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街上,天空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丁一松此刻的心境,就如同这风雨凄凄的天气,朦朦胧胧、混混沌沌,不清不爽。
但是不管怎么说,丁一松和杨彩萍分手以后,还是同桂瑾萱过起了平平静静的小日子。他每天按时上下班,积极主动地干家务。桂瑾萱也很善解人意,对丁一松有求必应,并且尽量发挥到妙不可言的极致。
为了和杨彩萍保持距离,丁一松几个月不去“豪丽晶KTV”,即使碰到非要唱歌的客户,他也不往那里带,而是带到曾经给过他痛苦记忆的“金碧辉煌”歌厅。现在,丁一松害怕去“豪丽晶KTV”,更害怕见到杨彩萍。
好在,杨彩萍也算是明事理,再也没有打手机骚扰他。这一点让他很感动,也让他觉得杨彩萍很懂事。
有一次,一个老客户点名要去“豪丽晶KTV”唱歌,丁一松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带客户前往。值得庆幸的是,接待他们的是另一位女孩,这让丁一松暗暗高兴。
“你们这儿的杨彩萍呢?怎么不见杨彩萍?”老客户纳闷地问道。
“你们怎么都喜欢找杨彩萍呢?”女孩不解地问,然后解释道:“一个礼拜前,一位客人喝高了乱摸她,她不愿意了就和客人呛呛起了,后来那位客人借着酒劲竟动手打了她,所以她到现在也没来上班。”
丁一松听说杨彩萍挨打了,心里立刻郁郁不乐起来,但是他表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依旧装得温文尔雅。
然而,客户唱歌就是冲着杨彩萍来的,因为见不到杨彩萍,所以觉得很无趣,唱到晚上十点左右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豪丽晶KTV”。
丁一松把客户送回到下榻的酒店,很想趁机踅过去看看杨彩萍到底怎么样了,但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耐住了没有过去。
回到家里,丁一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老想着杨彩萍,惹得桂瑾萱一脸地诧异:“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又碰到难事了?”
“噢,没有,没有……”丁一松笑着说。
认识杨彩萍好几年了,眼看着她从一个不涉世事的农村小丫头,嬗变成一个妖艳无比的红尘女孩,丁一松感慨良多。不过,杨彩萍并不像一般的女孩那样为了钞票肆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她为人处世循规蹈矩,从不对客人逞娇斗媚,也不跟客人出台,即使碰到下流的客户她也总能巧妙绕过,不伤对方的面子。时间一长,找她的回头客就很多,丁一松便是其中之一。
谁知道这么乖巧的一个女孩,竟被客人给打了,这让丁一松很不理解。一想到杨彩萍受伤了,丁一松就有些悬悬在念,心神错乱。
和杨彩萍分手以后,丁一松的心里始终有点过意不去,特别是她对分手一事的豁略大度、息事宁人,让他愈发觉得自己薄情寡义、不近人情。尽管他和杨彩萍在一起有一点像电影里面的谈恋爱,尽显假情假意,可他终究搂着她睡过一夜,如今得悉她挨打受欺,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心心念念。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丁一松就亟不可待地给杨彩萍打手机。手机刚刚连通,杨彩萍凄凄楚楚的哭声就像鸟儿的啼鸣飘飘悠悠地灌进他的耳朵里。
“呜呜……丁哥……呜呜……我想你了……呜呜……”
“别伤心了,我现在就去你那里,你等着我……”
“呜呜……你快过来吧……呜呜……”
丁一松赶到杨彩萍的住处时,她一下子扎进他的怀抱,嘴对着他的脸一阵“狂轰乱炸”,连个过渡和缓冲都没有,搞得他猝不及防。他柔中带刚地挣脱开她,关切地问:“伤得厉不厉害?是哪个瘪犊子打的你?”
“像我们这种女孩,原本就是挨打的料,你说是不是?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让人伤心。”杨彩萍又扎进丁一松的怀里,鼻子囔囔地说:“丁哥,只有你最关心我!你现在是我最可依赖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丁一松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看她的脸。她的脸有点变形,嘴唇肿着,眼角还有一块淤青。沉默了片刻,他推开她,从钱包里摸出一沓钱递给她,嘴里说:“彩萍,我准备走了。”
“丁哥,我不想让你走,真的不想让你走!”杨彩萍伸出白嫩如藕的胳膊环抱住他的腰,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态。“今天上午你就别去上班了,好不好嘛?咱们中午一块儿吃饭!”
“彩萍,快松手,快松手!昨天晚上听说你挨打后,搞得我一夜无眠,今天早上特意跑来看看你。现在我得回公司了。如果不回去,公司里万一有事情又得四处找我,搞得满城风雨。”
“不嘛不嘛,我不让你走嘛!”
“彩萍,你千万不敢太黏糊,太黏糊下回我不敢来了!”
“为什么呀?”
“这还用问吗?你想也能想明白呀?”
“好吧,我听你的,从今往后再也不黏糊你啦。”杨彩萍郁郁寡欢地撅起了嘴,不情愿地松开了双臂。
“另外,‘豪丽晶KTV’也不要再去了,我以后每个月给你弄点钱,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吧,好不好?”
“好的好的,谢谢老公哦!”杨彩萍撒娇撒痴地说。
“记住了,以后不准叫我老公,免得惹出麻烦!”丁一松厉声道。
“好的,好的,丁哥……”杨彩萍说着,又亲了一下丁一松的腮,这才难舍难分地送走他。
丁一松其实还是很讲情谊的,他看到杨彩萍住房的条件太差,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为了改善她的住房条件,他在离公司不太远的一个小区,给她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杨彩萍得知丁一松给她租了一套大房子时,欣喜若狂。她感觉命运之神又开始眷顾她了。她急不可耐地把房子拾掇干净,又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便毫不客气地搬过去了。
杨彩萍换了地方后,丁一松便时常光顾她的新居,每回到她这里,都像进快餐店吃快餐一样,完事了就走,从不在这里过夜,搞得她嘟嘟囔囔、啧有烦言。
这天下午,丁一松在杨彩萍这里待了两个小时,又做出了走得架势。杨彩萍意犹未尽,竭力挽留。
“丁哥,你就在这里住一夜好不好嘛?算我求你了……”
“还是回去为妙!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是真让桂瑾萱发现我在你这里过夜,这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自然就破坏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丁哥,你做事情要一碗水端平,不要顾此失彼哟!”
“暂时这碗水还不能端平,一端平就要出事情。你懂不懂?”
“你总是有理,就是不想想我想你的道理……”
“嘿嘿,能理解,能理解,但也希望你理解我,好不好?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走了!”
“丁哥,你什么时候再过来呀?”
“不好说!也可能一会儿就过来,也可能几天才过来……拜拜……”
“看来我真成方便面了,你想什么时候泡就什么时候泡呀!”
“哪里哪里,你在我的心里就是一道心灵鸡汤,不但很可口,而且还很有营养……”
尽管杨彩萍的埋怨之声洋洋盈耳,但是丁一松还是当机立断地一走了之。其实他心里也很矛盾,既不想和老婆桂瑾萱离婚,又不想和杨彩萍分道扬镳。他知道这种贪婪的心态很危险,就像脚踩两只船,一不小心船就翻了,其结果就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可他并不想就此罢手。他喜欢冒这种风险,更喜欢玩味这种刺激,在风险和刺激中体味别样的快乐。他现在的策略只能是一边打理好桂瑾萱,一边小恩小惠于杨彩萍,在矛盾与纠结中如履薄冰地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