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明栎的死讯,也不过让他们唏嘘了一遭,便什么也没有了。
宫里的日子,虽然单调,可有了流川相陪,日子,过得出奇的快。
眼看着,便是年节了。
年节里,宫里是要开宴的。
栖炽和章玉羚每年年节的晚上,是都要宴请一帮大臣的,而且,还要有别出心裁的创意才行的,不然,也许明年,人家就不愿意来了呢!而且,宫里也有家宴。
当然,明溪早已经同栖炽说好了,除却宫里的家宴,其他的大宴小宴,她是一概不参加的。
好不容易盼着明溪在宫里过一回年节,对于明溪的要求,栖炽也乐得同意的。
这一日中午,栖炽便在九弥殿为明溪和流川安排了一场订亲的大宴。
只是,再华盛的宴席,再也无法激起明溪内心的涟漪了。
她的内心,格外地冷静。
毕竟,在极深极深的意识里,她还念着太乙峰摇曳的烛火。
流川则是表现得格外雀跃。
脸上的笑容,很是欢欣。
明溪的脸上,却与平时别无二致。
好在,她也没怎么表现出不悦,倒让人觉得,这是她觉得有点儿娇羞的表现,也没有人怀疑什么。
一顿饭谁都吃得欢欢喜喜的。
吃罢饭,明溪遂与栖炽请辞。
栖炽自然是万般不舍。
明溪笑道:“你别留我太狠了,还想不想明年年节我也在宫里来过?”
栖炽道:“也是。
你此番出去,万事珍重。”
明溪遂不再多留,子和流川瑞姨一道与各人到了别,便回西河宫去了。
还没到掌灯的时候,三人已经来到了西河宫门口。
木夕早早儿地在门房候着了,见着三人,欢呼雀跃了好一会儿,才将人迎了进去。
每个人的心情,似乎都很好。
到底,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舒坦。
明溪心里的喜悦,似乎也多了几分。
晚上的时候,明溪要了渊禾同席,一桌子人吃得更为欢欣。
这样的欢欣,才真有点儿过年节的味道。
几个人吃完的时候,才发觉,一只白烛,已经快燃尽了。
夜,已经很深了。
瑞姨这才打发着人来收拾残局,又说道:“哥儿姐儿几个,咱们不闹了,去歇着吧!”
明溪睡眼惺忪的,瑞姨便安排流川扶去房里休息。
渊禾只觉得有几分累,便问道:“流川神上,是和主上好事将近了吗?”
瑞姨道:“是呢,陛下已经做主给他们订了亲了。
不过,大约要过些日子,才会大婚罢。”
渊禾道:“恭喜恭喜。”
木夕听闻,一言不发地径自回屋去歇着了。
瑞姨道着谢,又道:“霖幻小姐可好啊?”
渊禾道:“母亲挺好的,只等着孩子出世呢!瑞姨您也歇着吧!”
瑞姨道:“我不妨事的。
伊清那孩子,最近可好哇?”
渊禾道:“清儿也好着呢!瑞姨有心了。”
瑞姨又道:“我只不过动动嘴上功夫罢了,这些日子,多谢先生为西河宫操心了。”
渊禾道:“瑞姨客气了。
能为主上分忧,是我的福气。”
二人只说了几句,便道了别,各自歇着去了。
明溪的房里。
流川将她安置在榻上,便预备着要走。
明溪一把拉着他,道:“别走!”
流川只得温温柔柔说道:“我不走就是,你歇着吧!”
明溪死命抓着他的手,安稳地歇着了。
流川就立在榻前,就这样看着她温柔的睡颜。
他侧了侧身,让自己更舒服些。
可是,在他感受到了她的腹部的波动的时候,他心中疑惑大起。
轻微的灵力的波动,如何隐瞒得了他的眼睛。
她有孩子了哈!
可是,这个孩子,会是谁的呢?
流川心里觉得格外地不舒坦。
他十分想去探查一番,可是,他又害怕伤害到孩子。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也不好问的,只有她亲口对自己说吧!
