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染是怕他误会”
等墨子染离开后,阮江雪收起了笑容,唤来了一人:“查查酒千歌的底细。”
“是。”
酒千歌站得不耐烦的时候,才看见他缓缓走来。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发现她态度没有半点的好转,反而冷漠了一些
“没什么想说的?”
“有。”
“说。”他好心情地弯了弯眼睛。
“可以走了吗?”她不想再看见阮江雪。
“等你说完再走。”墨子染慢条斯理地煮着茶。
“说完了。”
他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悦,“江雪没有和你说什么?”
呵,一个唤江雪,一个唤子染,足见其亲密程度。
“说或者没说又如何,你们为什么要向我这个护卫澄清昨晚的事情,心虚吗,还是担心我说出去?放心,我没有为百姓提供八卦的心思。”
她嘲讽地勾唇,视线一直没有落在他身上,因此也没看见他愈发阴沉的神情。
忽而,他笑了起来,站直身子逼到她面前:“千歌真是聪明过人,早知你不会传出来就没必要掩盖真相。”
她双眸半敛,冷声道:“墨大人还是赶紧告诉我案件的事情为好。”
“百里高宣的府邸很远,不是徒步就可以到的。”墨子染不咸不淡地说着,走出了茶馆。
酒千歌一愣,愠怒道:“既然墨大人只是为了看阮江雪跳舞,何必谎称带千歌去查十年前的案!”
他目光锋利地刺在她身上:“你似乎很心急?”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千歌只是担心墨大人没办法向皇上交代。”
“担心我?”
“……”她不答。
“担心我?”他逼近几分,重复这个问题。
酒千歌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近在咫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是。”
话音一落,他眉头舒展,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轻松地笑了起来。
连她都几乎要相信他是真的开心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两人面前,只听见墨子染温和地说道:“去百里高宣的府邸需要三日路程,上车吧。”
酒千歌蹙眉:“不可要多一辆?”
去墨香府的时候也是让她自己坐一辆的。
“不上就留在这里吧。”
说着,他就让车夫鞭马,酒千歌咬咬牙,脚尖一点便跃了上去,这才发现座位只有一排。
也就是说,她只能坐在他旁边!
酒千歌犹豫不决,马车忽而发动,她一个踉跄险些扑在他怀中,吓得紧紧地拽着窗帘。
“如此勉强,便不要去了吧。”他安然地靠在座塌上,分明是知道她很在意这件案子。
她恼怒,只好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
墨子染也没有主动和她说话,车中静谧得诡异。
翻书声响起,她一怔,余光瞥了过去。
果然在看书。
看来他在车里看书的习惯还是未变。
依稀记得,当时两人争论的对话:
“没想到小庄稼看似体弱多病,还会些兵法。”
“精通医术可杀人于无形,有时候比兵法还要管用。”
“是吗,那将士们都看医术得了。”
“可惜不是每人都有这种资质。”
那时候的时光……
她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随后意识到自己竟笑了,连忙收敛,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过了两个时辰,酒千歌几乎要昏睡过去,车外忽而变得吵杂。
锵!
她猛地惊醒,这是兵器相对的声音!
刚准备撩起帷幔看看外面的情况,腰间就被紧紧搂住,一扯,便扑进了墨子染的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她浑身一颤,蓦地喝道:“放开!”
然而她一扭头,便看见了一把剑直直地插进车厢中,正是刚才她所靠近的位置!
脊背不禁有些发凉,如果刚才没有避开……
“安永,发生什么事?”墨子染没有松开护着她的手,朝车夫询问。
酒千歌没来得及惊讶安永也在,就听见他沉重地回应:“四皇子。”
墨子染脸色一变,搂着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她愣了片刻,猛地推开他:“墨大人,我才是你的护卫。”
未等他回应,她便冲了出去。
眼前混乱一片,几十名将士持着长剑相互攻击。
远处,一名男子骑着马,缓缓迎了过来,举起右手:“停。”
四周正在打斗的将士纷纷停住动作,整齐地排成队列站在他身后。
“士兵训练,不知墨大人会经过这一路,实在抱歉。”他五官冷峻,星眸冰冷,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训练不顾及旁人吗,这一剑若是刺中了墨大人,你该当何罪!”酒千歌铿锵有力地质问。
男子一直盯着车厢的目光慢慢挪到她身上,他的下属率先抢过话来:“你竟然敢这样和四皇子说话,不想活了吧!”
四皇子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话,盯着毫无畏惧之色的她:“你就是酒千歌?”
他认识自己?
