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距离,酒千歌看清了他的每一根睫毛,更看清他幽深的黑眸里,净是自己错愕的倒影。
“墨大人想更衣可以找丫鬟。”她后退一步,强迫自己冷静。
“要是丫鬟是杀手呢?”墨子染苦恼地摇头,一副除了你没人能办到的模样。
酒千歌咬咬牙,撕拉一下直接把他的衣服扯开,竟撕开了一道裂口。
头顶传来低笑声,墨子染眼底掩不住促狭:“没想到你这般主动。”
话音一落,他探臂,搂住她不盈一握的腰,往怀中一勾。
她裹着布的胸膛就这样平平地、毫无阻挡地贴了上去,吓得她脸色大变,惊呼:“痛!”
他微怔,立刻松开了她,盯着她受伤的手臂沉了脸色。
酒千歌被看得有些心虚,其实她根本就不痛,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不过演戏演到底。
于是仰着头,指责道:“要不是你让我去蹲点,我怎么会受伤!”
“我何时让你去?”他眯了眯眼,察觉到不对劲。
果然!
酒千歌敛眉,她受伤回来换衣服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了,现在得到了确定的回复,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
安永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真以为她好欺负!
“墨大人,千歌受伤了不能帮你擦背,需要回房查看伤口。”
墨子染瞥见她眼底掠过的暗芒,微微勾唇:“去吧。”
一出房间,她就在走廊上见到了要找的人。
“安永,墨大人有事让我跟你说。”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紧张,多次欲言又止。
安永心一惊,毫不犹豫地跟着她走出了客栈,来到树林下。
“怎么……”了?
还未询问完,他的肚子就被重重地踢了一脚,整个后背撞到树根上,随后滑落在地。
他痛得五官都扭成一团,捂着肚子震惊地看向酒千歌。
那一双凛冽的眼睛透着寒气,冷冷逼人,安永竟觉得和墨大人有几分相似!
“竟敢陷害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酒千歌冷喝,朝着他的肩头又是一拳。
安永连忙闪躲,却比不过她的速度,很快便吐出一口血。
“你这点血,还不及我伤的一成。”她嗤笑。
什么一成,她受伤了?
安永惊讶地睁大眼睛,想解释就被捏住了喉咙,尽管力度不至于让他窒息,但能够明显地感觉到……
酒千歌真的生气了!
身子一晃,他被甩向一边,难受地咳嗽起来,再次抬头,只能看见她缓缓离开的冷肃背影。
“安永。”
熟悉的呼唤让他蓦地侧目,果然看见主子神情轻柔地朝他走来。
墨子染蹲下身子,抚上他脖子上的红痕,语气平缓,却让人禁不住颤抖:“若有下次,你可以滚了。”
安永吓得磕头,“是安永自以为是了!求大人原谅!”
可他只是暂时让酒千歌离开大人的身边,怎么受伤呢?
……
酒千歌回房后,把卷轴取出查看,神情凝重。
她要找一个信得过的地方藏起来,总是带在身上会有隐患。
正在考虑哪个地方适合的时候,客栈外传来吵闹的声音,敛神倾听,似乎听见“四皇子”三个字。
莫非是他来了?
她收起卷轴,立刻拉开门扉,恰好瞧见同时走出来的墨子染。
两人对视片刻,皆沉默不语。
酒千歌探头,透过栏杆看向一楼,众人已经围成一个圈,但似乎忌惮什么,一直离中央的人两丈之远。
一袭干净利落的长袍,映得男子的身躯愈发修长,淡漠的神情散发着冷意,五官俊美却又冷峻无比。
狭长的双眸一扫,便让众人心头一凉,下意识地又后退一步。
这座冰山,正是四皇子君子濯。
许是察觉到上方的目光,他微微抬头,第一眼便看见温润如玉的墨子染,眼底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却在看见旁边的酒千歌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冷漠。
“看来这段时间千歌忠心耿耿办事的份上,还请墨大人成全我做一件事。”她嘴角勾起,带着一丝报复的冷冽。
“莫要闹。”他嗓音柔和,夹杂着无奈和关切。
上次的事情,他不希望再重演。
酒千歌不知他心中所想,脚尖一点,便跃到了君子濯面前:“四皇子是来找墨大人的吗?”
