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杜醇捂着沉重的后脑勺,甩着脑袋醒过来。
被背后那只手一按,叶如峰愣了一下,正好没推门进屋,否则一定会被醒来的杜醇撞个正着。
叶如峰回头,背后一双虎目射出森森寒气,真冷冰冰地瞪着他。
这人剃一头板寸,长得很普通。
和长相英俊的小白脸赵龙不同,这人属于扔进人群很快就找不着的那种,但他的眼神让人过目难忘,胆小一点的恐怕都不敢和他对视。
“你在这里干什么?”周义冷冰冰地开口。
叶如峰好像腊月天掉进了冰窟窿,被周义冷冰冰的语气激得不由一颤。
这家伙像个死人似的,身上没有一点儿活人的气息!
难怪美国中情局把他称为屠夫周义,他浑身上下都是死亡的窒息之气。
好的杀手,凭气势便能压人一头。两人虽然还没正式交过手,叶如峰却很肯定,这屠夫周义的身手必定不凡!绝对也是暗杀格斗中的佼佼者,不容小觑。
现在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些事,而是怎么编个借口糊弄过去。
这时屋子里一串脚步声走向门边,他俩的争吵声被杜醇听到了。
叶如峰舔了舔嘴唇,心里直呼倒霉,周义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的?他丝毫没察觉到!
杜醇开门见到两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对叶如峰起了疑心,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叶如峰后,他问:“你在这里干嘛?”
杜醇更觉得奇怪,刚才还正抱着周倩倩销魂入骨呢,怎么忽然就晕倒了?他似乎记得晕倒前有人站在自己背后……莫非就是叶如峰?
想到这,杜醇的手藏在门后,抓起抽屉里的手枪。
“我刚刚听到你房间里有人喊救命,就过来看看。”情急之下,叶如峰不敢再犹豫了,脱口而出。
叶如峰这是兵行险招,就看杜醇和周义信不信了。
如果杜醇不信,叶如峰只好暴露身份,拼死一搏,带方木和杜海闯出这个鬼地方了!他也紧张极了,右手五指一收,握住袖管里的匕首柄。
杜醇眯起眼睛,根本不相信叶如峰的鬼话,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叶如峰。
周义领会了杜醇的意思,双手按住叶如峰的肩膀。他的力气极大,叶如峰肩上好像被泰山压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光是力气,叶如峰已经输了周义一局了!
叶如峰一身冷汗,只知道周义厉害,没想到他强到了这种地步!难怪美国中情局将他视为最危险的特种兵杀手。
战局一触即发,叶如峰右手一番,血刃唰地出鞘……
“哈哈哈哈。”这时,杜醇鼓掌大笑起来。
叶如峰和周义两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情况不明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叶如峰趁机把匕首又收回袖子里,退后一步,倒吸一口凉气,愤怒地吼道:“杜醇,我受你弟弟邀请到你家做客,听到你屋里有人喊救命,就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你好心当成驴肝肺,反而让你手下的人对我动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嘹亮,整个杜府都听得一清二楚。
杜海和杜晚林两人不约而同赶到现场,问二人到底怎么了。
杜海看到周义按着叶如峰,心里一慌,没想到大哥这么急不可耐地要收拾叶如峰。虽然不清楚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杜海知道大哥要对付叶如峰一定和他自己有关,心里不免愧疚。
杜晚林虎目一瞪,沉声说:“周义,还不放开如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醇,这回你一定要给我个解释!”
这大儿子真不让人省心,叶如峰是叶家独子,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叶家的怒火还不把所有姓杜的都烧死?
周义一动不动,只等杜醇的命令。杜晚林被他气得够呛!
奇怪了,叶如峰心里暗想,周义怎么会受杜醇这样的黄毛小子摆布?
叶如峰趁机扫了眼周义双手,十个指头都健全,他不是刺刀的杀手啊。
“我跟如峰开个玩笑,如峰何必那么当真?你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那么敏感,还随身带着匕首。”杜醇话里藏刀,逼问叶如峰。
还好这问题叶如峰早准备好了答案,笑着大大方方地回答:“我现在在京城做警察,敏感是职业习惯。我可没和你开玩笑,你屋子里真有人喊救命,那是谁?”
