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客。
正殿里,黑压压地坐了一屋子的人。
看得出来,他们,其实也很无奈。
前日里,被南姑叫来的时候,因着长老的打太极功夫太好,只被安抚了一番,便散去了。
今日,却又被巫王传召至此。
没有谁,有兴趣说话。
因此,虽然坐满了人,却几乎没什么声音。
巫王还没有来正殿。
平日里,总会陪着这些堂主的巫后,今日不知何故,也没有出现在正殿里。
不过,却也没有谁问出来。
今日里,还没有一个长老过来。
往日里这样的情形,堂主们多要议论一番,可今日却也没有谁挑起话头来。
真是闷啊!
这时,忽然,一个红耳朵的云纹灰衣赏的少年走了进来。
有几分见识的堂主们,已经看出这是灵族中人,几个胆大相熟的,在一处窃窃私语了几句。
渊禾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便寻了一个角落的座位,安安静静没事人一样坐了下去。
不多时,南姑便趾高气扬地来了。
若白和她走在一处,活脱脱像个丫鬟。
南姑依旧是翠裳黄巾,脚边一只翠色的小灵狐,似乎有几分怕人。
随着南姑的到来,正殿里便越发地寂静了。
接着,是几位长老进来了。
当先一人,便是红叶长老。
红叶长老笑道:“诸位久等了!我等来迟了。”
接着便是太乙长老了。
璇玑长老、紫奕长老、昌河长老、海廷长老等等一众长老也依次入座。
堂主们又些大胆的,机灵的接话道:“红叶长老哪里话,倒是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请众位长老出山,扰了您们的清修了!饶是我们等上个一天两天,也是应该的。”
太乙长老笑眯眯的接话道:“客气了客气了!”
偏生南姑听了这几句话,不太舒服,便高声道:“红叶长老未免太偏颇了些,前日我请您过来的时候,您还推辞了好一番呢!怎么今日却来得这样利索?是没把我当作巫族的一份子吗?”
这时候,斐烨刚好进来了,看这情形,怕又是要吵起来了,斐烨忙接话道:“南姑您这话未免说得重了些了。
我们巫族,哪一个不是对您尊尊敬敬的呢?长老们劳苦功高,能力大自然责任也大,有的时候抽不出空来,也是常见的。
哪里比得像我这样的闲人,一呼即到呢!咱们不管闹什么矛盾,都是一家人啊!家长里短的事情,不服气的事情自然是常有的。
尤其是像这样兴师动众的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大事情,长老们自然也要好好儿考虑才是。
南姑您是身居尊位的人,又是巫族一等一的人物,我们这些下面的人,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计较。”
南斐烨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合情合理。
也使得南姑的气焰一下子灭了一半。
若是自己真个计较起来,便是自己的量窄了。
可是,若是不计较的话,不是将自己这一番闹起来的苗头、谋划着收权的一番努力,不正好就白费了吗?
南斐烨还真是,打蛇打七寸啊!
南姑憋了一肚子气,面上也不好发作。
况且这十几万年来的修养功夫,也渐渐炉火纯青起来了。
南姑只笑道:“瞧瞧,斐烨这话说得,像是我要来抢什么一样!我南池荷就是那种人吗?”说着,她的目光敛了敛,将坐在她对面的那些大气都不敢出的堂主扫了一眼,带着笑意的面色渐渐变得凌厉起来了,她冷冷问道:“难道你们,也这样看待你们的南姑吗?”
若白素知南池荷的性子,看她这个样子,似乎又要有什么大动作。
只柔柔笑道:“南姑您这是会错意了呢!斐烨这人您也是知道的,不大会说漂亮话的。
您同他计较些什么呢!当年您放权给斐烨的时候,我们委屈您做了咱们巫族的巫姑,一直以来,您也在清修着。
您如今回来了,斐烨真是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好了呢!这巫王的位置,本来就是您的,您看您要什么时候收回去呢?!这冷竹殿,我也已经吩咐下去,早已经给您收拾好了呢!”