酒千歌蹙眉,却怎么都没有关于四皇子这人的记忆。
“千歌,进来。”墨子染的声音忽而从车厢中传出,似乎不想见四皇子。
她转身,准备撩起车帘,四皇子的马蹄声愈发靠近,直到停在车厢的一丈之内。
“墨大人再得皇宠,也应该出来对我行个礼吧?”他幽黑的眸子眯了眯。
车帘微动,露出纤长的手指。
墨子染一袭蓝衣伫立在车前,不卑不亢地作辑。
酒千歌狐疑地看着身高不分伯仲的两人,心想这个四皇子是不是和墨子染有些过节。
“已到午时,墨大人也该在此休息了吧。”
“不必,时间过于紧迫。”
他淡淡一笑,示意酒千歌跟着上车,安永很快再次出发,本以为已经摆脱了,没想到四皇子的士兵一路跟着!
她眼中尽是疑问,不禁看向墨子染,多次欲言又止。
“君子濯,一个危险的人物。”他看穿她的心思,主动说了出来。
“敌人?”
她感觉很奇怪,说是敌人又没有看出君子濯带着的敌意,说是盟友就更不像了。
安永驾车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到了晚上才停下找个地方休息。
酒千歌一下车,第一时间看向后面,君子濯还在!
安永负责把马安置好,她则拿着三个水囊去河边取水,指尖碰到水面,寒冷刺骨。
她有些惊讶,这里夜晚的水竟是如此冷。
简单地洗了一个脸之后,她拿起水囊准备起身,眼前水面上倏然多了一个倒影!
酒千歌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往旁边闪躲。
“警觉性不错。”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她看清了来人,是君子濯。
“四皇子轻盈的脚步声更上一层楼。”她扯唇一笑,绕过他离开。
把水囊递给墨子染的时候,他微微蹙眉:“怎么这么慢。”
“洗了下脸。”她灌了一口水。
入夜,四周漆黑静谧,唯独眼前的一团火燃起丝丝光芒。
他们三人围着火堆,皆是默不作声。
“墨大人,我们一起喝点酒吧。”将士们手中拿着酒壶,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三人倒酒。
酒千歌脸色微变,迟迟不愿举起酒碗。
她,不能喝酒!
“来来,我们干了!”将士们一个个叫嚷着,察觉到没有动作的酒千歌,“这位兄弟,怎么不喝啊!”
她指尖有些发凉,讪笑道:“我不会喝。”
“不会喝就随便喝点……”其中一名将士强迫地把酒碗塞到她手中。
酒千歌沉着脸,看来要干架了。
嘭!
是酒碗落地的声响。
她惊讶地看向摔了酒碗的墨子染,只见他双唇蠕动,吐出几个字:“我们很熟?”
众将当场愣住,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毕竟这是四皇子吩咐做的事情啊。
“滚。”他淡雅地挤出一个字,众将咽了咽口水,赶紧回到四皇子身边。
酒千歌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轻松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麻烦又来了!
“找!赶紧找!”君子濯的阵营吵吵闹闹,很快便听见众人匆忙的脚步声。
她瞥了一眼,发现他们是往河边奔去的。
“墨大人,要劳烦你们帮忙找找了。”君子濯走来,“皇上赐给我的玉佩掉水里了。”
墨子染并没有起身,淡然道:“这就是四皇子的过错。”
“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你这种态度后惩罚你吗?”
“还得看皇上信你还是信我。”
君子濯笑了一声,目光锋利地看向酒千歌:“请不动你,但请得动他吧,给我进河找!”
她抿唇,一动不动。
怎料,墨子染说道:“去吧。”
她撩起衣袖,嘴里哼了一声。
要她找是吧,非要闹个鸡犬不宁!
扑通一声,她跳进了浅水区,扬起手,重重地击向水面,两条水珠腾地一下升起,毫不留情地扑向众将的脸颊。
一掌接一掌,一浪接一浪,水面变得波涛汹涌,众将几乎站不稳。
“你在做什么!”君子濯怒喝。
“不翻个底,怎么帮你找?”她笑得十分真诚。
什么玉佩,分明就是一个为难的借口,这么深这么大这么黑的河流,如何找!
“既然如此,你们都回来,让他一个人找!”他发令。
她狠狠地瞪过去,发现墨子染也在一旁观望,神情是那么的漠然。
心头一紧,她蓦地别过脸,愤怒地再次击向水面。
倏然,身后传来冷冽的气息,她一惊,没来得及躲开,后背被重重地打中,整个人往水中央飞去。
噗通!全身湿透!
她挣扎地站起,蓦地回首,只见君子濯伸出一掌,径直往她袭来,目标是,她的胸膛!
酒千歌脸色大变,准备抽出软剑迎击,墨子染便闪身挡在他们面前。
原来……他不是见死不救的。
暖意流淌,不到一刻,便全然化为灰烬。
因为墨子染不是抵挡君子濯的攻击,而是转身,狠狠地攻向她!
轰!
水面炸开,她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甩向了岸上。
安永立刻冲过去,把她扶起,却在触及酒千歌的目光时动作一僵。
那种噙着恨意的眼神,彷佛要把你千刀万剐!
“你不应该恨大人……”他解释了一句之后就顿住,什么都不说就把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