杜醇脸色一抽,他总不能说那是被他迷晕的周倩倩,只能转移话题。
“可能是你听错了,我屋里没人。爷爷来了没?家里快开饭了吧。”
管家忙点头说:“就等各位入座了。”
杜晚林打圆场:“既然没什么事,就快点入席吧,别让你们爷爷等久了。杜醇你换件像样的衣服,今天你大伯也在。”
叶如峰正想见见这位大伯,舍得偌大的家业送给弟弟,自己跑去开地下拳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奇人。
杜晚林带路,叶如峰和杜海跟上,一行人向杜家餐厅走去。
留下身后的杜醇和周义还站在那儿。
他们一走,杜醇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不见了,换上一副恶毒之色,看着叶如峰的背影咬牙切齿。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放过他?”杜醇冷声问。
周义点了点头,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杜醇最欣赏周义这一点,能不说的话就不说,能不问的问题就不问,像条狗一样乖。
转身走进房间,杜醇脱掉刚才随手披上的衬衫,露出布满伤疤的胸膛,这些伤疤触目惊心,有的是鞭伤,有的是刀伤,还有的是枪伤……
真不能想象,他这样一个富二代,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
杜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不应该有这些伤疤的,得让化妆师重新来一趟了……”
拉开镜子后面的衣橱,取出一件西装穿上,杜醇一边对镜整理衣服一边问周义。
“你觉得叶如峰是警察么?”
周义摇头:“不是。”
“那你觉得他的身份是?”
周义本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忽然闪现一丝兴奋的杀机,忍住激动说:“特种兵。”
听了这三个字,杜醇毫不惊讶,淡然说:“他肯定是华国政府的人。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杜海和我有一场地下拳赛,他一定会让叶如峰出战,趁那机会杀了他,不会引起华国政府的怀疑。”
周义按捺不住地说:“请把这个杀他的机会,留给我!”
杜家家宴,极其豪华。
能坐得下二十几人的大圆桌上满满当当摆满菜肴,每一道都是山珍海味。
叶如峰跟着他们落座,方木跟着叶如峰。
方木对刚才发生了什么很好奇,叶如峰见在场的没人注意这他俩,就凑到方木耳边,低声给他讲了一遍,只不过把周倩倩被下药这件事省略了。
说完,叶如峰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头,他怎么把周倩倩忘了?
周倩倩吃了药粉,又没人和她交合,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她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欲望无处排解,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么一想,叶如峰脑中出现无数香艳的画面,他赶紧摇摇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哎呀,叶如峰懊恼极了。可现在已经落座,杜醇也怀疑上他了,肯定没办法再跑去找周倩倩。
现在只能祈祷了,但愿周倩倩可以慢慢恢复,千万别再落进杜醇这人渣手里。
方木听叶如峰说完,惋惜道:“可惜没看到那张照片上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下次还有机会,嘘,人来了,回去再说。”
叶如峰正说着话,杜醇扶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推门进来。
老人不过六十多岁,头发却已全都雪白,比同龄的老人衰老得多。他拄着拐杖,要凭杜醇扶着才能勉强行走,即便这样,老人还是勉力挺直腰板儿,不肯对衰残的身体屈服。
叶如峰心里充满敬佩。这时,在场所有人都站起来,等老人落座。
方木用下巴指了指两人,低声对叶如峰不屑道:“杜醇真******会讨好人……”
叶如峰心里叹了口气,难怪杜家内部支持杜醇继承家业的人更多。和杜醇这样的人比,杜海木讷得像个呆子。还好杜晚林不糊涂,要不然杜海绝无立足之地。
杜家的几个叔伯长辈当场对杜醇赞不绝口,在杜晚林面前夸他孝顺。而对杜海,他们就冷眉冷眼,没什么好脸色了。
杜海尴尬得不行,他从小在国外长大,真不如大哥那么会讨好人。
杜醇轻蔑地瞥了杜海一眼,更加不把杜海放在眼里了。
叶如峰算是看出来了,这场家宴说是给杜海接风洗尘,其实是杜醇特意安排,让杜海在家人面前丢人现眼的。
如果杜阿公和几个叔伯都对杜海没有好感,推举杜醇接手家业,杜晚林必定也不能一意孤行,只能把家产留给杜醇了。
方木看不下去了,用胳膊肘捅了捅杜海:“你******快说点什么啊,不能看着你大哥抢风头啊!”
杜海苦逼着脸:“我不会啊。”
方木恨铁不成钢,塞了杯酒在他手中:“******托马屁你也不会啊?”
“真不会啊。”杜海哭丧着脸说。
方木快给他气死了:“托马屁都不会,祝你阿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而不死,死而不僵……”他一急,后面的话都开始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杜醇忽然端着酒杯站起来,朗声道:“阿醇先敬阿公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