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发现真相的时候,我们常常会想,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如果谎话儿能够骗我一辈子,那么我宁愿选择谎话儿。
因为面对真相的时候,我会不知所措,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我消失很久还有人记得我,如果我突然变化还有人关心我,如果我缺点一大堆让人受不了还有人爱我。
如果我不那么讨人喜欢还有人在身边陪着我,如果我被人贬低的一文不值还有人相信我,如果我感到难过还有人心疼我。
如果我逞强装作很坚强还有人懂我,如果我对自己足够残忍还有人理解我陪着我,那该多幸福。——文外音
那天下午放学,我让徐伟健先回去了,我说我要搞卫生,想一个人静静的走回“恒星”。徐伟健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不敢反抗我。
他小心翼翼的说着“小爱,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天气那么冷,你要早点儿回“恒星”知道吗?那我就先回家了。”
我点点头,对他说:“阿健,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你回去也替我谢谢你爸爸吧。”徐伟健笑着说:“如果要谢的话儿,你还是亲自来吧?不如你今天就来我家吃饭吧?”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我真的想一个人静静。”徐伟健又摆起一张不高兴的脸说:“那好吧,你自己回去要小心一点儿。”
他再说下去我真的想要发脾气了,怎么一个大男生还罗嗦过女生啊?我没好气的说:“知道了。”
其实我故意支开他的原因是,我要去找帅气医生拿药了,而且,我也很想见见帅气医生。尽管他有女朋友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他。
当我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现我的手套漏在教室里没有拿。因为我今天哭了很多次,每次都要摘下手套来擦眼泪。所以我干脆把手套塞进课桌里了。
手套是院长送我的圣诞礼物。那天晚上我生病了,在门诊室里打着吊针。已经是深夜了,夜晚的温度越来越低,我的两个眼皮也越来越重,迷迷糊糊之中我就睡着了。
夜再深一点儿的时候,我醒来了。发现自己躺在了门诊室里面的唯一一张病床上,盖着厚厚的带有消毒水儿气味儿的白色被子和院长身上的外套。
床头上摆放着一个“爱兔”这个卡通人物的手套。我拿起来看了看,觉得挺好看的,还好不是粉红色,我最讨厌粉红色了。
因为我觉得粉红色显得有点儿嗲和做作,总之就非常不适合我。这对手套是深紫色加乳白色的,非常搭配的颜色,我越看越喜欢。
这时候,忽然院长进来了。她打着哈欠对我说:“你醒来啦?爱子。”我对她点点头。院长走过来,笑着对我说:“圣诞快乐,爱子。喜欢吗?”院长指了指我手上拿着的手套。
我看看手套,又看看院长,点点头说:“喜欢。”我原本还以为我这次醒来一定会被院长责骂的。因为我不但没有回“恒星”吃饭,我还把自己弄得生病了。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连累到徐玮健也生病了……真的,有时候我会觉得院长就像是个天使。
虽然她对我不是宠爱,但是我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院长对我跟其他孤儿院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尽管我偶尔会觉得,她是因为感激徐先生才这样做的。
我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上楼梯准备拿回手套。今天是星期五,学生们都走的特别快,教室钥匙放在班长和副班长身上,我正在担心会不会没门进去。
我刚来到教室窗外的时候,我看到里面角落里有一个人在里面,我心里突然放松了下来。当我想仔细看清楚的时候,发现角落里面站着的那个人是我的同桌丁宁!
她站在那里,拿着大头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东西。我轻轻的走着,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丁宁还是发现了有人,她猛的抬起头,望向我这边。
看见是我之后,她下意识的随手拿了几本书盖在刚刚写东西的本子上。好奇心使我走了过去,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丁丁,你在写什么啊?”
丁宁胡乱的摆弄着桌面,说:“没,就是在随便画画。”她站着的那个座位,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座位。我一步步的走进她,她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我走到离她五米处的地方站住了,眼睛一直盯着丁宁看。丁宁结结巴巴的说着“小爱,你,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我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跟她对视着。过了一会儿,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所有的美好的回忆接在那一刻被摧毁,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在修复。
我还是决定了去找帅气医生,不管怎样都好,我想见见他。我们一直在寻找快乐,可渐渐的发现快乐离我们越来越远,爱情没有想象的幸福,朋友没有期望的真诚,于是我们痛苦、抱怨、不快乐。
我最终还是忘记了把抽屉里的手套拿出来带回去。我走在路上的时候,寒风吹的我瑟瑟发抖,不知不觉眼泪已经又流下来。
我实在没有想过,是她做的。其实在教室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丁宁在桌面上写的那些纸张是什么了。
就是关于我是“孤儿”的那些贴满了整个公告栏上的纸张。其实更早一点儿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徐玮健扯下来的那些纸张上面的字迹,我看到就觉得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来是谁。
原来是一直以来我把她当成唯一的好朋友的丁宁。我想不明白,我得罪谁也没有得罪过她啊?而且我每次有好吃的东西,我都是拿来先和她分享的,我到底得罪她什么了?
