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晚上睡得早,丁一松和冉小红翌日早晨起来的就早。他们洗漱完毕,一块儿来到二楼的餐厅吃早餐。两个人填饱了肚子,便匆匆忙忙地赶往吴总的公司。
丁一松和冉小红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这一次来的正是时候,竟将吴总堵了个正着。
“哎呦?到底是什么风把你们两位给吹过来了?快请坐,快请坐。”吴总看到丁一松和冉小红时突然一愣,脸上现出一丝慌乱,后来他便满脸堆笑地请他俩入座,给他俩倒茶。客套完了以后,吴总又给丁一松递上了一支中华烟。
“谢谢,我现在已经戒烟了。”丁一松用手挡住了吴总递过来的香烟。
吴总“切”了一声,摇摇头,又把香烟递给冉小红。
“谢谢吴总,我也戒了。”冉小红看着吴总微微一笑,脸上笑靥如花。
“好好的,戒什么烟吗?”吴总自己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吞云吐雾地说:“人这一辈子要是什么爱好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我们跟你不能比,我们现在穷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还有钱抽烟啊!”丁一松阴阳怪气地说着,话里有话。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吴总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明白丁一松话里的意思呢?他“哼”了一声,忽然出言不逊地说:“钱钱钱,你就知道钱,除了钱你还知道什么?啊?不是我不给你钱,而是你们做事情太不负责任。电器元件说用德国西门子的,结果你们用了国内一个小厂的;售后服务说二十四小时到位,结果你们一个星期也不来人,搞得我损失十几万!你让我怎么办?”
冉小红看着丁一松被人数叨的狼狈样儿,偷偷地乐起来。她附在丁一松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真没有想到,你也有尴尬的时候呀!”
丁一松耳朵似听非听,态度谦和可爱。他不想和吴总狡辩,更不想和吴总顶撞。他像盾牌一样忍受着吴总的语言攻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丁一松看吴总渐渐冷静下来,便一脸诚恳地说:“吴总,我们不谈工作,谈工作伤感情。中午我请你喝酒。”
吴总抬起胳膊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上午我还有事情,中午没时间陪你们吃饭,下午我们再联系吧。”
“你忙你的,我们在这里等你。你不回来,我们不吃饭。”丁一松坐在那里不动地方。
“随你们便了。”吴总不冷不热地说着,傲慢不逊地走了。
冉小红看着丁一松,忿忿不平地说:“这个吴总真够呛!到咱们那里,咱们好吃好喝好招待。咱们来他这里,他却爱搭不理。不够朋友,真是不够朋友……看来上午没戏了,咱们下午再来吧!”
“不能走,无论如何不能走。就是中午不吃饭,也要等他回来。”
“为什么呀?”
“这是战术。饥饿战。懂不懂?我们要用饥饿来打动他。”
“你有病呀?啊?你那叫什么狗屁战术呀?你那叫绝食,懂不懂!你真是脑残!”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你知道W市人为什么能发财?为什么做生意厉害?为什么叫中国的犹太人?究其实,他们靠的是精神。总结出来就是三种精神:一是吃苦耐劳的精神;二是锲而不舍的精神;三是敢为天下先的精神。这三种精神总结出来容易,要想全部落实到行动中,太难太难。”
“好好好,你别给我上课了,听你的,等等等,不吃饭也要等!今天我就跟着你装一把二逼,正好可以减肥。”
丁一松和冉小红,真的坐在吴总的办公室里等起来。他们从上午一直等到中午,从中午又一直等到下午,等得饥肠辘辘时,吴总才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丁一松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北京时间16点整。也就是说,他们在吴总的办公室里整整等候了八个小时。
吴总看见丁一松和冉小红坐在那里还没有走,先是一愣,继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一直在这里等我,没有吃中饭?”
