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掌心中的那束黑发,眼底掠过一丝惊诧。
这是成亲时才会做的举动,她竟……
“你还未清楚我的身份。”他眸底暗涌着复杂的情绪。
“管你什么身份,只要不是皇上就好了!”纪流苏笑得张扬,“你要好好地保管,不许弄丢!”
墨子染沉默片刻,忽而释然一笑,伸手搂住她的腰,亲吻着她的额头,声音醉人:“流苏,终有一日,我会以十里红妆铺路,百里锣鼓相随来娶你。等我。”
这一夜,他对她许下了承诺。
这一夜,她眼眶充盈着热泪。
这一夜,月亮特别的圆满。
……
另外一处的景色,却没有这般的温馨。
君哲把偷回来的账本塞进袖子里,低唤一声:“堂叔……”
“君哲,你是被纪流苏洗脑了吧?你可知账本一出,连你都会被牵扯进去。”男子双眼危险地眯成一条线,“把账本交出来!”
“堂叔,从小你就最疼我,最保护我!也是你教我做昏君才能明哲保身。但这次我想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次郡王!”这是君哲思考了两日的结果。
男子不急不忙地抚摸着身侧的长剑,“你知道我能轻易地抢回来,不过在这之前,纪流苏这个人,不能留了。”
不仅因为她动摇了君哲的心,还因为在茶楼看见的那一幕!
“堂叔!”君哲急了。
……
翌日,纪流苏一睁开眼便看见了墨子染。
昨晚她和他同床,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她能够感受到他的煎熬。
他从来都不会强迫她的。
纪流苏忍不住偷偷地亲了下他的脸颊。
墨子染缓缓掀开眼皮,宠溺地看着她,“早。”
“早啊。”她笑眯眯地钻进他怀中,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今日哪里都不要去。”他搂住她的腰,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
“好。”
“明日也是。”
“……噢。”
“后日也是。”
“怎么,不舍得我离开半步?”她揶揄地觑着他,“可惜啊,你知道我要出去的。”
还要问君哲拿账本呢。
“在我的腿未好前,哪里都不许去。”他突然前所未有的霸道,眼神认真严肃。
纪流苏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又在担心什么?我每日都喝徐枫的药,内伤也好了很多了。”
见墨子染没有服软的态度,她深吸一口气,主动圈住他的脖子,把双唇送了上去。
两人很快便缠绵不已,沉沦不能自拔,房间的温暖再次上升了不少。
“相信我,我会没事的。”她喘着气安抚。
墨子染凝视着她通红的脸颊,脸色缓了缓,“若出去,带上安永。”
“好。”
纪流苏其实没什么地方去的,只是要去买点菜回来做饭,昨晚厨房仅剩的材料已经被她消耗掉了。
正在思考哪一棵才是最新鲜的时候,旁边的两个公子在说悄悄话。
“我这罐药啊,可是好不容易从那老头手中偷回来的!听说受了再重的伤,只要吃下什么伤都好了,简直是保命丹啊!”
“骗人的吧,哪有这么神奇的药。”
“余老将军听过没!我可是从余老将军那里偷回来的!”
“啊?居然是他……”
纪流苏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了,虽对他们的对话心存怀疑,但只要把药给徐枫看一看就知道真假了。
这般想着,她就行动起来了,但免得安永瞧见,她先一步和安永说道:“你还打算真的跟着我,你主子受伤了又没人看着,一旦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安永本就无心保护她,此刻见她这样说,就更加想回去了。
“走吧,我不会告密的。”
撇开他后,纪流苏才开始跟踪着两个公子。
等到了人少的时候,她立刻拦住他们的路,如同强盗般摊开手掌:“把药交出来。”
拿着药的公子脸色大变,立刻往树林里跑去,纪流苏立刻追上。
没想到公子也会一点轻功,让纪流苏耗了些时间才追上,一把拍住他的肩膀。
“饶命啊!”公子惊恐地把药瓶交给她,随后连忙逃走。
纪流苏刚取过来,掂了掂份量,感觉到里面是有一颗药丹。
很好,先拿回去给徐枫看再说。
然而她还未走几步,就听见一道沧桑有力的怒吼:“狗贼站住!”
冷风一掠,一个身影就闪到了自己面前。
纪流苏暗惊,速度好快!
来者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消瘦而矮小,双眸却犀利无比。
他盯着纪流苏手中的瓶子,一口咬定她就是狗贼,即刻攻了过去。
纪流苏惊得连连后退,先不说她的内伤,单单老头这深厚的武功,她不受伤都难以取胜!
