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岚身子激动地一抖,似乎想要站起来,生生地忍住,苍白着脸看向尚运。
尚运沉着脸哼道:“你问别人的私事不觉得没礼貌吗?今日是我先约了岳大人,真不明白某些人怎么脸皮那么厚插进一腿。”
酒千歌无辜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旁边神色淡然的男子:“白黎,他说你脸皮厚。”
“你……我说的是你!”尚运气结,皱纹微颤,上气不接下气。
“您老悠着点,一把年纪了,一不小心出了事,可就怪在了岳大人头上。”酒千歌嘲讽地玩弄着茶杯。
其实他年纪还不算大,只是最近朝廷的事折腾得他老了许多,今日来见情人已经是特意打扮一番的,没想到还被她说老!
“岳大人,这种人还是请出去的好。”常成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请示般地看向岳卓。
却发现岳卓脸色异常的难看,捏着凳子扶手的右手发白,彷佛在忍受着强烈的怒意和悲痛。
酒千歌扫了一眼,看他的样子,想必是意识到了郭岚有喜的时间不对劲!
“你们先回房。”岳卓声音阴沉,眼睛却没有盯着任何人。
岳诗诗疑惑片刻:“爹,您是对我和娘说话吗?”
岳卓板着脸没有回应。
“爹,你怎么了?”她撒娇地扯了扯岳卓的袖子,却被他猛然甩开。
“说的就是你们,滚回房!”岳卓双眼赤红,胸膛激烈地起伏。
岳诗诗错愕地张了张嘴,顿时委屈得想哭,扭身跑开,郭岚慌乱地追上。
尚运心神不定地灌了几口茶,脑中全是岳诗诗受伤的神情,心头抽痛抽痛,忍不住出声说道:“你对诗诗太凶了。”
“这是我们的家事!”岳卓拍桌而起,差点就想赶客了。
酒千歌讥讽地勾了勾嘴角,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忽而瞥见帮尚运倒茶的女子,蓦地一怔。
岳凡儿?她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不得不说,岳卓的三个孩子里面,岳凡儿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不出声简直能被人遗忘,和她的名字非常相符。
可酒千歌却心知,岳凡儿……不简单!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地撞上了,谁都没有先挪开。
“我去方便一下。”尚运突然起身,走出大堂。
也在此时,酒千歌看见岳凡儿眼底掠过的一抹……兴奋!
常成济没有多在意,和岳卓闲聊着,茶壶都烧开三次了,还没有见到尚运回来。
“啊!”
骤然,一声尖叫声,一个奴婢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慌乱地指着左边转弯处的位置:“老爷,老爷……他们……”
“像什么样子!”岳卓严厉地呵斥,“到底什么事?”
“夫人她……”奴婢说不下去了。
岳卓冷着脸走过去,其他人自然也跟上,看见眼前龌蹉的一幕,皆是怔得目瞪口呆。
两个光溜溜的身子纠缠在一起,动作激烈而亢奋!
酒千歌正要探头去看,白黎突然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说道:“不干净。”
她还疑惑得很,然而听见一声声放肆的娇喘,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情,立刻滚出……”岳卓火冒三丈,令下人把他们扯开。
当看清这一男一女之后,他的话戛然而止,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快要晕倒在地。
“尚运……岳夫人,怎么是你们?”常初蓝震惊地捂着嘴巴。
“老爷,你听我解释……”郭岚带着哭腔,衣衫不整地爬过来扯住岳卓的裤脚。
啪!
他直接甩了一巴掌:“我本想留你一份脸面,没想到你得寸进尺!立刻带着你的野种滚出岳王府!”
“爹,你在说什么……”听见吵闹声走出来的岳诗诗浑身颤抖,“野种,是谁?”
尚运神智有些混乱,似乎被下了药,眼中全是还未发泄完的欲火,看见岳诗诗激动地扑过去:“女儿,我的好女儿……”
轰!
如同五雷轰顶,众人震惊不已。
这种丑闻落在那个男人身上,都是无法接受的!
酒千歌眸光微敛,知道他们是彻底完了,只是这一出……不在她设计的范围内。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骤然看向岳凡儿,隐约瞧见她微翘的嘴角。
是她!
“我不信!啊!我不信!”岳诗诗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狠狠地甩开尚运,扯着郭岚质问。
场面一片混乱,酒千歌深吸一口气,和白黎离开。
“酒千歌。”一道咬牙切齿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是岳卓追了上来,“你到底有何居心!”
