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一死,大王伤心过度,病倒了。所以这一年的围场狩猎比往年晚了一个月,已经是秋末冬初了。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及文臣武将都携带家眷奔赴围场。这一次宇文垣只带了沈琤一位妃子前往。
到了围场,按照往年的规矩和安排,各自都有既定的住所。本来八位皇子的住所是按照年龄排序,可是二皇子早逝,加上那时候宇文垣还小,大王甚是喜爱,便让他住进了二皇子的房间,离大王的房间近许多,也挨着太子宇文旭的房间。这个安排就一直没有变过,现在也如此,所以沈琤和沈环见面了。
宇文旭带了太子妃和两位侧妃来,他不像宇文垣那般喜恶溢于言表,想带哪个妃子就带哪个,他要平衡自己府中的恩宠,所以够级别的妃子都带来了。这一次围场狩猎,众家未出阁的女子几乎都来了,这是挑选夫婿的好时机,自然不能错过。
自从八王爷宇文琛定下婚约,宇文垣变成了最瞩目的了,他的正妃还空缺着。他收回唐门关立下大功,文武双全才貌出众,自然惹来众多女子的青睐。其次便是宇文旭,他是太子,最近大王身体不太好,这太子继位是极有可能的事情,而且传闻太子对太子妃和两位侧妃都不满意,太子至今仍未有骨肉,所以若是能得到太子的垂青,为他生个儿子,那么母仪天下的位置也不是不能得到的。
所以众人各自打着主意,盘算着。这郭月就是其中的一位,她是文臣郭才文的庶女,容妃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有半年便满十六岁,她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皮肤洁白细腻,气质清纯如出水芙蓉,笑容甜美含羞,却又很喜欢笑,显得单纯善良,温柔贤淑。她的美貌立即引来很多贵公子的倾慕,可是她的眼里只有一人,就是姐夫宇文垣。
郭月的眼睛追随着宇文垣的身影,一直到宇文垣看向她时,才浅浅一笑。沈琤自然看到了这位貌比天仙的女子,不知为何看到郭月,她便想起沈环,她们长的并不像,但是都很美,美得无邪,美得纯真。只是这样的美貌下掩藏着怎样的心思?是善是恶,是喜是悲?不得而知。
郭月走过来,盈盈施礼,优雅而标准的动作,显然经过指点与练习,她的声音娇嫩,温柔无比,好似春风轻柔的拂过,“姐夫,怎的没有看见我姐姐?”这一声姐夫,叫的是亲密无比,沈琤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宇文垣却是习惯了,他笑道:“你姐姐身体不适,就没有带她来。”
郭月的声音越发甜美,“不知道我姐姐得了什么病?得空了我好去看望她。”
宇文垣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无事,一点儿伤风。本王不想让她劳累,便没有带。”
郭月道:“姐夫待姐姐真好。”她本是笑着说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失落。
宇文垣拉过沈琤的手,“那边有一个湖泊,里面有鱼,我带你去瞧瞧。”不再理睬郭月,拉着沈琤便走。这样的女子他见多了,无须多说话,看一眼便知道她们的心思,这郭月算是数得上的美女,可是宇文垣见多了美女,视觉疲劳了,这郭月再美也引不起他丝毫兴趣。
郭月看到宇文垣要走,急忙道:“姐夫,我也想去看看鱼。”
宇文垣脚步都没有停,“下次吧,我和环儿有些话要说。”伸手搂过沈琤的肩,眼睛温柔的看着她。沈琤不禁噗嗤笑了出来,低声道:“王爷说话还怕被人听到吗?”
宇文垣的手指掐了沈琤的肩一下,“你想带上她?夫人真是大方啊。”
沈琤打趣道:“她长的那么美,一句姐夫足以让人心醉了。我若是男子,定然会,”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垣一把拉在怀里,嘴巴被他堵住了。沈琤呜呜几声说不出话了。等沈琤安静了,宇文垣的嘴唇才离开了她,一脸坏笑,“还要说吗?”
