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
纪流苏顿了顿,随后胡乱地指了指四周的男子,“还有他,他,他……全都是我新郎的人选之一。”
墨子染失笑,似乎还想说什么,众人就突然欢呼起来。
原来齐府中新郎已经挑起了新娘的红头盖,正低头一吻。
纪流苏透过缝隙,看见林乐儿笑得一脸幸福,随后四周看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她在找你。”墨子染轻晃纸扇。
“嗯,差不多该过去了。”
她话音一落,齐府大堂中响起一道娇柔的女声:“慢着。”
林巧柔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一脸惊慌地跪在林乐儿面前。
“姐姐,最近妹妹在外听见姐姐不守贞节的传闻,所以想借今日百人在场,做个澄清。”
此话一出,众人喧哗,对林乐儿嫁给傅景天的原因顿时猜疑起来。
纪流苏冷笑,如果说林乐儿不守贞节的是其他人倒好,偏偏是她的妹妹,说服力立刻就加强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林乐儿脸色一变,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夫君。
然而,并非真心想娶她的傅景天怎么会帮她?
“林二小姐说的有理,我也不想自己的妾室被人误会。”傅景天笑着说道。
连齐家人都一副看戏的模样。
林乐儿脸色蓦地煞白,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身,就唯有露出守宫砂,然而……
“新娘子,你夫君都这么说了,你就掀起袖子吧。”
“对,大家会给你作证的。”
“难不成传闻是真的?”
新娘犹豫的神情落在众人眼中,让质疑的声音强烈起来。
纪流苏远远地凝视着陷入困境的林乐儿,直到她强行被林巧柔掀起右袖也没有半分的行动。
“真的没有!”看着林乐儿洁白的手臂,众人惊呼,林巧柔更是震惊地捂着嘴。
“你……”傅景天痛苦地后退一步,彷佛让她失去守宫砂的不是他。
齐以松拍桌而起:“你竟然还有脸嫁入我们齐府?来人,抓她出去!”
林乐儿被吓得软倒在地,睫毛沾上泪珠。
“还看得不过瘾?”墨子染挑眉,提醒着身旁脸无表情的女子。
纪流苏猛地踮脚,踩着众人的肩膀跃到林乐儿跟前,“慢着!”
她蹲下,边撩起林乐儿的左袖,边说道:“小姐想试探齐家心意也不必如此。”
众人正疑惑之际,便清晰地看见林乐儿左臂火红的朱砂,顿时恍然大悟。
林乐儿呆了片刻,连忙回神站了起来。
“谢谢妹妹在如此特别的日子为我作证,是乐儿让丈夫、老爷和夫人受惊了,乐儿在地道歉。”她乖巧地行礼,赢得众人的赞赏。
齐以松朝傅景天看了一眼,随后挤出笑容:“罢了,没事就好。仪式继续。”
林巧柔暗自咬唇,回到何氏身旁。
“她运气怎么这么好。”何氏不忿。
在纪流苏还未出现的时候,她们俩母女做事一向顺利,包括登上主母之位,现在呢,连这种事实都揭发不了!
“你是她的陪嫁丫鬟?”柳氏忽而询问。
“是。”纪流苏颔首。
“按照礼节,也应该向我们敬茶。”
很快,一道茶具捧到纪流苏的面前,她笑着行了个礼。
“小姐还未敬茶,怎么轮得到奴婢?按照大梁的礼节,新婚之日在大堂敬茶的应该是新娘,陪嫁丫鬟这等小人物就该闭门再议。”
傅景天接过话来:“大梁有大梁的礼节,齐家有齐家的礼节,既然你以陪嫁丫鬟的身份进入我们齐家,就该遵循我们的规定。”
两人视线相撞,锋芒暗涌。
林乐儿先敬茶,随后轮到纪流苏。
她不悦地蹙眉,下意识地看向人群中的墨子染,只见他轻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在大众前闹。
她只好抿唇,接过茶杯,随意地跪下。
在一旁的林巧柔察觉到她的目光,顺着看过去,果然瞧见了贾庄家,便悄悄挪步靠近。
“贾公子。”她娇声呼唤。
墨子染不动声色地抚摸着手中的折扇,朝她疏离一笑。
林巧柔触及那把纸扇,脸色一变,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拜堂过后,新娘便要回房等待直到洞房。
“傅景天的表现,你不觉得心寒吗?”纪流苏陪伴着林乐儿入房。
“我那般设计他,怨我也正常。”林乐儿复杂地幽叹了一口气,“刚才真的谢谢你,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说完,她从左臂撕下那颗被纪流苏临时粘上去的守宫砂。
这是纪流苏这几天和墨子染、徐枫提前准备的,果然用上了。
“保得一次,保不了一世,傅景天对女人手段狠厉,你自己看着办。”
“他对女人狠厉?怎么会呢?”
