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丁一松很是自恋,总觉得自己长相英俊、魅力无穷,只要看上哪个美眉,稍微施展点魔力就可以把对方搞得晕晕乎乎颠三倒四不知东南西北,可是今天晚上他的魅力似乎在这海岛一隅不起作用了,两个美眉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这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魅力其实并不是所向披靡的,有些时候对美眉也会不起作用。于是,一种沮丧的感觉便浮上他的心头,搞得他落落寞寞的很难受。
然而,让丁一松没有想到的是,从舟山回到绍兴不到一个星期,李小蔓就在办公室里悄悄地告诉他,晚上六点半在城里的咸亨酒店聚餐。
丁一松听李小蔓这么一说,原本受伤的心灵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一丝安慰。他小声问:“几个人?”
“你一个,我一个,竺蕙兰一个……”李小蔓回答道。
“谢主任不去吗?”
“你想让谢主任去吗?”
“我随便,你们叫谁都行。”
“算了,还是别叫谢主任了,他去了大家都放不开。”
办公室一共四个人,正主任谢致远,副主任丁一松,还有李小蔓和竺蕙兰两个兵。从李小蔓的话里可以窥探出,她和谢致远的关系不是很近。
“我们三个人一块儿走吗?”丁一松随口问了一句。
“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李小蔓小声说道。
丁一松心里清楚,李小蔓可能是害怕和自己一块儿走被别人发现了说闲话,所以才想各走各的。于是,他附和道:“好吧,那就各走各的吧……”
丁一松公司所在的位置在柯桥,离市区还有一段路程。晚上下了班,他先是乘公交车赶到城里,然后又打了一个车赶往咸亨酒店。等他赶到那里时,李小蔓和竺蕙兰已经提前到了,正站在酒店门前翘首以待地等着他到来。
咸亨酒店是个古香古色的二层黑瓦木楼,在四围雕栏玉砌的高楼大厦中显得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夫,彪炳日月,给人吊古寻幽的感觉。门的左边有一尊餐风饮露、踽踽凉凉的孔乙己雕象,头光、骨瘦、弊衣箪食的造型,与苍老的酒店交相辉映,相得益彰。右边有一口大锅,一位厨师在煎炸着绍兴有名的“臭豆腐”,闻起来臭气袅袅。
一层店面的所有桌子已座无虚席。女服务员领他们来到了二层红木雕栏的雅座。李小蔓点了茴香豆、臭豆腐、醉鸭,以及还有一些丁一松不知名的佳肴美馔,然后又要了一壶黄酒。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丁一松早已馋涎欲滴了。不用雕章镂句,没有繁文缛节,几个人手捧黑瓷碗,豪放不羁地畅饮起黄酒。
两碗黄酒下肚,微醺的感觉就扶摇直上。丁一松本来以为这十几度的黄酒没有什么烈性,没想到却越喝越有后劲。
南方喝酒不兴划拳,李小蔓便别出心裁地找一些节目喝酒。在丁一松的左边,有一位美丽的女孩依扶红木雕栏向街上眺望。李小蔓看着他说:“你能和她说上两句话,我就喝了这碗酒,否则就你喝。敢不敢打这个赌?”
丁一松跼蹐不安地看看那位恕不相识的女孩,再看看黑碗里足有八九两之多的黄酒,琢磨着怎么办。唉,恭敬不如从命。他瞻前顾后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女孩说话。
“美女,请教个问题。请问这是正宗的咸亨酒店吗?”丁一松看着女孩,不知她作何反应。
女孩嫣然一笑,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湿漉漉的水花味儿:“这里是最正宗的咸亨酒店,不要看门面简陋,每年有好多海内外的游客来这里吃饭呢。”
丁一松冲女孩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满面春风地返回座位,心里十分得意。
李小蔓笑着,把一碗黄酒干掉,憨态可掬地抹了一把嘴,然后说:“这个节目太简单,容易通过,下面搞个复杂点的。”她环顾四周,眼睛雷达一般地捕捉着目标。少顷,她指着一位像是酒店大堂经理的女子说:“你能和她握握手,我再喝一碗。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小菜一碟!”