“经过罢了。”他与她擦肩而过,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不知四皇子的玉佩找到了没?”她嘲讽地瞥了眼君子濯腰间刻着大雕的白色玉佩。
“找到了,多亏你的帮忙。”
没料到君子濯会道谢,酒千歌怔了半晌,“既然要道谢,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
君子濯双眼一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上次我为你入河甚久,寒冷刺骨,还被墨大人打了一掌,可谓九死一生,武功失了大半,所以想借你的将士来练练手,希望尽快恢复。”
一旁伫立的安永嘴角抽了抽,揉着昨日被她打得隐隐作痛的胸口。
见君子濯没有半点反应,酒千歌加了一句:“你不应,就是对墨大人的不尊重,要是皇上知道你的举动,定会替墨大人好好惩罚你的。”
“皇上替他惩罚?”他冷不丁地反问一句。
“自然,皇上和他情同手足。”她轻蔑一笑,还想补充一句狼狈为奸。
不知是否这句胡真的有威胁作用,君子濯竟说了声“好”,语气还多了一丝平和。
因傅景天对这里比较熟,酒千歌打算叫他帮忙带路找一个空旷之地。
刚好他就来到了客栈。
见到君子濯之后他愣了愣,随后立刻恭恭敬敬地行礼,眼底带着讨好,然而对方没有给他半个眼神,他也只好悻悻远离。
墨子染缓缓地才从台阶走下,每一个步伐都优雅得赏心悦目。
“昨晚辛苦你了。”他停顿在傅景天面前。
“能为墨大人办事十分荣幸。”傅景天堆着笑脸作辑。
酒千歌还有有些惊讶的,昨晚让傅景天和小百里关在房间里引诱真凶出现,他竟没有半点的害怕,小百里早就吓得一塌糊涂。
“傅兄可要小心了,说不定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她忍不住刺激。
“为了墨大人死,在所不惜。”
呵,讨好的话一句不少啊。
众人不再多言,傅景天开始带路,看戏的百姓也纷纷跟随在后,一行密密麻麻地人聚拢在一个比武台四周。
百名将士伫立其中,不知眼前瘦弱的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远处,墨子染一边摇扇一边观望,没有阻止。
身侧的君子濯盯着扇子看了数刻,才挪开视线,“墨大人这是想用一人来挑战我百名勇将?”
“切磋罢了,就当是帮四皇子找到玉佩的补偿吧。”他不再说话,看向台中盈盈而立的酒千歌。
她双手负背,不徐不疾地踱步,“今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比武脱衣,如何?”
一听脱衣二字,众人脸色就变得铁青。
然而酒千歌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突然吼道:“战狂!”
一个强壮的身影从天而降。
“你赢了多少人,我就和你打多少个回合,喜欢吗?”她眨眼诱惑着他,俏皮的神态让围观的少女心头一荡。
“这可是你说的!”战狂立刻来了兴致,抡起衣袖开打。
众将面面相觑,见自家主子没有阻拦,只好集体迎击。
酒千歌轻松地站在角落观看,一瞧见有人被战狂打倒,第一时间冲上去用软剑割开他们的衣衫。
一柱香的时间,场上的五十名将士都只剩下了白色的裤衩,羞得脸色通红。
墨子染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眼底的宠溺一闪而过。
台上,她闹得鸡飞狗跳,台下,他笑得如沐春风。
君子濯拳头紧捏,声音低沉:“墨大人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似乎是有些过分。”他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
君子濯一个跃身冲下了台,抽出长剑挡住了战狂的攻击:“住手!”
战狂双眼发光,又一个高手!似乎比酒千歌还要强些许!
正在他准备好好打一场的时候,酒千歌掷出一块石头,打飞了他的剑。
教训将士可以,但和君子濯在众人面前大动干戈就不行了。
“多谢四皇子的成全,这次比武实在好看,幸好无人受伤,皆大欢喜啊。”酒千歌笑意融融地作辑,礼貌周全得让人气噎。
“墨大人的护卫果然了得。”君子濯眸光泛着冷意。
众人倒吸一口气,看来四皇子和廷尉的敌意又要加深了。
突然,安永急忙跑来,把一封信递到墨子染面前。
“大人,阮姑娘出事了!”
墨子染双眸微瞠,立刻夺了过来快速查看,眉头拧成一团。
“怎么了?”一旁的傅景天询问,刚好他把信展开到自己面前,看完后顿时脸色阴沉。
信中写着,想救阮江雪就用傅景天来换!
凭什么要他去换那个女人的命!
瞧见有所动静的酒千歌立刻走过去,却被战狂拉住了:“你答应和我打的!”
“哦,欠着欠着。”她挥挥手便挣脱了他,走到墨子染身侧,一眼就看见了信中的内容。
阮江雪是今早回去的,只是没想到临走前还要惹点麻烦。
她睨着墨子染沉重的神情,冷哼一声:“墨大人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