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点头：“更没有。”
“那你为什么杀我！”我可不信他是个杀人没理由的变态！
闻人羽望着我，忽然捏住了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过去侧对着他，自己则仔细端详着我的脸。
“也不像啊……”他喃喃自语着，有着几分不解。
我拍开了他的手，揉着自己发疼的下巴，嘟囔道：“我知道你说什么不像。我和璐瑶不像是不是？骚年，你醒醒好不好！杀我干什么？对你非但没有一点好处，还是个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你得到了他的爱，你就必须死！”闻人羽咬牙说着，最后几个字更是咬牙切齿到了极点。
我诧异，震惊的盯着闻人羽半天，以我一双睿智的腐眼怎么也没看出来他也是个弯的！
“你喜欢夜宸？”我实在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爹知道会气死的！”
“胡说什么！”闻人羽恼怒的驳斥了我。
都幼薇在我身后冷笑道：“夏笙，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瞎说！我可惜福了！”我最近都乖乖的没有跟夜宸闹，他们来挑拨离间我也都没有理！她居然还说我不知福？
都幼薇的眼中闪过嫉妒的神色，又冷笑道：“那你的眼中怎么只有秦夜宸？” “我眼中要是除了夜宸，还想到了别人，你这会儿就该说我不知廉耻、贪心不足什么的了吧？”我没好气的反问，“说什么还不都是你的自由，嘴巴上下唇翻一翻就行了，一点力气都不用！你这种人，搁网上就是典型的键盘侠！”
我一席话将都幼薇那苍白的脸直接气青了，她骂了一声“贱人”，冲过来就想要扇我，被我灵活的躲开了。
都幼薇追过来，我机灵的往闻人羽身后躲去。她依旧要追，却被闻人羽一个锋利的眼神给逼退了。
她纷纷瞪了我一眼，催促道：“快杀了她吧！免得夜长梦多！”
闻人羽将我从他身后拽出来丢在一边，都幼薇下垂的嘴角再一次扬起来，对着我便要露出她的利爪。
我忙喊停：“等一下！杀我也要让我死的明白！到底干嘛杀我！”我又没跟他们抢男人！
闻人羽的眼神一下子锋利的仿佛一把刀，都幼薇冷笑道：“夏笙，我就说你是个不知足的！”
“说重点！”我没好气的提醒着她，“你们俩到底是因为谁而这么针对我的？”
“还能有谁！自然是闻人檀！”都幼薇提起这个名字，又是伤心又是气愤。
我忽然明白过来闻人羽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感情这孩子是觉得我在跟他抢爹！
闻人羽冷着一张脸，语气低沉的可怕：“这下可以死的明白了吧？”他给都幼薇使了个眼色，那女鬼再一次冲我亮起了利爪。
“等一下！”我再次喊了起来，“闻人羽！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事！”他不耐烦了起来。
“你冷静一下，她才是你后妈，不是我！”我指着都幼薇，“我也没想给你当后妈！我和闻人檀是清白的！以前没关系，以后也没关系！你杀我干什么！”
“可他爱你。”闻人羽一双眼神幽深的仿佛冥河之中的吃鬼漩涡。
“那都幼薇还是你爹明媒正娶的老婆呢！他们俩在人间都结婚了！”我知道拖人下水不道德，但都幼薇想杀我，我说的还都是事实！
闻人羽闻言瞥向都幼薇，那冰冷的眼神将都幼薇吓得一个激灵：“你别听她胡说……”
“我没胡说！不行你去问夜宸，当年他在戍边的时候，闻人檀就娶了都幼薇！你去问你爹也行！”我就不信这件事闻人檀还敢抵赖。
“我知道。”谁知，闻人羽却无比冷静的说出这三个字来。
我与都幼薇皆是一愣。
闻人羽反问我：“你忘了我是轮回司司长么？我爹在人间做的所有事，我都知道。包括他娶妻纳妾，妻妾成群。”
“那你就更该清楚我和你爹只是普通朋友了！”我不明白这孩子的性格怎么会这么扭曲！
“可他爱你。”闻人羽给我强调着，每多说一个字，他的怒火就更甚一分。
“我可以容忍他去找别的女人，也可以容忍他和别的女人或女鬼调情、双修，但我不能容忍他爱上别人！尤其是你！璐瑶的转世！”
因为愤怒，他双手捏成的拳头不断发出咔咔的声响。
这孩子的恋父情节有点严重啊……
我正在努力搜索着脑海里有关心理学的知识，又听见他哑着声音道：“他爱的人该是我母亲。”
原来是恋母……
“不如，你去找你爹好好谈谈？”我试探性的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换什么！我母亲死了！”我的话像是火星一般点燃了他这没炸药，闻人羽掐住了我的脖子，浑身的阴气在周围翻涌着，吹过我的脸颊仿佛是一把把刀一般，要割破我的肌肤。
