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了多玩两天,丁一松和桂瑾萱在四月二十九日的晚上就离开了惠州。
两个人傍晚十分赶到惠州汽车总站,乘晚上七点多钟的大巴车赶往深圳,在深圳北站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九点多钟便登上了G818次列车。
尽管惠州的天气已经可以穿裙装了,但桂瑾萱还是穿上了长衣长裤出行。因为西安的气温只有二十多度,并且早晚温差很大,她不想“美丽冻人”。
丁一松临离开家时,以一种欺骗的方式告诉梅莉娅,他要出一趟差,晚上就得走。梅莉娅惊讶地问:“马上就要过五一节了,你要去哪里呀?”
“项目领导非让我去一趟西安,实地考察一下供应商,我也不能不去呀?”
“考察供应商是物资部门的事情,你一个办公室主任去干什么呢?”
“你这话问得好!我实话告诉你,就是因为领导不放心物资经理,所以才让我陪着一块儿去,起一个监督作用。”
“难道过完节再去不行吗?”
“不行不行,事情很急,过了节再去就耽误施工了。再说了,五一劳动节也不算是什么大节日,过不过都一样。”
丁一松尽管说话的语气很诚恳,但是眼睛里还是闪露出一丝慌张。梅莉娅心里很明白,丁一松肯定是和桂瑾萱一块儿出去玩,只不过是找一个出差的借口欺骗自己而已。梅莉娅最讨厌丁一松说谎话,但是她又不想立刻戳穿他,所以只能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不无遗憾地叹息了一声。
丁一松和桂瑾萱到达西安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
离开深圳时热得浑身冒汗,到了西安却感到些许冷意,南北气温的反差,让人一下子难以适应。
出了西安北站,丁一松和桂瑾萱没有跟随熙熙攘攘的人流去乘地铁,而是来到出租车上客区排队候车。因为丁一松在网上提前预订了位于南大街粉巷的如家快捷酒店,由于他们不熟悉路,不敢乘地铁,只得打的前往。
排队打的的人很多,十分拥挤,他们站在队伍里推推搡搡地排了半个多小时,才上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里?”司机问。
“南大街粉巷的如家快捷酒店……”
“好嘞!”
出租车缓缓开动了,很快就驶离西安北站。
“到南大街粉巷有多远?”丁一松问司机。
“十几公里。”
“乖乖,这么远?”
“北站在城边上,南大街粉巷在最繁华的钟楼商业圈,离著名景点钟楼、鼓楼、碑林、南门古城楼、明城墙仅五分钟路程。你们住宿的位置很好耶!”
“我说西安的如家酒店怎么一晚上两百多块呢?原来是在市中心呀!
出租车东拐西绕地跑了四十多分钟,到达南大街粉巷的如家快捷酒店时,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
丁一松掏出身份证办理了入住手续,然后拿着房卡、拎着旅行箱,和桂瑾萱一块儿乘电梯来到了五楼。他们按照门卡上的房号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刷卡开门,走进去。
“过来……”丁一松坐在沙发上看着桂瑾萱,目光如炬。
“干嘛?”
“快过来吗?”
“你要干嘛?”
“过来吗……”
桂瑾萱心里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情愿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丁一松顺势把她搂进怀里,亢奋地和她亲嘴,像一头发情的驴。桂瑾萱忽然挣脱开他,脸上微微泛红,喘息着说:“一有空你就蠢蠢欲动,你累不累呀?啊?”
丁一松挠挠头说:“不累不累,我精力好着呢!”
“那你不累难道也不饿吗?”
“叫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有一点饿了!”
“那我先去方便一下,然后咱们下楼去吃点东西吧?”
“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个人先后到卫生间方便、梳洗了一下,然后一块儿出门去吃饭。
尽管是夜里九点多钟,街上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丁一松和桂瑾萱走进一家名叫“樊记腊汁肉夹馍”的老字号店,一人要了一个肉夹馍、一碗米皮,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填饱了肚子,两个人离开了老字号店,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起来。走了一会儿,丁一松看了一眼桂瑾萱问:“是回酒店,还是继续散步?”