沈琤用手背擦了擦嘴巴,宇文垣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嫌弃你的夫君吗?”说罢搂过沈琤又要亲吻她,沈琤看到不远处有侍卫,急忙推开宇文垣,笑着跑开了。
很快两人到了湖泊,里面果然有鱼,又肥又大,品种也不少。宇文垣道:“想吃鱼吗?”沈琤点点头,她想起了山洞里抓鱼烤鱼的情景,那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湖泊旁边有一个帐篷,宇文垣钻了进去,不一会儿拿了个鱼竿出来,“夫人,夫君给你钓鱼吃。”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喊沈琤夫人,自称夫君。这让沈琤也高兴起来,她挨着宇文垣坐下,靠在他的臂膀上,静静的看着湖中的鱼。
“哎,那条快上钩了,注意啊。”沈琤喊叫着。宇文垣皱皱眉头,“小点儿声,鱼都被你吓跑了。故意的吧?”沈琤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终于有鱼上钩了,宇文垣刚要钓上来,忽然一粒石子投入湖中,那鱼被吓跑了。宇文垣有些气恼看向身后,是宇文琛,“七哥,好有闲情逸致啊。”他笑容暖暖款款而来。因为沈琤,他与宇文垣的关系近了许多。
“听说八王爷要成亲了,真是可喜可贺。”沈琤笑意盈盈。
宇文琛撇撇嘴巴,“这有什么好祝贺的?文不能安邦定国,武不能征战沙场,闽国公主,我连面都没见过呢?还不知道是丑是美。”
沈琤笑的更灿烂了,“八王爷的要求倒是挺高的啊。”
宇文琛看向沈琤,反问道:“高吗?若是能有你的一半儿,我也就知足了。”
沈琤刚要接话,宇文垣的咳嗽声传来了,“八弟的眼光倒是独特啊。”声音里带着不满。
宇文琛自然听了出来,知道宇文垣有意见了,急忙道:“只是随口说说,若真是像沈侧妃这般,我只怕也不敢娶过门。”
宇文垣忽然问道:“那七色玛瑙珠链,八弟是如何得到的?”他想起了虚无道长的话,总觉得这珠链不同寻常,一直想有个机会问问宇文琛。
宇文琛心胸坦荡,也没有隐瞒,“我在华山游玩时,遇到一位落魄的道长,救济了他,后来他硬要与我下棋,没想到这道长的棋艺高超,一盘棋下了一天一夜,我心生佩服,有意结交,谁知第二天道长留下这珠链不辞而别了。”
宇文垣追问道:“那道长没有留下字条之类的吗?”
宇文琛怔了一下,“没有。”
沈琤看宇文垣神色很严肃,仿佛是查问什么事情,气氛也冷了下来,于是笑道:“王爷,您还没有钓上鱼呢。”宇文垣若有所思,哦了一声,却是没有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正在此时,有侍女走了过来,“大王请七王爷八王爷和沈侧妃过去,晚宴马上开始了。”
三人一起往回走,宇文琛和沈琤不时聊几句,宇文垣则在一旁不语,这七色玛瑙珠链绝非寻常之物,虚无道长怪异的神情再次浮现在宇文垣的眼前,根据他对虚无道长的了解与推测,这七色玛瑙珠链是仙家之物,可以保人平安,去除百病,而且是帝王之相才可佩戴。虚无道长的师兄,道行自然不低,莫非他看出了天机?所以师傅才劝自己放手?宇文琛?宇文垣不禁看向八弟,他与世无争,看似没有城府,心思简单,但是他娶闽国公主其实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父王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个决定。宇文垣越想越多。
而一旁的宇文琛正在给沈琤讲着往年狩猎的事情,沈琤听得正入神,没有注意到宇文垣的心事。
晚宴是在草地上举行的,中央点了篝火,美酒佳酿摆满了桌子,有侍女穿梭端菜,众人落座,举杯畅饮,热闹非凡。这个时候是年轻人表现的好机会,他们各个争相献艺,唯恐落了后。
郭月便是其中一位,在几位女子献艺之后,她跳了一支舞蹈,名为《赏月女》,郭月穿着淡黄色的裙子,而这裙子的做工很是复杂,层层叠叠,旋转起来犹如荡起的重重波浪,此起彼伏煞是惊艳。宽广袖像两只盘旋飞翔的孔雀在空中灵巧优美的舞着,而郭月巧目盼兮,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都有着无尽的风情,月光洒下,犹如广寒宫的仙子,出尘脱俗,风姿翩翩。期间她端过酒壶斟了一杯酒,动作优雅妩媚,纤纤玉指端着酒杯,旋转而舞,杯中酒却是一滴都没有洒出,平平稳稳。
所有的人都静静的欣赏这曼妙的舞姿,月色下的佳人。一时间郭月聚集了无数双艳羡嫉妒的眼睛,这一支舞蹈,让她艳冠群芳,独一无二。连宇文垣都点头,忘记了喝杯中酒。
琴声结束,郭月也到了宇文垣的面前,将酒杯递给了他,宇文垣呆了一下,看到四周射过来的艳羡眼光,他接了过来。郭月莞尔一笑,双目含情,并不离去。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勾引吗?沈琤有些不高兴,尤其是看宇文垣还对郭月笑了,心里更是不痛快,这算是两人公开调情吧,将自己置于什么位置?正在沈琤忍着火气的时候,宇文垣将酒杯递到了她的眼前,“今日本王身体不适,不宜喝酒,这杯酒就赏赐给爱妃吧。”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众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