她瞧着他不满血丝的眼球,勾了勾唇:“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妻子和别人乱搞,怪我?”
“你故意过来暗示我二十年前的事,可以!但凡事有必要做到那么绝吗,你如此心狠手辣,一定会遭到报应!”
“呵,很可惜地告诉你,这出戏是岳凡儿主导的,我看你们岳王府除了岳碧巧,没几个正常的人了,我劝你小心点别把岳碧巧逼死,毕竟……你已经逼死过一个了!”
她笑容阴冷如厉鬼,搁下狠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岳卓浑身颤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和无法捉摸的痛意。
……
离开岳王府,酒千歌和白黎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许是回想起刚才恶心的画面,忍不住再次呕了出来。
白黎脸色微变,立刻吩咐车夫开往医馆。
酒千歌想推辞,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却拗不过他,只能去看看大夫。
医馆中,大夫一边撩着胡子,一边帮她把脉,随后笑道:“恭喜姑娘,有喜了。”
“我就说嘛,没事……”
酒千歌下意识地回应,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蓦地一顿,拍桌而起:“你说什么?”
大夫抖了抖,重复道::“恭……恭喜,有喜了。”
她又惊又慌地杵在原地,低喃:“怎么会……我明明有喝避子药。”
“避子药也不是一定有用的,而且有孩子是喜事,姑娘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大夫连忙劝导。
白黎紧紧地抿着双唇,看着她的肚子好一会儿,搀扶着她回到马车上:“千歌,退出朝廷吧,孩子要紧。”
退出?
酒千歌头脑一片混乱,这个意外把她的计划完全打乱,明明就差一点点就好了,等她和墨子染来个里应外合,推翻太常那股势力不在话下……
可是,心头隐约带着丝丝甜蜜。
毕竟,这是她和墨子染的孩子,他们的,亲生骨肉!
这般想着,她整颗心都软了下来,目光爱怜地抚摸着平坦的肚子,复又叹息。
“我考虑一下。”
酒千歌心乱如麻地回到府中,把温惠然单独拉进房间,“娘……”
“小千歌怎么了,嘴唇这么白,哪里不舒服,娘现在就去请太医。”温惠然紧张地摸了摸她发凉的手指。
“不是,娘我有和您说……”
“什么都别说,没有任何事情比身体更重要,等你像娘这样体弱多病的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娘,我有喜了!”酒千歌连忙站起拉住她的手腕。
温惠然愣了半晌,瞳孔骤缩,呼吸因狂喜而变得湍急起来:“你,你……”
“娘,冷静点。”她顺了顺她的后背,免得一个受不住晕倒了。
未成亲就先有孩子,是要浸猪笼的耻辱,然而她没有看见酒千歌眼中一丁点的怨恨!
温惠然心痛地执着她的手:“小千歌,委屈你了,真的委屈你了……”
酒千歌笑着摇头,忽而听见敲门声,流风推门而进,手中拧着神情惊慌的温儿:“王爷,她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温儿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经过刚好听见,一时震惊……”
酒千歌敛眉,冷凛喝道:“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得传出去!”
“是,是!”温儿匆匆离去。
流风疑惑不疑,不知道温儿是听见了什么。
酒千歌眸光一闪,挥挥手让他出去。
如果流风知道了,琪一也就会知道,目前还不可以……
“小千歌,你还打算留在京城吗?”温惠然见识过她的多灾多难,怎么都无法安心让她继续这样下去,要是一个不小心孩子没了……
酒千歌垂头沉思良久,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我安排好接下来的计划,就会找个安全的地方休养。”
虽然她没想过这种时候要孩子,知道的那一刻也很慌,可是既然有了,她就要保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染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忽然,她想起之前和墨子染在求子庙求到的凶签,脸色大变。
不,不会的!
酒千歌咬紧贝齿,看来这件事越早落实的越好。
这般想着,她就拿出一叠叠的卷轴,把自己的任务分配给其他人,同时又要考虑如何瞒过琪一和君清夜……
而旁边,温惠然也拿出纸张不知道写着什么。
一炷香后,她把纸张递给酒千歌,语重心长道:“小千歌,这些你一定要背下来。”
原来是关于身怀六甲女子该注意的饮食、生活规律。
“娘,这会不会夸张了一些?”
酒千歌嘴角抽了抽,看着上面写着不得吃山楂、柿子、荔枝等等一大串一大串的。
温惠然严厉地板着脸:“这些都有滑胎的可能,不是开玩笑的!当年娘在后宫,多少奸妃利用这些来祸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