“我真的很需要这瓶药,借我一用,下次我一定会还你的!”她边回避边说。
老头听后更气了,攻击更猛烈些,纪流苏不得不出全力反击。
只是,不到六个回合,她就被击中了一掌,整个人飞出几丈远。
暗处的流风立刻冲过来保护她,然而老头的动作停住了。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刚才触碰到她掌心的手,能感觉到……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受伤了还能在我手下过五回合,不错。”他眼底掠过一丝欣赏,“可惜是一个盗贼!男子补身子的药你偷来做什么!”
纪流苏怔住了:“你,说什么!不是保命丹吗?”
“这世上哪有什么保命丹?”老头皱眉,似乎意识到不妥,“你从哪里听来的。”
她咳嗽一些,缓过劲来把事情说出来,老头低吟道:“看来有人要杀你。我余老平生最痛恨的就是盗贼,若没有刚才那停顿,现在你就会被我杀了。”
纪流苏看着他眼中掠过的杀意,毫不怀疑他的话。
可是,是谁要杀她?
她把药瓶还给他,道了个歉,便转身离开。
“小姑娘,你的招式太刚烈了,有时候需要点柔和才能制敌。”余将军忽而提出意见。
“谢将军提点。”
“嗯,如果你是男子,我许是会收你为徒。”余将军可惜地摇头。
纪流苏嘴角抽了抽,她才不要拜师!
谁又想到会有那么一日,她女扮男装去见他呢。
顺着来时的路,她缓缓地走回去,忽而听见稚嫩的带着着急的喊声:“纪流苏,你死了没!”
她一头黑线,静静地立在原地,等着呼唤的小男孩走到自己面前。
只见他双眼惊喜地一亮,喘着气跑到她面前:“你居然还活着!”
“诅咒我?”纪流苏摁着他的头发狠狠地揉着,忽而想到了什么,惊讶道,“难道你知道是谁想害我?”
君哲拂开她的手后,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谁知道。”
“许夫人?”
“不是本王的母亲!”
“嗯,看来你果然知道点什么,不管怎样,把账本给我就当没事发生。”纪流苏伸手便翻他的衣衫,想着账本会在他身上。
“你,你不要乱摸!”君哲腾的一下红了脸,索性承认,“账本……被烧了!”
“烧了?”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然而君哲接下来的话更加让她吃惊,“但本王可以为你揭发傅景天,只要你留在郡王府教本王武功!”
告别君哲后,她独自在街道上闲逛,低头沉思着这段交易的可靠性。
虽然傅景天的事她不想再拖了,但她不愿让墨子染误会些什么。
“呜呜呜……父亲……”小女孩哭天丧地的声音突然从身旁响起。
纪流苏看了过去,发现小女孩正被她母亲哭着拉住手臂,“父亲在天之灵会好好的,你要听话啊!”
略一打听四周她才得知,这位小女孩的父亲被皇上下令处死了。
原因,是他行大礼时不小心碰了下皇上的龙袍。
皇上竟如此暴戾无情。
纪流苏紧紧抿唇,默默地离开,并没有立刻回赌庄,而是找了徐枫。
“怎么又受伤了,你就不能少折腾几日吗!”徐枫帮她把着脉,一下子就知道她又动过内功,还受了伤。
“我这不是舍不得你离开嘛。”她随口说着,赶紧喝下药,免得到时候被墨子染察觉。
“对了,你师妹和你什么关系啊,这么急着找她?”
“没什么。”他垂下头,显然不打算说。
“好了,我也没逼你的意思。”
她感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出去买了一些菜再回赌庄。
回去得这么晚,估计墨子染会有所怀疑。
这么想着,她便放轻了脚步,悄悄地上了楼梯,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这才准备推门而进。
手指还未触碰到门扉,她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两个男子的对话。
“微臣参见皇上。”是墨子染的声音。
纪流苏顿时愣在原地。
皇上在里面?!
“都受伤了,免礼吧。”一股带着帝王气势的男声响起,“朕吩咐你办的事,进行得如何?”
“在期限之内,定会完成。”墨子染声音不徐不疾,在皇上面前并显得卑微。
“很好,廷尉做事,朕自然放心。”
简单的一句话,让纪流苏双眸一瞠,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耳中不断重复着那两个字:廷尉!
墨子染就是……皇上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