看看李小蔓,好像酒有别肠,没有一点醉的感觉,丁一松没必要再动怜惜之心了。既然她想再赌一把,他只有奉陪到底。输赢就是一碗酒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此刻,他的脑海里竟然想起了《诗经》里的那首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站起来,朝那位女子走过去。细细端量,发现这女子确实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借着微微的酒力,他大胆地说:“我和我的朋友想了解一下咸亨酒店的历史沿革,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
女子笑容可掬地点头说:“可以可以。”说罢,和丁一松来到酒桌旁。李小蔓瞅瞅女子,又瞅瞅丁一松,似笑非笑,表情复杂。女子落落大方、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银铃般悦耳的语音让人心旌摇荡、浮想联翩。女子介绍完毕,丁一松主动伸出手说:“谢谢,谢谢。”女子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嘴里说:“不客气,不客气。”
女子不徐不疾地走去,丁一松哈哈笑起来。李小蔓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地喝掉了那一碗香喷喷的黄酒。
丁一松酒酣耳热,感慨来此不虚。这是他有生以来和朋友喝得最畅快最有意思的一次酒。虽然没有麟肝凤髓,然而那朴实无华的乡野气息以及女孩的美丽大方,把他的心拂得暖暖的,酥酥的,醉醉的。
喝完酒,李小蔓抢着埋单,丁一松只得让她去了。趁着李小蔓离开,丁一松借着酒劲大胆地问竺蕙兰:“你有男朋友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呀?”竺蕙兰略带羞涩地瞥了他一眼。
“噢,没什么,就是有一点好奇。”丁一松笑着说。
“有什么可好奇的?”
“嘿嘿,像你这么迷人的女孩,一定有不少男人在追……”
“现在没还有……”
“真的呀?”丁一松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李小蔓埋过单,几个人打了一辆车返回了柯桥,然后各自散去。
转眼就到了星期五的下午,丁一松闲得实在无聊,便趁办公室只有他和竺蕙兰两个人时,给她发了一则手机短信:美女,真想再和你聚一次,今晚有时间吗?
竺蕙兰朝丁一松这边瞥了一眼,很快就回了短信:你叫李小蔓去吧。
丁一松又发过去一条短信:我只想请你吃饭,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
竺蕙兰立刻回过来短信:你只请我一个人吃饭,让李小蔓知道不太好吧?
丁一松又发过去两个字:有什么不好的?
这次等了有七八分钟,竺蕙兰的短信才回过来:就是聚会,我可能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只要竺蕙兰能够爽快赴约,无论待多长时间都是让丁一松高兴的事情。于是,他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那就晚上六点,在中兴中路现代大厦二楼的“伯顿西餐厅”见,不见不散。
一会儿,竺蕙兰的短信回过来:好的,不见不散。
晚上下了班,丁一松赶紧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刮了刮胡子,然后又冲了个热水澡,这才穿上白色的衬衫和深蓝色的西服离开了房间。
因为从柯桥到城区坐公交车得一个多小时,加之丁一松又是头一次去“伯顿西餐厅”,所以他没有乘公共汽车,而是打的赶往目的地。
上回和李小蔓、竺蕙兰在咸亨酒店吃饭,熙熙攘攘、人多嘈杂的环境搞得他和竺蕙兰没法深入沟通。这次单独请竺蕙兰吃饭,丁一松故意选择了偏安一隅的“伯顿西餐厅”,其中的寓意竺蕙兰应该明白。
尽管丁一松和竺蕙兰算不上情人约会,但是作为女孩来讲,肯定都喜欢到安静人少、环境浪漫的地方和不太熟悉的男士吃饭,“伯顿西餐厅”正符合这些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