“你……你冷静点……”我这也是倒了血霉了，然而他却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将手收的更紧了。
我感觉脖子都要被他掐断了。
忽然，他想起发现了什么，眼中如磐石般的坚定出现了一丝丝的动摇。
我趁机调用起法力，将他的手震开，推开了他。不顾闻人羽脸上出现的那一抹错愕，我撒丫子就朝远处跑去。
然而没跑两步，都幼薇一个闪身就挡住了我的去路。
刚刚调用出来的法力全部耗尽，剩余的法力依旧被闻人羽禁锢着，我不是都幼薇的对手，被她丢回到了闻人羽的面前。
“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威胁了我一句，都幼薇又不解的看向闻人羽，“你怎么了？没杀过人么！快杀了她！省的一会儿秦夜宸和你爹追上来！”
闻人羽端详着我的脸，若有所思。
都幼薇耐不住性子，抬手便要自己动手。她的利爪刚要伸到我面前，却被闻人羽拦下了。
“闻人羽！”她大怒，“你也鬼迷心窍些什么！别忘了！是这个女人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你母亲的爱！”
“是这个女人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你母亲的闻人夫人的位置！”我也不甘落后的跟着喊了起来。
都幼薇恼怒，伸手又想要扇我，闻人羽这一回没有再阻拦，所幸的是我自己躲开了。
“闻人羽，杀我真的不是什么解决办法！没我，还会有张三、有李四，你爹自己管不好自己，谁来都没有用的！不如这样啊，你放了我，我去跟他好好说说？”
“放了你去告状么！”都幼薇怒斥。
“闻人羽，我保证不出卖你！”我就出卖都幼薇！
闻人羽像是思考了好一番，嘴角撤出一抹自嘲的笑来：“不必了。”
这是要放我了吗？
“你早该这样想了！”我长长的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闻人檀谈一谈！好好教育他！”
“你还是去死吧。”
“好——你说什么！”我不敢想这就是他思考了半天后的结果，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冥河水吗？
“哈哈哈哈哈！夏笙！你还是认命吧！”都幼薇大笑着朝我冲来，然而还没有靠近，就猛地被一股阴气给震退了。
夜宸如天神一般在我面前降落，无视了都幼薇，直接将剑指向了闻人羽：“你想杀笙笙？”显然他也有些惊讶闻人羽的举动。
闻人羽不置可否：“夜君，这样一个招蜂引蝶的女人放在身边，你真的放心？”
“本君对笙笙和自己有信心！不劳你费心！”夜宸恼怒，“今日闻人檀不在，我就替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夜宸抬手给我解开了身上的法力禁锢，将琉璃骨鞭塞给我后，自己握剑便上前与闻人檀打在一处。
说是教训，但他却招招都是杀招。
都幼薇趁机想要逃，我挥鞭拦住了她。
“好狗不挡道！”她一边怒斥一边还拿眼角的余光瞥向夜宸，生怕闻人羽挡不住他太久，夜宸来找她算账。
“我是人，可不是狗。”我磨牙，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挥鞭而她而去。
这女人可是从认识就一直想要杀我，哪怕我从来都没得罪过她！
与上一世的法力融合之后，我的修为有了很大的提升。加上本身还有上一世的作战经验积累，都幼薇这下完全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打趴在地。
同一时间，夜宸也将闻人羽从空中打落在地。他们两个倒在一处，夜宸抬剑便挥出一道剑势。
眼看剑势就要落在他们身上，空中闪过一道人影挡住了那剑势。阴风之下，闻人檀铁青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夜宸你想死么！不知道小羽在下面！”
“杀的就是他！”夜宸怒斥，“问问你那好儿子做了什么！居然想杀笙笙！”
“什么！”闻人檀大吃一惊，诧异的转过身来，随即身子从空中快速的落地，来到了闻人羽面前：“你真的想杀笙笙？”
“爹爹不舍得？”闻人羽的语气带上了他一贯的嘲讽。
“胡闹！”闻人檀怒斥，“你杀笙笙干什么！脑子糊涂了！还是这女人怂恿你，给你说了什么！”
他指着都幼薇，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闻人羽轻笑：“爹爹，这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的后娘。”
