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言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半天说不出话。
宋小离被他过激的反应吓到了。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好一会儿，傅止言才说：“欢欢，你跟我到书房。”
宋小离闻言立刻说：“不要打她。”
“我不打她，只是有些事要跟她说清楚。”
宋小离：“……真的？”
傅思欢闻言擦擦眼泪站起来，还安抚的拍拍宋小离的手：“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宋小离：“……”
看着父女俩进了书房，门被反锁上，宋小离的心都悬了起来，同时也懊恼不已，早知道好奇心就不该这么旺盛，没事进阁楼去看人家前妻的东西干嘛……
这一头书房，傅止言坐在办公桌后，脸上是面对犯了严重错误的下属才有的严肃，傅思欢站在他面前，父女俩半晌没说话。
许久，还是傅止言先开了口：“你看到了什么？”
傅思欢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笔记本上的笔迹，跟上次宴会名单上的一模一样，还有遗像上的照片。”
傅止言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像是为了验证傅思欢的猜测一样，他说：“是她，她是你妈妈。”
傅思欢抬起头，抽噎了一下：“我不明白，她不是死了吗？”
“……五年前她生下你就失踪了，我找了她五年，大家都说她死了，我也就……现在她回来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
“也许这是好事。”傅止言自嘲一笑：“如果她记得以前，那她必定不愿意再看我一眼，也许你会被抢走，也许我再也无法跟她在一起，也许，我们一家子就不能团聚了。”
傅思欢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妈妈以前……很讨厌你？”
“不是讨厌，是恨。”傅止言挺直的背脊突然弯了下去，他整个人无力的往后一靠，揉了揉太阳穴：“欢欢，你喜欢她吗？喜欢她是你妈妈这个事实吗？”
傅思欢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那答应爸爸，不要告诉她真相，不然我们会失去她。”
傅思欢再次点头，突然有些明白傅止言知道她们进阁楼后为什么这么生气了，那是因为害怕。
害怕宋小离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后会离开，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宋小离本来紧张的在楼下等着傅思欢，她决定了，书房一旦传出傅思欢的哭声，她就立刻冲进去，虽然她跟傅思欢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但是断然没有让一个孩子为自己背黑锅的道理。
本来以为这父女俩肯定会“谈心”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十分钟后，书房门就打开了。
傅止言牵着傅思欢走了出来。
父女俩看起来……相安无事？
宋小离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们。
傅止言无奈一笑：“干嘛这种眼神？我还能吃了欢欢不成？”
宋小离撇撇嘴：“谁让你刚才那么凶，我想不多想都不行。”
傅止言和傅思欢对视了一眼，他松开手，傅思欢慢吞吞的走到宋小离跟前，在她诧异的眼神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小声喊了一句：“妈妈。”
宋小离一愣，瞬间被雷到了：“你……那啥……我……这个……”
“我跟欢欢沟通好了，以后她就喊你妈妈，这一辈子都要在一个家里生活，总不能一直叫阿姨，那该多生疏。”
宋小离：“……”
傅止言到底跟傅思欢说了什么？
威逼利诱？
不能怪她多想，之前傅止言不是没有为调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做努力，但调和了那么久傅思欢都无动于衷，这次才谈了十分钟傅思欢就改口了，难道真的是被鬼上身了还没好？
想到这里，她立刻惊悚的撇开傅思欢的手，退后了好几步，拉开距离看着傅思欢，然后指着傅止言问：“他是谁？”
傅思欢懵了一下，还是回答：“他是爸爸。”
“我呢？”
“你是妈妈。”
“不是……那你呢？”
“我是欢欢啊妈妈。”
“……”
宋小离眼神越发怀疑。
傅止言被宋小离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你想说什么？”
宋小离看了一眼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的傅思欢，摇摇头，很明智的闭了嘴。
吃晚饭时坐在对面的傅思欢时不时看一眼宋小离，小眼神儿缠绵得跟热恋中的小情人一样，宋小离被看得鸡皮疙瘩一阵接一阵的起，好不容易吃完饭，她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傅止言随后不紧不慢的回到主卧，一进门就被宋小离拽住，反锁上门说话：“你有没有觉得欢欢今天有点不正常？”