“说好了请你吃饭,你不回来,我们怎么好意思吃。”丁一松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唉,我都快饿死了……再不吃饭都要休克了。”冉小红添油加醋地配合着丁一松。
吴总的态度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略带愧疚地说:“你们也太老实了,不按时吃饭是要得胃病的……再说了,丁总那么胖,少吃一顿没事,冉小姐这么苗条可就受不了啦……好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哪里哪里,说好了我请你,就得我请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丁一松一脸的真诚。
“你和蚂蟥一样,叮住人就不放口。你像我们W城人。”吴总一边笑,一边摇头。
晚饭吴总没带仲雅萍,而是只身赴约,这让丁一松有点蹊跷。
“仲雅萍呢?她怎么没过来?”丁一松忍不住小声问。
“你还想着她呢……她辞职了。”
“辞职了?是不是你对仲雅萍不好啊?”
“哪里哪里……是她嫁人了。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总不能独来独往地玩一辈子吧?”
“那是那是。”
晚饭是在“溢香厅”大酒店吃的,他们要了一个小包间。丁一松点了四个凉菜四个热菜。凉菜是鱼米醉江南、烟熏口条、茉香青豆荚、泰式凤爪;热菜是三丝敲鱼、锦绣鱼丝、爆墨鱼花,外加一个清蒸螃蟹。主食是炒粉干。
W城人不喜欢吃荤,而是喜欢吃清淡一点的东西。这一点恰恰和北方人相反。北方人喜欢吃猪肉、羊肉、牛肉、狗肉,所以吃得身高体胖,脑满肠肥。
点完菜,丁一松问吴总喝什么酒。
吴总笑着,脸上的横肉在颤动,嘴里说:“哈哈哈,你太客气了,客气的我不给你钱都不好意思了。”
“今天不谈钱,只谈喝酒……感情深一口闷,今天我们喝个一醉方休!”
“酒可不是个好东西哦,看起来像水,尝起来辣嘴,喝下去闹鬼,走起来绊腿,夜里面找水,早晨起来后悔……哈哈哈,你说对不对?”
“精辟精辟,太精辟了!不过,再精辟这酒也得喝……宁可胃上烂个洞,不能叫感情裂条缝。”
“好好好,你说怎么搞就怎么搞!”
冉小红见他俩飙上了劲,连忙说:“喝点红酒吧,红酒养颜……”
“好,冉小姐喜欢喝红酒,我也喜欢喝红酒,哈哈哈……我们都喜欢带颜色的酒!”吴总不怀好意地笑着。
“那就喝王朝干红吧。”丁一松说。
“好,就喝王朝干红。”吴总随声附和。
他们要了一瓶王朝干红,喝起来。喝酒时,丁一松一句不提要款的事,吴总也一句不提给款的事,彼此心照不宣、一酬一酢地喝着,似乎都较着劲。
喝到酒酣耳热时,一瓶红酒就喝完了,又上了一瓶红酒。吴总喝着酒开始说黄段子。吴总说:“有两个女孩早晨上班,见一个帅哥快步如飞地超过去,其中一个女孩说,男人就是比女人走得快;另一个女孩说,是啊,咱们两条腿永远走不过他们三条腿。帅哥听罢站住说,你们女孩就是会说,我们一张嘴永远说不过你们两张嘴。”
冉小红听到这里,羞涩地笑了,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你这个不经典,我给你讲一个经典的……”丁一松也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两个海龟在海边沙滩上完事后,相约来年再相聚。第二年公龟来到海边沙滩,见母龟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等待,公龟大悦。母龟见公龟走来却破口大骂,你******爽完了也不把我翻过来,我都躺在这里一年了!”
“讲得好,讲得好!”吴总听完,哈哈大笑,嘴里说:“冉小姐,你也来一段?”
“我不会讲这些东西,那就罚我喝一杯红酒吧。”冉小红一脸窘态。
“好好好,喝红酒就算讲!”吴总拍着手说。
喝到后来,也不知道喝了几瓶红酒,三个人喝得都有点高。丁一松晕晕乎乎地去埋单。埋过单,他问吴总晚上去什么地方潇洒。吴总压低声音说:“有冉小姐在,我哪里都不想去……”
“你得给她个适应期,否则无异于牵牛下井……懂不懂?中国还有句老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说得有道理,做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你想办法让她快点进入适应期……要不,你明天让她来要钱,好不好?”