闻人檀的脸色瞬间更菜了，剜了眼都幼薇，质问：“你跟小羽说了什么？”
都幼薇没有回答，反而是闻人羽反问他：“爹爹觉得我在轮回司这些年，都是白干的么？”
“人间娶她之事不过权宜之计，现下我就写了休书。”闻人檀对着儿子气得不得了，可偏偏就是没有办法。
他挥袖甩出一张暗黄色的纸来，用手指在空中飞快的写下什么后，那些字被他的阴气一吹，便落入了纸上。
闻人檀将那张纸一把捏住丢给了都幼薇：“拿去！生前王朝争夺之时，不过一报还一报。这一次我保下你的性命，算是两清。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夜宸的杀气依旧蔓延在空气之中，肃杀的很。
一听说还能活命，被震慑住半天的都幼薇一个字都不敢说，抱紧了那休书就狂奔走了。
夜宸不快的皱眉，我轻轻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这次就算了，权当是还了闻人檀之前在人间帮过我们的人情。
闻人檀扫了眼我们，又烦躁的看向了闻人羽：“你这么大只鬼了，这么被那女人三言两句就给糊弄了过去？”
他知道我是夜宸的死穴，显然是想要把锅全部退给都幼薇，好方便他将闻人羽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然而，闻人羽这熊孩子却不领他的情：“爹爹，我是什么鬼你不知道么？就凭那女人也想撺掇我？是我要杀她，有没有鬼怂恿都一样！”
闻人檀勃然大怒：“闻人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闻人羽一字一顿的应着，“爹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在跟我置气？”
“不敢。”
“不敢你个头！都敢动夏笙了！你是不想活了吧！”闻人檀提起这件事又是生气又是后怕。既为我，也为闻人羽。
要是我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敢保证夜宸绝不会放过闻人羽。
闻人羽却在这个时候轻笑出声：“爹爹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初我母亲又是怎么死的？”
他笑着，眼睛弯弯的，却满目悲伤。
闻人檀脸上的愤怒逐渐被懊悔与歉疚替代，他没有出声，闻人羽继续道：“母亲一直在等着你回去找她。结果你呢？”
“我不知道她怀孕了……”
“不知道还是压根儿就不记得她了？”闻人羽忽然看向了我，“你知道吗？我母亲怀着我、怀着我这个鬼胎的时候，他——”他指向闻人檀，“在为你璐大小姐的生日礼物而奔波着！”
“小羽……”
“你别想狡辩！我元神出窍找来冥界时亲眼看到的！”闻人羽骤然失控，“你满心满眼只有这个女人！我母亲呢？她因为未婚先孕差点被沉塘！全府上下一百多个活人没有一个为她说话的！还一个个落井下石！恨不得我们母子被五马分尸才好！”
闻人檀脸上的愧疚更深了，却也不敢看我，而是对闻人羽道：“小羽，我们回去。”
“我不回去！你为璐瑶那女人做了那么多，她知道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我母亲一直等着你，你也不知道！你就是个混蛋！”
平时温文尔雅的公子形象全部消失，此刻的闻人羽与人间那些为自己母亲不平的孩子没有任何两样。
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那样恨我了。
他恨我轻易可以拥有闻人檀的爱，恨我还身为璐瑶时就夺走了闻人檀对他和他母亲的关爱。
尽管我两世一来什么都没有做，但因为闻人檀心里有我，所以他恨我。
“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但这件事真的对笙笙无关。”闻人檀已改自己的火爆脾气，好言好语的跟闻人羽分析着。
闻人羽一声冷笑：“什么无管？若是没有她，你怎么会从不去看我母亲！我杀了宅子里的所有人，她说什么也不愿意从按活人眼中的鬼宅里搬走，就是为了等你回去！”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么？”闻人羽问闻人檀，又问我，“夏笙，你知道么？”
“你们的事，笙笙怎么会知道！”夜宸没好气的呛了回去。
闻人羽也不在乎，继续道：“是我杀了她……”