“恩？”傅止言故作不明：“哪里不正常？”
“我们一起进阁楼的时候就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你说是不是欢欢的亲生妈妈……在作怪？”
傅止言哭笑不得：“瞎说什么呢，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搞封建迷信。”
“不是啊，她看我的眼神真的不一样，还有，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同意改口叫我妈妈？”
“没说什么，只是很诚恳的跟她谈了一下，告诉她我这辈子娶的人就只有你，不会离婚，也不会另娶，更不会有小三，她只能叫你妈妈，欢欢不是个不懂事的，就同意了。”
宋小离狐疑道：“真的？”
“千真万确。”
“……”
尽管宋小离仍然持怀疑态度，但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破绽，这件事只能作罢。
第二天早上，宋小离幽幽转醒时感觉身上压了个东西，沉甸甸的，她推了推，那东西动了动，反而黏她黏得更紧了，她只好睁开眼睛，在看到隔着被子趴在她身上的傅思欢时，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大一小两人对视了足足十多秒钟，宋小离才眨了眨眼睛：“你……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
傅思欢笑嘻嘻的说：“我们俩都睡醒了，妈妈。”
宋小离：“……你下去。”
“不要。”傅思欢嘻嘻一笑，干脆扒开宋小离的被子，整个人钻进被子里，跟她睡在一起。
宋小离下意识的看向正在穿衣镜前打领带的傅止言，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傅止言一直从镜子里注意着她们的举动，接收到来自宋小离的信息，他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打好领带才转过身，轻轻呵斥了一声：“欢欢，别闹，下来。”
傅思欢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滚了一圈：“不要，爸爸你今晚睡书房，我要跟妈妈一起睡。”
宋小离：“……”
她什么时候跟这个捡来的便宜闺女感情这么好了？
宋小离起床洗漱换衣服时，傅思欢在她屁股后面跟来跟去，还给她挑今天要穿的衣服，拿要换的鞋子，见她梳头发，她很殷勤的递上发圈，下楼时，还拿上了她的手包。
宋小离简直要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搞疯了。
吃完早餐，傅止言出门上班，宋小离用送傅止言出门的借口摆脱形影不离跟了她一早上的傅思欢，两人走到停车处，宋小离缩了缩脖子小声问：“你女儿真的没中邪？她这样我有点害怕啊。”
“害怕什么？她还能吃了你不成？”傅止言揉揉她的脑袋：“别多想，欢欢只是仰慕你而已。”
“仰慕？”宋小离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傅止言根本就不知道前几天傅思欢是怎么碾压她的智商，一口一个“蠢东西”“低情商”，这种情况下谈何仰慕？
“好好跟她相处，别大惊小怪的，欢欢性子冷淡，很少对人表现出这么大的热情，你当心别伤害她。”
宋小离：“……”
得！
她还得对傅思欢这份诡异的“仰慕”照单全收是吧？
目送傅止言离开云庄，她拍了拍脑袋，在心里对傅止言那位早逝的前女友鞠了个躬，前辈，抱歉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送傅思欢去幼儿园，一路上傅思欢整个人都腻歪在宋小离身上，脑袋枕在她怀里，抱着她一只手玩儿。
宋小离被她的热乎劲儿弄得很不自在，岔开话题问：“你昨天不是还烦今天要怎么面对季斯年吗？你想好了没有？”
“季斯年？他算什么东西啊，我才懒得把脑细胞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傅思欢满不在乎的说。
宋小离：“……”
是谁昨天要死要活不肯吃饭的？这二十四小时不到呢就忘了个一干二净，聪明人都这么薄情吗？
“妈妈，”傅思欢仰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周二的开家长会你来好不好？不要让爸爸来，每次爸爸来学校，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总是黏糊糊的，看着讨厌。”
“……家长会？”
“对啊，就是老师跟你们做的总结报告会。”傅思欢比比划划：“以前都是爸爸来，这次你来好不好？”
宋小离犹豫了一下：“我没经验，到时候给你丢脸怎么办？”
“凡事都有第一次，来一次就有经验了。”
“……好吧。”宋小离无奈的说：“那我要是说错话你可不能说我蠢。”
“绝对不会！”
到了学校，目送傅思欢进了幼儿园，宋小离有些头疼的想，这样的傅思欢她可真不适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