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沉默了很久,才肯睡去,那种缠绵与不舍,在这样的背景下,显得更加浓烈。
大臣是反对的,又是那个谏言说不能打仗的文官叫的最厉害,也是老掉牙的陈词,说什么国库空虚劳民伤财之类的话,沐归影和夜玄凌一样,听了都是二十分的不爽,可是统治江山,就要有一颗包容的心。
夜玄凌为了沐归影的心愿力排众议,下了三日后大婚的圣旨。
这一道圣旨一夜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百姓们也都有传言,说是边疆又打仗了,可这个时候皇后却要逼着皇上举办婚礼,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皇后说她是妲己后人也不为过,恐怕北齐是要灭亡了。
流言传进了这几日来回奔波的秋兰的耳朵里,气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把这些话说给沐归影听,她也只是摇摇头。
“他们这些人,只会在私下里评论别人,再说了,妲己也是一代美人的代表,又何须在意,人们从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等日后江山稳定了,我便是一代明后了。”
被沐归影教育了一番之后,秋兰愤愤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不住夸赞道:“娘娘真是既聪明又美丽,天下无双说的就是您这样的女子,娘娘,秋兰愿意一辈子追随在您身边。”
“教了你多少遍,私下里不用叫我娘娘,也无需用敬称,我们是姐妹。”沐归影话中连本宫都不用了,终于换来的是一声“嗯”而不是“是,娘娘。”
……
宫人们人将皇宫里里外外都贴上了象征喜庆的红色,礼部又着手准备了许多当季少有的鲜花,新裁制好的龙袍和凤袍也已经送到了宫里,这一夜皇宫中灯火通明,尽管战争的压抑之感还在人们心中笼罩着团团乌云,但是在这通红的灯光下,仿佛这一刻就是北齐的永远。
燕国皇帝也得到了夜玄凌大婚的消息,嘴上嗤笑道:“亏他有心思还能在这个时候办婚礼,也必定不是个一般人,不过这婚礼结束了,从此北齐这个名字也就在史册上彻底消失了。”群臣应和。
沐归影着一身素衣坐在镜前。
“今夜皇上不来了吧?”沐归影问道。
“皇上要等明晚再来了,今晚呀,皇上要试试礼部送去的婚服呢。”秋兰拿着篦子将沐归影的长发从上到下细细梳理着。
“说也奇怪,以前我们是成过亲的,只不过与现在相比,那更像是一场交易,而现在,我已经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他了。”沐归影喃喃自语,她说的全部,最重要的是她的心。
沐浴之后,沐归影早早地睡去了,第二日天还没亮,秋兰就端来了水盆伺候她梳洗。
今天宫中格外热闹,天黑着,可屋里却像是白天一样,宫女们陆陆续续地为沐归影拿来了饰品和婚服,为她画上那个时代最美艳的妆容。
现在的沐归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了,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宫女们按着程序帮她画眉,描唇,盘发,她静静地呆坐在镜前,今天开始她便再也不是那个言行无状天真活泼的沐归影了,她要帮助夜玄凌,让他们手中的国家,繁荣昌盛,永世无虞。
等到宫女们将桂圆花生等物一应摆好之后,沐归影便坐在软塌上等待吉时。
天将破晓,礼乐队已经在殿门外摆好了阵仗,天上的云彩都识趣地飞向了别处。快进冬天的北齐皇宫内一片萧索,若是没有这么多人,怕是鸟儿也不敢在此多停留一会儿。
巳时,阵仗队在铺满鲜花的宫道旁奏起了婚乐,着一袭红皇相间婚衣的夜玄凌在文武百官的拜呼声中走上了高台。
半晌过后,礼官带领着夜玄凌祭拜了天地和先祖,祈求国家繁荣昌盛,平安富强,整个过程庄严肃穆,夜玄凌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认真地将每一步做到了近乎完美。
拜祭之后,夜玄凌迎来了美若天仙的沐归影。
她在人群中款款而来,头上戴着金丝红纱盖头,在风中轻轻浮动,头上的金钗步摇也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前后摇摆着,夜玄凌仿佛从来都没见过她一般,一眼都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去。
这条路本不长,可在夜玄凌的眼里又是看不见尽头一般。沐归影就那样一步一步地丈量着他心里的每一寸土地,好不容易才缓缓走上了高台。
两人在高台上俯视着群臣,这一刻,他们就是天上的神。
台下的沐秋仪一言不发,想到过去的争斗,最后,还是自己输了,不过还好,她也有了冥啸。
另一边暗处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也在那里望着,她没有沐秋仪那样好的心境,因为她的一生都已经毁在了这两个姐姐的手上。
“吉时已到!”礼部尚书念到。又念了许多诸如德才兼备,母仪天下之类的话,听得沐归影云里雾里的,过了好一会,她的头都快晕了,才算礼成。
接下来就是迎接百官的跪拜,尽管这样的跪拜在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但这次无论如何还是最正式的一次了,听着文武百官口中的千岁千千岁,沐归影心中暗笑,如果真能活千岁,那岂不是中国古代的皇帝皇后最后都成吸血鬼了?