我一惊，闻人檀与夜宸的脸色却都异常的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是我杀了她！我杀了那个十月怀胎、辛苦照顾着我的女人！”闻人羽笑着笑着流出两行血泪来，“我杀了她……魂飞魄散……一个为你怀孕生子的女子，被你儿子杀掉！连魂魄都没有留下！”
闻人羽骤然拎起了闻人檀的衣领，“你知道我出生后，恢复意识的时候有多痛苦吗？她本不该死的！只要你送来足够的阴气供我修炼！我就不会因为鬼胎的本能去吸收母体的性命！是我们父子杀了她！”
闻人檀没有做声，脸上也有着痛苦。
闻人羽再一次笑了：“你哪里有空给我送这些必需品……你忙着讨好璐大小姐还来不及呢！连我母亲怀孕了都不知道！还是一直等看到我，你才知道！我让你去看母亲最后一眼，你却因为璐瑶在长啸之地遇难而急匆匆的赶过去……结果呢？结果人家订婚了！你什么也没有！而我母亲的尸体……也被那臭道士因为阴气太重的缘由给烧了！她死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的，她还等着你去找她！她死不瞑目！你知不知道！”
闻人羽越说越愤怒，对着闻人檀便用拳头招呼了上去。闻人檀没有躲也没有还手，任由闻人羽打着。
“璐瑶失踪两千年，你还心心念念的在找她。我母亲长什么样子，恐怕你从来都没记得吧！”他怒斥着，抬手又是一拳打在了闻人檀的脸上。
闻人檀一言不发，承受下了闻人羽的所有拳头，才趁着他擦去眼角血泪的一个空档，蓦然道：“我记得。”
闻人羽已经挥在空中的拳头顿了一下。
闻人檀继续道：“我记得她长什么样子。杏花眼、瓜子脸，还有两个梨涡。”
闻人羽脸上的愤怒冻住了。
闻人檀迎上他的眼神，又看向了我，叹了口气，语气歉疚：“笙笙抱歉。”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闻人羽听到很句话，才止住的怒火再一次彪升，却被闻人檀的下一句话再一次止住了。
“这一世第一次见到你之时，你将你当成了她。你的眼梢与她很像。”
刚刚闻人檀在杀我之时忽然停下手，想必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有些惊讶的看向闻人檀。
闻人檀叹了口气：“一开始笙笙身上璐瑶的气息并不明显，而我知道夜宸给她肚子里放了东西，所以我知道她不是璐瑶。那晚想要娶她，是因为你母亲。”
闻人羽望着他半天，大概是事实与他所料想的大不相同，他咬牙道：“我不信。”
闻人檀继续道：“我知道对不起你母亲。不满你说，当时你出生之时，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同时保全你与你母亲。我曾是璐家暗卫，你的元神第一次来找过我之后，我去看过你们，将身上所有的冥币都去买了灵果。”
闻人檀说着自嘲起来，“但你也知道灵果的价格。我能买到的，根本就不够你的成长。所以我只能不断的完成任务，争取更多的冥币。”
“那璐瑶呢？”
闻人檀坦然承认了：“我的确喜欢瑶瑶。但有你之后，我从未想过放弃你们母子。我承认我是自私的，阴灵子嗣艰难，在你与你母亲之间，我还是更想要选择你。我不瞒你，我不爱她。但我想过对她负责。”
“现在我母亲死了，你想怎么说都行！”
闻人檀看向了我，看着我的眼梢：“第一次看到笙笙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她。我知道她想要我娶她，所以，我想在笙笙身上补给她。当时我想的是她，不是瑶瑶。笙笙，抱歉。”
原来我们都误会他了。
闻人羽一直以为闻人檀心中从未有过他母亲的位置，如今听到他的一番真心话，已然是怔在了原地。
“夜宸，”闻人檀再一次开口，“小羽这次是糊涂了，请你放过他，我回去好好教育他。”
“笙笙差点死在他手上！”夜宸磨牙。
“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闻人檀再一次恳切的道。
他一向是个张扬的性子，与夜宸又跟个冤家似的。如今能低头服小，完全是为了儿子。
我轻轻拉了拉夜宸的袖子。
倒不是我圣母，只是一来觉得当年闻人檀是我璐家的暗卫，却因为帮着璐家办事而导致亲儿子恨了他这么多年。
二来，我也懂闻人羽这种等父亲关心自己的心情。瞧着他那懊悔的模样，觉得没有必要非杀他不可。
而且，若是夜宸真的杀了闻人羽为我报仇，我还怎么面对闻人檀？
看在我的面子上，夜宸总算是让步了：“费他七成修为，我就放过他！”
“九成，我替他承受。”不等我们阻止，闻人檀抬手蓄足了阴气便打上了自己的眉心与胸口。
“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