“那么早回去干嘛?还是转转吧。”
“我是害怕累着你,所以才……好,听你的,那就再转转。”
两个人溜溜达达地走着,不知不觉就钻进了粉巷。夜晚的粉巷灯火辉煌,显出朦胧暧昧的味道。
“这条巷子真美呀!”桂瑾萱高兴地挽住了丁一松的胳膊。
“是啊!”
“为什么叫粉巷呢?”
“我搜搜……”丁一松说着,掏出手机搜索起来。“噢,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粉巷过去是粮食一条街,街道上因撒满面粉而得名;另一种说法说粉巷以前是卖胭脂的一条街,所以叫粉巷。”
“牵强附会。”
正说着话,迎面影影绰绰走来一对情侣,看样子像是学生。男孩背着女孩,一副甜甜蜜蜜、亲密无间的样子。桂瑾萱看着他们黏黏糊糊贴在一块儿的身影,有些向往地说:“真让人羡慕呀!”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不也在轰轰烈烈地恋爱吗?”
“咱俩跟他们能一样吗?咱们这个年龄早就应该为人父为人母了,可我现在还在跟着你瞎晃荡!”
桂瑾萱的情绪又开始起伏不平起来,她的愿望不是和他没完没了的谈情说爱,而是和他结婚。只有和他结了婚,她那颗悬浮的心才会安稳下来。
“谈恋爱还分年龄啊?八十岁想谈也可以谈。”
“你别忽悠了好不好!都是你,让我白白浪费掉了大好的青春。”
“你这是哪儿到哪儿呀?真是的……”
好不容易出来旅游一趟,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可能搞得不欢而散,实在是不值得。所以,双方都知趣地闭上了嘴,开始往回返。
回到如家快捷酒店时,还不到十点钟。桂瑾萱不想这么早就回房间休息,冲丁一松撒娇地嚷嚷着要找一个地方喝咖啡。丁一松没办法,只得无可奈何地带着她去找咖啡馆。他们询问了几位陌生的路人,总算在附近找到一家名叫“雕刻时光”的咖啡馆。
其实,“雕刻时光”咖啡馆不只是供应咖啡,还有鸡尾酒、意大利粉、披萨、沙拉和其他美食,简直像一个快餐店。
两个人找了一张空着的桌台坐下来。丁一松点了一杯黑咖啡,桂瑾萱要了一杯曲奇拿铁。
工夫不大,咖啡送过来了。桂瑾萱端起杯子品尝了一小口曲奇拿铁,然后放下杯子说:“嗯,味道不错。”
“这玩意味道再好,也不能老喝。”
“为什么?”
“老喝这玩意不但睡觉不好,而且容易把牙给搞黑了……”
“牙黑也比心黑好。”
“你今天说话怎么老带刺呀?”
“我不跟你瞎扯啦……我刚才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你猜猜是什么想法?”
“你的脑瓜子那么复杂,谁能猜得出来呀?”
“咱俩在西安安家吧,好不好?这座城市古香古色,很有文化底蕴。”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认为这里好你就可以在这里安家呀?太幼稚了吧?那我还说北京上海好呢,你怎么不到那儿去安家呀?啊?你也不动动脑瓜子想一想,找不到工作怎么生活?无法生活怎么安家?”
“难道找不到钱多的工作,还找不到钱少的工作吗?”
“你真是异想天开。”
“反正我不想回惠州了!一想到回惠州,我就打怵!”
“你脑瓜子是不是进水了?咱们来这里是旅游的,不是来这里找工作定居的!”
“在惠州待着太痛苦了……梅莉娅像魔鬼一样附在我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有些东西不能老想,越想会越痛苦……”
“你说不想就不想了?那也太简单了吧?”
丁一松不再搭话,将杯子里的咖啡一口喝完,然后放下杯子默默地看着桂瑾萱,像看着一个怪物。
“你看着我干嘛?想走吗?”