正想着,沐归影看到了幽浪的信号,他已经和流沙一起将人马带到现场来了。
夜玄凌目视前方,高声对沐归影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皇后,无论以后如何变迁,朕对你永远不会变,朕这片江山为为朕做这见证。”
“我爱你。”沐归影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夜玄凌,而这句话,他显然没有听懂。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影儿,其实朕瞒了你一件事情,大婚过后可能朕就要亲征边境了,如果那时朕不能保卫国家,也就无法再保护你,但是影儿,无论结果如何,你在朕的心中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夜玄凌忽然的煽情让沐归影的眼泪直在眼中打转。
看了他好一会,沐归影才开了口,指着人群的右边宫门附近,说道:“皇上,你看那是什么。”
此时沐归影从民间集结来的人马从宫门外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幽浪在最前面,骑着马只身到了二人的面前。
夜玄凌正在疑惑之际,幽浪上前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恭喜皇上喜获两万兵马。”幽浪报道。
见夜玄凌还是不解,幽浪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简要地陈述给了他。
“是皇后娘娘在这短短一个月中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不仅有这两万兵马,还有无数的粮草,皇上,我们胜券在握啊!”幽浪道。
夜玄凌瞬间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他开心不已,一手用力搂着沐归影,一手向天张开,仰天长啸:“此生,朕只要皇后一人!”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到这一幕的想法也只会是皇上被皇后魅惑了,而实际上,夜玄凌就是被皇后魅惑到了,是她的聪明,她的耐心,她身上所有的闪光点将他俘获地一塌糊涂,这时的夜玄凌已经是这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沐归影在夜玄凌的臂弯里铿锵有力地说道:“从此,我沐归影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婚礼结束后,两人又去拜过了太后,与沐家人一同举行了家宴。
家宴上,沐松喝的有点多,酒至半酣,忽然老泪纵横地跪倒在了地上。
“皇上,皇后,请你们一定要将我儿救回来啊!”这突兀的一句话也就是沐松真的喝多了才敢说出口。
“爹,你这是做什么,今天是皇上和娘娘大喜的日子,你喝多了。”沐秋仪在他的身边,赶紧将他一把扶起。
夜玄凌和沐归影也起了身。
沐松这一把年纪,为儿子失态了。
被扶起之后,趴在桌子上竟呜呜哭了起来,当时的场景没有人不为之动容。
夜玄凌走到了他的身边,扶着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朕一定会将他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听到夜玄凌的应允,沐松又是一下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呜,臣老了,不能为国家效什么力了,但皇上您这句话,让我沐松到死也感激你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在,我日日心如刀割……”
沐松还在絮絮念着,冥啸和沐秋仪使了个眼色,看着这老爷子怕是受收不住了,找理由带着他离开了皇宫。
他们走后,这里只剩下了皇太后和皇上皇后。
夜玄凌久久沉吟。
到底是沐归影先开了口:“皇上,臣妾父亲他……”
“朕知道,这些话他早就应该说的,此次东征,有了粮草的支持,朕一定不会失败的,至于沐亭谦,朕一定会将他救回国,你放心吧。”夜玄凌道。
一旁的太后也沉默了许久后对着夜玄凌问道:“皇帝啊,出征这种事,你手下不是有将军吗,你又何必亲征,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国家又该如何呢?”
“母后,这仗朕是必须亲征的,如今正是儿子向世人立威的好时机,你们不必担心,这场战争,朕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