“信不信由你。”
纪流苏回到属于她的院子,凝视着入暮的天色。
今夜,她便会动手。
“新来的,快过来洗菜,等下晚宴可不能耽误了。”齐府的奴婢们开始命令她做事。
“端菜我勉强接受,洗菜?做梦吧。”六品官府始终是低等官府,连规矩都不懂。
“你!竟然还敢挑?别以为是陪嫁丫鬟就嘚瑟了……”
纪流苏脚一踢,旁边的盆子立刻飞起,准确地盖在那人的头顶,洗菜水流得满身都是。
“再废话,我就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她双眸一扫,顿时让其他奴婢胆怯地垂下头。
之后,她就坐在凳子上晃着脚看她们忙碌,直到饭菜做好了,她才端起第一碟走出去。
大堂中,齐家已经全部入座,除了不许走出房间的林乐儿。
柳氏看见迎来的是纪流苏,不禁说道:“你亲自端的菜,不知会不会有毒。”
说完,还让人取来银针。
纪流苏嗤笑:“我下的毒,区区银针怎么会看得出。”
柳氏脸色大变,求助地看向齐以松,门外就有人哭诉地冲了进来,跪在齐以松面前。
“呜呜……求老爷为奴婢做主!”
“怎么了?”齐以松皱眉。
“就是这个陪嫁丫鬟,她第一天来就仗势欺人,作恶多端,不仅不敢干活,还把奴婢揍了一顿!”说话之际,还得意地瞧了瞧纪流苏。
“纪流苏!她说的话可当真!”柳氏连忙发挥主母的地位质问。
“当真,自然当真。”
“你!究竟是要干什么!”柳氏被气得不行。
纪流苏悠悠地靠近傅景天,笑吟吟道:“我想干什么,想必你的干儿子最清楚。”
骤然,她抽出腰间的软剑。
傅景天早有警惕,连忙后跃一步,边取出长剑边喊道:“给我上!”
藏在暗处的护卫纷纷涌了出来,吆喝着冲了过去。
“这些护卫,连你军队的将士还要不如。”纪流苏嘲讽,一个旋身,挡住身后的攻击。
齐以松和柳氏连忙后退到安全的角落,告状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地逃走。
随着纪流苏的发力,齐家护卫开始抵挡不住,傅景天忽而喊道:“停!你不就是想进暗室,我带你去就是了!”
“你……你在说什么!”齐以松震惊。
“父亲,她武功高强,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纪流苏诧异,他竟然这么好说话,这其中必有诈。
现在大部分的防卫都在傅景天四周,于是纪流苏跃出重围,突然冲到齐以松身侧,轻松地把软剑架在他脖子上。
“那就麻烦齐老爷陪我走一趟吧。”
她话音一落,便瞧见齐以松惊慌的神情。
看来暗室里动了手脚!
齐以松只好带着她来到了房间,打开暗室,缓缓地走到书架面前,指着最上面的那层。
“账本我夹在那里,你自己去取吧。”
“我怎么舍得抛下你一个老头子呢。”纪流苏拧着他的后领,踩着书架跃到最上层,“找!”
齐以松双眼转了转,“找是可以,但你的剑可不可以离我远点,我移动的时候割伤就不好了。”
纪流苏警惕地挪开半分,盯着他弯腰找书的身影。
“账本在这里!”
傅景天忽而从门口喊了一声,引得纪流苏分神,齐以松趁机把她推下书架。
坠落前,纪流苏咬牙扯住他的裤子,把他也拉了下来。
双脚一落地,四周的书籍瞬间消失,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她愣了愣,阵法?
“看来你们又找了那个臭道士。”
齐以松恼怒地跺脚,怎么连自己都搭上了!
不远处忽而出现一张桌子,上面摆着插有一炷香的烟炉,上空浮着一道书卷,写着“一念之本心”五个字,白色的地面也开始出现一些格子。
紧接着,一个从天而降的石头落入其中一格,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想死就赶紧破解这个阵。”纪流苏的剑再次指着他的喉咙。
齐以松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破。”
“哈,那你就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现在取笑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出去吧!”
在不知道方法之前两人都不敢随便动,纪流苏再次看向书卷上的几个字,沉思起来。
倏然,远处火速地冲来一块巨石!
纪流苏一惊,连忙蹲下。
随后,在格子上的那颗石头移动到了另一格子中,四周陷入死亡来临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