“时间不早了,是该回去休息了。”
“还早呢,我再喝一杯鸡尾酒。”
“鸡尾酒三十多度,要醉人的……”
桂瑾萱突然想起一句歌词,笑着说:“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你真是疯了!”
“我愿意疯,你管得着吗?”
桂瑾萱又要了一杯鸡尾酒,慢慢品饮起来。
丁一松尽管心里有点烦躁不安,但又不好跟她发作,只得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喝,一边盼望着她早点结束这里的活动。
“你是个伪君子。”桂瑾萱说罢,又喝了一小口鸡尾酒。
“为什么?”丁一松听着她忽然冒出的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恋人……”
“那我拿你当什么?”
“当情人……”
“胡诌八扯!再说了,恋人和情人有什么区别呀?”
“怎么没有区别呢?区别大了!”
“你说到底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对对方负责任,一个是对对方不负责任……”桂瑾萱把杯子里的鸡尾酒一口干掉,眼睛里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光芒。“你难道把我当小三?”
“你别胡思乱想了,咱们该撤了。”丁一松站起身,拽了一下桂瑾萱的胳膊。
“我还没喝好呢!再来一杯!”
“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不嘛,我再喝一杯!”
丁一松看着桂瑾萱撒娇耍赖的样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要是就他们两个人,丁一松可以大胆地把她拽走,但是现在咖啡馆里还有其他顾客,他要是对她生拉硬拽,看起来不太雅观。要是遇上不明就里的顾客,还以为他在调戏妇女呢,再把他给痛打一顿,那就不值得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桂瑾萱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的状态,促使丁一松快速作出了撤离的决定。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啊!”
丁一松转身走向收银台,埋了单。
走出咖啡馆时,丁一松禁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只见桂瑾萱也磨磨蹭蹭地跟在后边,一脸的不高兴。
两个人返回如家快捷酒店,乘电梯到了五楼,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
房间一片黑暗。丁一松揿动了灯开关,房间立刻亮堂起来。
桂瑾萱进屋后着急忙慌地跑进卫生间。丁一松来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来,满脸不悦地生闷气。
这个傻丫头,真是不懂事!不管在哪里,都想一出是一出,实在让人受不了。她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想来想去,大概还是自己脚踩两只船这件事让她耿耿于怀,所以她在故意兴妖作怪。
想到这里,丁一松也感到尿意。他看了一眼卫生间,里边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冲着卫生间喊了一句:“喂,能不能快一点,憋死我了……”
就在这时,卫生间传出来哗哗啦啦的淋浴声。丁一松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忽然想起应该给梅莉娅打个手机。他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站在走廊里给梅莉娅打过去。
“喂,莉娅,是我。”
“你到西安了?”
“到了到了,刚跟供应商吃过饭,才回到酒店。”
“少喝点酒,喝多了即伤肝又伤胃还伤心……”
“你放心吧,我没多喝。”
“你住那家酒店呀?条件怎么样?”
“如家快捷,既干净又实惠。”
“有早餐吗?”
“有早餐,但得自费。不过可以打在房费里。”
“你是和物资经理住一个房间吗?”
“没有,我俩一人开了一个标间,反正报销……”
“你……是不是和漂亮的美眉住在一起呀?”
“你怎么说这种话呢……”丁一松怕聊多了说漏嘴,只得敷衍了事:“不跟你说了,没事我关机了。”
“好吧,拜拜。”
“拜拜。”
丁一松关掉手机走进房间,这时卫生间的门也打开了,桂瑾萱裹着浴巾走出来。
“你出去干嘛?”
“给项目经理打个手机。”
“过节还有事情呀?”
“领导要请监理吃饭,让我给订个包厢。”
桂瑾萱一脸狐疑地盯了他片刻,然后上了床。
“我也冲一冲……”
丁一松走进卫生间,卸掉膀胱里的包袱,然后脱光衣服冲洗起来。
冲洗完毕,擦拭干净身体上的水珠,丁一松裹着浴巾走出卫生间。或许是太疲惫了,此时桂瑾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一条大腿露在被子外边。
丁一松遗憾地叹息一声,只得关掉房间的灯,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