一声不吭,恍若未觉,让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样只会让人愈发郁闷。
最后,她把残余的草药和纱布都用力地扔进竹篓里,随后跃出窗户。
“去哪?”墨子染挑眉,唤住了她。
“找地方休息!”
“不必了,就这里。”
酒千歌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他房间中的另一张床,不过是由一道屏风隔离着罢了。
“不要!”她脸色微变,打死都不愿和他同房!
“你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力。”墨子染挥挥手,就有数人挡在窗前。
“你认为他们拦得住我?”
“自然不能。”
几个仆人突然伸出手,嘭的一下就把窗关得死死的,连门扉都一同合上。
酒千歌嘴角抽了抽,“我可以把窗户都打烂了!”
“随你,反正你跑不掉的。”他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无赖。
她只好绕过屏风,躺在床上看着帷幔发呆,好歹也隔开了他的视线。
良久,突然传来他的一声低唤:“流苏。”
酒千歌心头一颤,蓦地打断:“墨大人在叫谁!”
那个喜欢他的纪流苏已经死了!
房中弥漫着僵硬的气氛,她难受地翻了一个身,觉得和他同房浑身不自在,不由地坐了起来。
“墨香府这么大,一定有多余的房间!”
“那样会被皇上怀疑的。”他的语气认真起来,似乎在为她担心。
“那我出去外面睡!”
话音一落,墨子染就穿过屏风径直来到她面前。
“从你找花颜开始,就没了退路,想要扳倒我就该忍得住这些气。”他指间捏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
酒千歌这时候才发现他脸颊还留着干了的血迹,顿时拍开他的手,将他按在床边,取过湿手帕帮他擦拭着有些发黑的血。
整个动作顺手得不用半点的思考,等手帕触碰到他脸颊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暗恼,心里痛骂自己。
千歌啊千歌,如果今日小小的报复就心痛,还如何离间他和皇上?
恼怒地把手帕扔回水盆里,她深吸一口气:“我去看看厨房煮好饭没有。”
墨子染这次没有阻扰,笑意深深地依靠在栏杆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很快就被凝重所取代。
……
“回禀皇上,今早送冰块的奴才里面,唯独少了小李子。”孙公公按照皇上的命令查找了一番,终于是得到了回复。
塌上,君清夜挥手下令:“让他来见朕。”
小李子吓得浑身颤抖,唯唯诺诺地把今日被脱了衣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君清夜震怒,拍桌而起:“竟然有人在朕的眼皮底下潜入皇宫?”
这是对他极大的挑衅!
沉思片刻后,他不放心地吩咐孙公公:“盯着墨香府,看看墨子染最近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是。”
……
这种时分,厨房自然是还没做好饭的,酒千歌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免得自己的心被动摇。
无聊之际,她在墨香府四处闲逛,这里的布置很是舒服,绿树红花,假山环绕。
不知不觉,走到了大堂,靠角落的位置立着神台,上面摆放着一个灵牌,却没有刻上半个字。
酒千歌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对他家人完全的不了解。
香炉中,隐约插着数根烧尽的佛香。
“那是为我母亲所设的。”墨子染不知何时从房间走出,他伸手抚摸着无字的灵牌,目光尽是柔情。
酒千歌默了默,似乎从认识他开始,就只听过他说起母亲。
“父亲呢?”她脱口而出,随后有些后悔了。
“他死了。”墨子染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虽然没有过于的言语,但她从墨子染毫无笑意的眼眸可以看出,他不喜欢父亲。
“我也不喜欢父亲。”她扯唇一笑,不愿回忆过往不堪的经历。
“你这算是安慰?”他轻笑地摇头。
这一笑,宛如冬雪初霁,她似乎感觉到筑起的冰墙一点点破碎,不禁震惊地后退一步。
“千歌出去买点东西!”
她脸色有些难看,果然不能和墨子染说太多的话,那副温和无暇的皮囊太具有欺骗性了!
走出墨香府不远,酒千歌就停住了脚步,因为看见了熟人。
“沈月灵?”
正在盯着墨香府三个字看的女子忽而一怔,诧异道:“千歌?你怎么在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沈月灵低喃:“难道……你就是廷尉的替身护卫酒千歌?”
呵,她的名气这么大了吗?
“你不是在平阳吗?”酒千歌扯开话题。
“平阳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我只好来这里试试,刚好听见一个消息,廷尉因为丢失了一封信被罚了?”
沈月灵眨了眨眼,很好奇的模样。
酒千歌发现她的消息非常灵通,扯唇一笑:“嗯,也没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会不是大事呢,傅景天就是因为拾到了这封信,然后交给百里炎阳邀功了!”
什么?
她一愣,自己丢的信竟然被傅景天捡到了?
“你知道的还真多。”酒千歌现在才正视沈月灵。
“那是自然,我四处治病,有些客人没钱给,就会用情报来交换,这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沈月灵一副你大惊小怪的模样,“我还听闻,傅景天不久之后就会调来京城。”
“你对他很感兴趣?”
“有一点点,不觉得他的命很硬吗?”沈月灵哈哈大笑起来。
酒千歌也忍不住失笑,确实如此。
“其实……”她忽而收起笑容,压低声音说道,“我更兴趣的是廷尉,你女扮男装接近他,莫非和我一样对他有别的心思?”
说完,她也没等回应,就笑眯眯地走掉了。
酒千歌忍住仰头看着墨香府,嘀咕道:你惹的桃花还真是够广的。
京城的街道异常繁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却没有半点观赏的欲望。
看来逛街是和身边人有关的。
直到夕阳西下,酒千歌才慢悠悠地回到墨香府,刚进门就闻到了菜香味,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大堂中,已摆好了饭菜,所有人座位都满了,唯独墨子染身侧的位置空着。
“酒公子请。”仆人恭敬地说道,同时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墨子染懒懒挑眉,彷佛在控诉她还要一个主子等候,太不像话。
“遇见熟人便聊了几句。”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解释了起来。
“嗯。”他没有过问,而是指了指自己眼前的筷子,“我暴晒两个时辰,现在头还有点晕。”
众人怔然,怪异地看着自家王爷。
酒千歌索性道:“既然头晕,墨大人就应该早点休息,这饭就不必吃了。”
“那饿了我该吃什么?”
说着,他倾身,附在他耳边:“吃你吗?”
捉弄的意味再明显不过,酒千歌只觉得脸颊滚烫,双眼瞪得圆圆的,无声地挤出两个字:“无耻!”
她一把执起筷子,一口气把一堆菜都夹入他碗中,随后自顾自的扒饭。
“吃这么快,好吃吗?”
“当然好吃!”不吃快点等着喂你吗?
“嗯。”他心情似乎不错。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总觉得王爷这一趟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又多了点什么。
一碗饭下来,酒千歌竟觉得这味道彷佛在哪里吃过。
对了,像从前在凉城赌庄吃过的菜!
“墨大人难道买下了凉城的大厨?”她又嚼了一块肉。
正在喝汤的奴婢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不断地拍着胸口,“酒公子,这是……”
王爷亲自做的菜啊。
然而话未说完,她就被墨子染清冷的目光打断,只是怯怯闭口。
骤然,远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了大堂中温馨的气氛。
“王爷!皇上刚送来的邀请函,是关于皇贵妃的生宴。”仆人大口喘着气汇报。
墨子染瞄了一眼,并未取过,“这有什么慌张的?”
“因为孙公公特意交代……一定要带上酒公子。”
酒千歌的筷子一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