若白这一番话,以退为进,又不着痕迹地将南姑捧了一捧。
南姑心头的火气,立马消了一大半。
若白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若是顺着她的话,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她心里头打起了小九九,正不知道怎么回话。
不料,一直没有出声的太乙长老忽然说道:“这样不妥吧?!斐烨和若白这几万年来又没什么过错,就这样让出位置来,岂不是惹人笑话吗?这谁当巫王,总不能儿戏一样啊!南姑啊,你说是不是啊!”
南池荷又听得太乙长老如此说了,若是自己再去争权,反而叫人落了口实。
看来,还得慢慢图谋才是。
这样想着,南姑笑道:“太乙长老只怕是误会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收权的意思,这只是若白的想法罢了,我此番回来,只不过是知会大家一声,巫姑回来了。”
红叶长老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这时,忽听得一声“且慢”。
南姑惊愕地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红耳朵的灵族中人从一个角落里起身。
正是渊禾无疑。
红叶长老和太乙长老相视一笑,并不说话。
渊禾走到殿中,先是向巫王巫后行礼:“渊禾见过巫王巫后。”
旋即又一一向众位长老、南姑以及各位堂主问了好。
方说道:“忘记自我介绍了,该打该打。
渊禾是灵蛇族圣黎神上和空海女王的儿子,如今是灵蛇族的当家人。
此番前来,是因为我们主上,托我来看看巫王巫后,不想竟将大家都见了。
真是有缘有缘!”
太乙问道:“你的母亲最是活脱的一个妙人了呢!你可有什么趣事,也同我们讲一讲?”
渊禾笑道:“要说趣事,还真个没有。
您就别为难渊禾啦!不过,要说事情,的的确确是有一桩呢!我来之前,去了一趟微雨宫拜会我的叔叔文执。
叔叔听说我要来南汜山,特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替他好好儿谢谢南姑神上。
几个月前,我的叔叔在南汜地界上受了伤,多亏了南姑神上出手相救,还大方地将我叔叔接到这灵修峰,在瑶光池里泡了一泡呢!如今我叔叔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本要来亲自谢谢南姑神上的大义,无奈被族中要务缠身走不开。
渊禾在此,替我叔叔谢过南姑神上了。”
渊禾说完,便走到南姑的跟前,就要向南姑行大礼,以示感谢。
不料,那些在做的堂主们,一个个变了脸色。
三三两两对着巫王巫后告辞,匆匆离开了正殿。
渊禾不知是什么缘由,便自顾自地笑道:“这些哥哥们就要走了,大概是要事在身吧!如此行礼,倒显得我唐突了。
南姑神上莫要怪我啦!”
南姑的脸色,这时候也变得十分难看了。
渊禾看了看几位长老,尤其是红叶长老,一张脸,几乎生气变成了酱紫色。
渊禾吓了一跳,刚想发问。
不料,巫后若白淡淡说道:“渊禾兄弟的感谢,我们巫族承下了。
只是实在对不住小兄弟,眼下我族有要事要处理,还请小兄弟暂且移步。
也替我们谢谢宛主的看望。
他日,巫族一定会盛情邀请你和宛主前来一叙。
到时候还请赏光。”
渊禾见若白如此说,便温声道:“您客气了。
既是不方便,渊禾告辞了。”
说罢,渊禾便离开了。
正殿里,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了。
红叶长老带着十二分怒意,对南姑叱道:“还不跪下!”
南姑此时已经全然没有傲气了。
她格外伏低做小地跪在了红叶长老的脚边。
红叶长老问道:“瑶光池的规矩,只不过十几万年,你便忘了吗?”
南姑低声道:“池荷没忘。
唯有池荷一人,得以入池。
余者,尤其是外族中人,一概不得接近瑶光池。”
红叶长老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就连斐烨若白都没有进去过,你倒好!”
那只翠色的小狐狸,忽然咬住了红叶长老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