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青鸾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十分从容地说道:“无妨,圣黎。你们,还有我。回去吧,很多时候,我会相助于你的。不用太担心了,这件事情,必然是有解法的。好了,回去吧!往后,不可再冒冒失失地上来了。”
圣黎道:“是,晚辈下回,定不会再这样唐突了。下次来,我一定递了帖子来。晚辈告辞了。圣姑再会了!”
青鸾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了。
青鸾望了一眼霖幻的屋子,正准备回自己屋子去,却听得霖幻脆生生唤道:“青鸾!”
青鸾只得折回去,笑道:“醉猫儿,你可醒来了!”
霖幻发窘,道:“父王呢?我记得,我是被父王扶着的啊?”
青鸾笑道:“你父王将你扔在我这儿,自个儿回琉璃宫了!你说,气不气人!”
霖幻抱着双膝,坐在榻上,道:“这样啊!那就只好委屈青鸾你啦,继续让我在这儿待着呗!”
青鸾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霖幻笑道:“我先听好消息好了。”
青鸾笑道:“你今日在清芳宴上表现可嘉,你父王高兴得很。所以,他答应了让你长住在我这儿。往后啊,你在我这儿住到你嫁人那日都行的。高不高兴?”
霖幻“欧耶”了一声,道:“高兴,高兴得紧呢!那,坏消息是什么?”
青鸾的神色变得肃穆,道:“坏消息是,你和圣黎的婚事,可能会遭到你父王的反对。”
霖幻低头,道:“这事儿我也明白的。父王对我——是有很高的期望的。”
青鸾笑道:“我看,宜早不宜迟,我明日就让慎修去琉璃宫里为圣黎提亲去。”
霖幻小声问道:“这样可以吗?”
青鸾笑道:“换做是别人,可能做不到。但是,我可不是别人,我是青鸾啊!慎修可还是欠我一个大人情呢!”
流霞林。
晨光渐渐起了。阳光柔和地洒落在高大的流霞木上,透过碧绿碧绿的叶子,洒下了片片金黄。林中的露水很盛,一望,便是一片极为绚烂的颜色。
枕霞殿。
主位上,坐着的是慎修。
不明所以的圣黎进来之后,便被父亲的庄重极大地影响到了。他恭恭敬敬道:“父君,您找我?”
慎修略微沉吟了一番,方道:“你可喜欢,空海王族的霖幻公主?”
圣黎道:“孩儿喜欢。”
圣黎已经做好了,被父君批评一顿的准备。可是,父君接下来的话,却生生让她吃了一惊。
慎修道:“为父今日,便去琉璃宫,为你提亲,你愿不愿意?”
圣黎一阵惊愕,继而,便是一阵狂喜,连连说道:“孩儿多谢父王!”
慎修神色平静,道:“跟我一道去琉璃宫吧!”
圣黎点点头,便跟着父君的节奏,去往了琉璃宫。
直到,到达琉璃宫门口的时候,圣黎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真的,不是一个虚无的梦!
竟然,是真的!
圣黎的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欣喜。就连昨日,霖幻送给阿措的荷包,他也不愿意去计较了!
阳光照耀下的金砖,显现出极为恢弘的色彩来。仿佛在向着每一个踏进琉璃宫的人说,看,这,才是王家气象。
海王客客气气地迎了二人进来。
才刚坐下,慎修便开口道:“小弟一直没来拜会霖慎兄,真是罪过罪过!今日不请自来,还请霖慎兄不要怪罪才是!”
霖慎笑道:“修兄不必客气,圣黎贤侄早已经来过琉璃宫陪我下过棋了!子代父来,有何不可?”
慎修喝了一口茶,道:“哪里哪里,儿子可以替父亲做许许多多的事情,唯独一件事情,却是做不得的。”
霖慎问道:“哦,不知修兄有何高见?”
慎修放下了茶杯,神情变得庄重起来,道:“比如,娶亲这件事。”
霖慎笑道:“那是那是!”
慎修道:“霖慎兄,不知霖幻公主可许了人不曾?”
霖慎这才明白,感情今日慎修和圣黎一起过来,是为了给圣黎提亲来着。这样的提亲方式,倒还真是慎修的风格。
霖慎笑道:“幻儿不曾许过人的。我替幻儿谢谢修兄的厚爱。”
慎修笑道:“虚词就不用多少了,霖慎兄,你就只管告诉我,我替我儿子圣黎,来向霖幻公主提亲,你准不准?”
霖慎道:“怕是要让修兄失望了。修兄也知道,幻儿我空海族唯一的嫡公主,她将来,是要承我的位的。”
慎修笑道:“这不打紧,圣黎这小子,将来也要承我的位的。正好,势均力敌。”
霖慎道:“修兄,你是真没明白,还是假没明白,幻儿是不会外嫁的!”
慎修也不恼,只笑着说道:“霖慎兄当真要如此吗?当初伊澄神上和沫婵仙子两人情深意重,却因为霖慎兄而无法在一起,如今,这两个这样投缘的孩子,霖慎兄又要如此吗?”
慎修虽然是笑着,语气,却格外森寒。
霖慎闻言,冷笑道:“婵儿和伊澄神上,哪里是因为我的缘故?不过是因为岳丈的缘故罢了!慎修,请你慎言!”
慎修嘻嘻笑道:“霖慎兄生气了?其实,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想呢!不是我不慎言,而是,我说的,都是事实。”
霖慎闻言,道:“我们也是相识几十万年的老朋友了,修兄,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子,自然也是知道,用这样的事情来逼我,是没有什么结果的。霖忱,送客。”
慎修道:“你这就赶我走了?我去求圣姑好了!”
霖慎没有理他。慎修便对圣黎道:“走,去沐云顶。”
霖忱在一旁问道:“殿下,这样好吗?会不会,对霖幻公主不好?”
霖慎道:“这我倒不担心。我就是担心幻儿,是真心喜欢上了流霞林的这小子。若要是这样,幻儿才不会管我跟她说了什么的。圣姑大概也会帮她的。霖幻的性子,从小就不受拘束,霖忱,你去沐云山,布下暗哨哦,盯一盯幻儿。幻儿有什么异动 ,一定要让我知道。霖忱,我真担心,这孩子做出什么来!你说,我这样不答应她,会不会不好呢?”
霖忱道:“殿下,霖忱觉得,感情的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好。就像王后娘娘,对于您,可能更多的,是责任,是使命,而不是对您的爱。您觉得,这么多年来,快乐吗?”
霖慎叹了口气,道:“对婵儿,总归是我单恋的她。算了,霖忱,你不必去暗哨了,一切,就看幻儿的造化吧!霖忱,他们,真的都那样说我吗?”
霖忱不解,道:“殿下,您在介意什么?”
霖慎低声道:“伊澄,真的,是和婵儿真心相爱的吗?”
霖忱摇摇头,表示为难,道:“这件事情,霖忱也不尽了解,想是讹传吧!”
霖慎道:“罢了,我不该想这么多的。是讹传又怎么样,是真的又怎么样?婵儿,终究,只是我的神后。日后,再有人提起她来,绝不会提他伊澄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