“OK,我会让她移船就岸的……”
吴总分别同丁一松和冉小红握别,然后乘出租车走了。
丁一松喝得有点多了,看着冉小红说:“你陪我走走吧,我想醒醒酒。”
“好吧,我陪你走走。”
喝多酒的丁一松憨态可掬,走路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磕磕碰碰,跌跌撞撞。他打着酒嗝说:“你是个人才,酒喝得好,歌唱得好,人……长得也好!”
“是吗?我有那么优秀吗?”冉小红笑了。
“你在我的眼里……很优秀!”
“你看走眼了吧?”
“我没看走眼……小红,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吧,谁让我是你的大哥哥呢!”
“真的吗,一松哥?不是虚情假意吧?”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我缺一个数码相机。”
“你也喜欢摄影?”
“我想把你的醉态照下来,你喝多酒的样子很可爱。”冉小红说着,嘻嘻笑了。
“酒和你一样,既让我兴奋,又让我出丑……”丁一松用指头点了一下她的脑门。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喜欢我出丑吗?”
“喜欢,你出丑的样子乖乖的,很可爱!”
丁一松把张开的两只手放在耳朵上,一蹦一跳地冲着她哼唱:“小兔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妈妈要进来……”
“原来你也知道‘大灰狼骗小白兔’的故事呀?”冉小红笑得前仰后合。
“岂止是知道,我就是大灰狼。”丁一松说着,冲着她“汪汪”叫了两声。
“这哪里是狼叫,这是狗叫嘛……我要是有一部相机非得把你给拍下来。”冉小红说罢,哈哈大笑。
冉小红万万没有想到,丁一松走到一家相机商店时,竟真的给她买了一个烟盒大小的数码相机。冉小红把数码相机拿在手里的那一刻,一阵感动,嘴里说:“没想到,我的一句玩笑话你会当真!看来,你的心里还真的有我。
冉小红拿着数码相机给丁一松拍照片,丁一松一只手捂着脸不让她拍,一只手招手截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停稳后,丁一松和她上了车,赶回“快鹿宾馆”。
走到宾馆房间门口的时候,丁一松痴呆呆地望着冉小红,嘴里说:“去我房间待一会儿吧,好不好?”
冉小红没有吱声,用房卡打开自己的房门走进去。丁一松笑眯眯地尾随而进。
“你还不回去睡觉,跟进来干吗?”被酒精弄得浑浑噩噩的冉小红,骤然清醒了起来。
“嘿嘿,我想你了……”丁一松忘乎所以地一把抱住冉小红,连个过渡和缓冲的动作都没有,而且越抱越紧。“小红,你今晚真迷人……”
冉小红此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情绪。她一边挣扎着,一边正颜厉色地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呀,你拿我当发泄的工具了是不是?啊?……你放开我,快放开我!今天晚上不行,今天晚上绝对不行……你不放手我喊人了!”
丁一松本以为冉小红可以唾手可得,或者说他想什么时候要她,她就什么时候给他。因为他刚刚送了她一个相机。尽管这种小恩小惠不足挂齿,但也足以让她感恩戴德、投怀送抱。然而让他诧异的是,她的态度竟突然变了,变得与刚才判若两人。他现在对她一点也摸不着头脑。这让他进退维谷,十分尴尬。
“别别别……你别叫,我可没拿你当外人啊!”
“那我也不是你的内人呀!是不是?再说了,人有些时候要学会克制,不能随心所欲……”
“我不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一紧张就这样……”丁一松松开手,蹲下去,一脸痛苦状。
“你真可怜,没这个能力,还想当坏蛋!”冉小红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看着表情怪异的丁一松,有点可怜他,又有点鄙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