就算她也喜欢徐玮健,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对我吧?还有,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我的身世的?这些好多好多我都想不明白,我不知道该去问谁。
我没有当面揭穿丁宁,是想给她留下最后一点儿自尊。我也有暗示给她知道,我已经发现是她做的了,但是我没有当面责怪她。
我要让她知道,比起她在背后做这些事情,我是有多么的大方。
我来到医院跟帅气医生拿药的时候,他正在和其他医生说话儿。我站在门口处等他。他们谈话完之后,另外一个医生走了,帅气医生招呼我过来。
对我说:“怎么不进来坐着等我吧,外面这么冷。”我摇摇头骗他说:“不冷。”帅气医生怀疑着看着我说:“不冷?你看你的鼻子都被风吹的红了,还说不冷。”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的确很凉很凉。帅气医生笑了笑,说:“是来拿药吗?小爱。”我点点头说:“是的。”
帅气医生一边站起来去药柜里拿药,一边对我说:“对了,小爱,上次你怎么就突然跑了啊?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我想起上次看见帅气医生和他女朋友接吻那一幕,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是在吃他醋吧?我想了想,对他说:“我当时觉得有点儿晚了,想起慧姨那天叫我要早点回去吃饭的。”帅气医生半疑半信的又问了一句”是吗?就因为这样一声招呼也不跟我打就跑啦?”
我没有说话儿,低下了头。帅气医生把药拿好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抬头看着我,又问了一句“你不开心吗?小爱。看上去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啊?”
被帅气医生这么一问,我的眼眶又红了,我抬起头来,强忍着眼泪不要流下来。
那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一段话儿:你不值得为一个男人放弃你的一切,或者说,任何一个女人或男人都不值得为某一个人放弃他们原有的生活。
人世无常,把未来寄托在某个人身上是不可靠的,人只能自己成全自己。是吧,难道我们真的只能依靠自己?无论是情人还是朋友都是信不过的?
帅气医生连忙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紧张的问我“怎么了,小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是这么温柔,在我一个人难过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能有个人陪伴在我身边。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抱着帅气医生哭了。我再也不像小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弄的鼻水儿和泪水儿满脸都是。
帅气医生摸着我的头发说:“傻孩子,哭什么呢?”这种感觉,多么像是父母安慰儿女,这种真实的感觉是我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我哭的累了的时候,实际上也可以说我站的累了的时候,我就轻轻的把帅气医生推开了。我坐在了他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帅气医生也坐在我身边。
他轻轻的问我“到底怎么了?小爱。”我看着眼前的茶几,没有表情的说:“我就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
帅气医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挠着头发问我说:“什么意思?小爱这么可爱,怎么会让人讨厌啊?”
我吸了吸鼻子里快要流下来的鼻涕,帅气医生去他办公桌上拿来纸巾帮我擦眼泪。我抽泣着问他“志明哥哥,你有没有试过被友情背叛?”
帅气医生歪着脑袋听我的话,我不紧不慢的说:“我就是被一个好朋友背叛了,我一直把她当做是朋友,可是没想到她会在我背后反咬我一口……”
帅气医生拍着我的后背对我说:“小爱,你先别难过,你认真想想,你那位朋友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呢?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呢?”
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说:“苦衷?有什么苦衷以至于逼得她这样对我,让全校师生都知道了我是一个孤儿……”
说着说着,我抽泣的更厉害了。帅气医生安慰我说:“小爱,那不如你就跟她谈谈吧,如果你还在乎这段友谊的话儿。要知道,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找回丁宁,当面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吗?那不是一种自取其辱吗?
帅气医生又接着说:“小爱,有时候能找到一个知心朋友并不容易,但是这个知心朋友,也要搞清楚她是真的好朋友,还是坏朋友。如果是一门心思想着害你的朋友,那么不交也罢,知道吗?”我点点头,说:“嗯,知道了。”
当我的情绪比较好了一点儿之后,我开始没那么伤心难过,我就鼓起勇气问帅气医生”志明哥哥,你和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帅气医生笑了笑,说:“怎么会突然问这个的?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小鬼头。”我望着帅气医生说:“什么小鬼头?我再过半年就要初三了耶,已经很大了呢。哎呀,快说嘛,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帅气医生笑而不答。我自己胡乱的猜测着“半年?一年?两年?还是……”帅气医生打了下我正在比划着的手指,笑着说:“好啦,小鬼头,快两年了。”
我惊讶的在心里盘算着,两年,就是365天加365天,等于……好多天啊……我疑惑的问帅气医生“可是我从前怎么没见过你女朋友来找你呢?”
帅气医生说:“她是个新上位的老板的秘书,老板工作越忙,她的工作也会越忙。所以一般都是我去她那儿找她的。”
我又好奇的问“你喜欢她吗?志明哥哥?”帅气医生笑了,他轻轻的推了下我的脑袋说:“当然喜欢啊,不喜欢怎么会在一起呢?傻孩子。”
我用厌恶的口气对他说:“你不要老是叫我傻孩子好不好,弄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似的。”帅气医生一本正经的说:“我本来就比你大很多啊,我都快30岁了。”
我反驳他说:“快30岁也不老啊。”他也反驳我说:“怎么还不老?再老一点儿,我都可以做你爸爸了。”
爸爸,如果我的爸爸在世,也会跟帅气医生一样长的那么好看吗?也会跟帅气医生一样叫我“傻孩子”吗?也会跟帅气医生一样,用温柔的眼神看我吗?
这两天周末,我一直都是闷闷的没有说话儿。现在徐先生也很少到“恒星”来了,有时候是一个月来一次,有时候甚至两个月才来一次。
而徐玮健,则是有事儿没事儿都让徐先生的司机送他过来。他每次来都是想找我玩,可是我经常都是以要写作业为理由来拒绝跟他玩闹。
久而久之,他也偶尔会把他的作业带来“恒星”跟我一起写。这一次的事情,我没有单独跟徐玮健说。我觉得被自己的朋友背叛,实在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