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流川遂不再犹豫,等她睡熟了,他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满腹心事地睡在了她的身侧。
第二日晨起的时候,明溪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流川。
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骇异和抗拒,反而是仔细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原来自己已经衣衫尽褪一丝不挂了。
她的脸,不由得红了。
虽然自己和他已经拴在了一起,可是,面对这样突然的状况,心底,还是有一点儿不太适应。
正准备翻身的时候,却碰上了一双真诚而澄澈的眼睛。
流川柔声道:“阿弥,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一会儿吧!”流川说着,便深深拥住了她。
锦被里的温度,温暖如春。
明溪的心,感觉流出了眼泪。
然而,她却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是加深了这个拥抱。
最原始最深处的欲望,一触即发。
流川也热烈的回应着她,很快,便掌握了主动权。
日上三竿的时候,二人才双双起来了。
安静的晌午,执事们轻声笑谈着的声音,都充满了喜气。
明溪望着流川的眼神,添了一种更为细致的温柔。
女人总是这样的动物。
真正进入自己心里的人,必然是建立在极为亲密的情意之上的。
若要想真真正正走进一个女人的心,最好的方式,自然是从身体开始的。
流川显然是深谙此道的。
流川看明溪的眼神,也多了另一种东西。
从此,时光都过得匆匆的。
在西河宫里,瑞姨也很少过问明溪什么了。
有些路,有些感情,有些经历,总是需要一个人,独自去走,独自去面对,独自去感受的。
很快,便到了二月十一了。
这一日,西河宫来了许多客人。
因为这里离微雨宫不远,很多人,都打着面见主上的旗号,来住一晚上。
西河宫里,一时间人满为患。
快晚间的时候,圣黎到了,雪尘也来了。
花朝节前夕,谁的心思,都不是如繁花一般迷离?
微雨宫。
照例,有大婚前的小宴。
红色的喜服之下的少年,面色白皙,甚至,是接近与病态的白。
一身绯红色喜服的绯桃,站在她的身侧,笑容清婉。
其实,这一刻,他们的心,却是在一处的。
或者说,以后漫长的岁月之中,他们的心,再少有机会,这样在一处了。
因为,谁都在想着,西河宫的那个人。
早在一个月前,文执就清清楚楚地对她讲明了。
“你我之间,不过是名义上的神主与神后罢了。
所以日后我不期许你什么,你也别期许我什么了。
从前的事情,我便也不计较了。
我这样做,只是为了那日在南汜山的相救之恩罢了。”
绯桃亦是无话。
不过一段恩怨罢了。
绯桃也对他说过:“我从不会对你奢求过什么的。
甚至那****来求你的时候,你也可以拒绝我的。
文执,你心底的懦弱,终究会毁了你的。”
雪尘和圣黎都是明白人,一见二人的情形,便知道二人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圣黎笑道:“大约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喝着二位的好酒了。”
明溪不置可否。
流川笑道:“到时候你我不醉不归。”
在圣黎的笑声中,雪尘笑道:“君上真是的,也没早一声告诉我,我来这儿都没准备什么礼物呢!”
流川笑道:“不急不急,以后再慢慢补上。”
全程明溪也只寡淡地笑着。
最末,她说道:“今日真是见了太多太多人了。
比我这几年来见的人都多。
文执这一回还邀请了不少祭司族的人。
明日该是很热闹呢!”
雪尘知道她心里不悦,便道:“天色也晚了,我自去歇着了。
你和君上,也早些休息吧!”
明溪柔声应着。
圣黎也不多留,到了别自个儿去寻渊禾去了。
内室里,燃起了明亮的烛火。
流川忽然开口了,他说道:“阿弥,你是不是不太高兴?要不明日我们不去了。”
明溪摇头,道:“没有。
文执的婚礼,我是一定要去的。
圣黎叔叔是主婚人呢!我到了微雨宫,文执还得让我坐最好的位置呢!”
流川将她揽住,轻轻吻着她的发丝,道:“我好舍不得你难过。”
明溪轻轻抬头,笑眼迷离地望着流川,道:“我也舍不得让我自己难过。
流川,这些日子,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流川笑道:“先别谢得太早了,往后的日子,便是你陪着我了。
这样算着,我还是赚了。”
明溪呵呵直笑。
远天的星光,渐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