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花儿,也想抬起头来。感谢春光的爱。然而深厚的恩赐,反使她终于沉默。母亲呵,你是那春光么?——文外音。
我打开家门,里面是一片沉寂。奇怪,星期六,爸爸不在家就算了,怎么连妈妈也不在家?我进冲凉房洗了个澡,因为昨晚都没怎么洗,只是用毛巾擦了擦身体。
还好睡觉时喷了些花露水儿,不然肯定会招蚊子了。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好傻呀,你还在等徐玮健吗?不要那么可笑了。
人家一直在把你当成普通朋友,而司徒南一却那么喜欢你。你到底是不是中了徐玮健什么毒呀?”
洗完澡之后的我,精神了很多,也舒服了很多。拿起手机看时,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我准备点击看看是谁的了,手机立刻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方小雨。我按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的方小雨自言自语的说:“谢天谢地,裴可淇你终于接电话了。”
我以为是班长发现了我逃课的事情,没想到方小雨说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给我听“裴可淇,你到底哪里去了?你妈妈出车祸了。”
我一下子惊呆了,说不出话来,方小雨又说:“喂?你在听吗?可淇。”我希望自己听错了,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她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方小雨还是重复那一句话“你妈妈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还在昏迷不醒。”这次我很确定我没有听错,我整个身体在发抖,听着方小雨继续说道:
“你爸爸打电话给班主任了,班主任听说后星期五下午就赶回来了,找不到你就来找我和林珊。我们打了好多个电话给你,可是一直都打不通,你到底哪里去了呀?”
我吞吞吐吐的说:“露营……露营那儿……没有……信号……”方小雨懒得听我说下去了,她打断我的话说:“你赶紧打电话给你爸爸,看看你妈妈在哪个医院吧。”
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我整个头脑都好像在发热发烫。我拿起手机立刻拨通爸爸的电话,电话通了,电话那头响起沙哑的声音“喂?”
爸爸大概没有看来电显示就接了电话,我紧张的说:“爸,我是可淇。”我就像个做错事儿的小孩儿,正准备接受家人的挨骂。
爸爸什么也没有说,吞了吞口水儿,我问他“妈妈在哪里?”
我连头发都来不及梳,就立刻狂奔出去拦出租车,去上次我住院的那个医院,这里,曾经带走了笑笑。它该不会也要带走我的妈妈吧?
我去到医院前台,询问妈妈的病房。其中一个护士正好有空,她带我去找我妈妈的病房。是双人病房,护士跟我说:
“你爸爸输了大量血液给你妈妈,现在也在医院休养。你妈妈是昨天中午送过来医院的,暂时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我心里一颤,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护士帮我打开病房门口,示意我进去。我一进门就看到爸爸手背正打着点滴,穿着病人的衣服坐在妈妈床边。
妈妈则是戴着氧气罩,额头包扎了一圈纱布,左边脸颊也贴着一块纱布,右脚小腿处打着膏药,悬空挂着。
我扑倒在妈妈身边,大声的哭着,说:“妈妈……妈妈……”妈妈没有回应我,我转过头看看爸爸,爸爸一夜之间居然老了那么多,白头发和胡渣在一夜之间长出来那么多。
我问爸爸“爸,爸,妈妈到底怎么了?”爸爸看着妈妈,对我说:“昨天中午,我没有去接她,她坐出租车回家,被一部私家车撞到出车祸了……”
说着说着,爸爸的眼泪就开始流了下来。我也哭着说:“那,那个肇事者呢?”
爸爸捂着自己泛黄的脸说:“他也住院了,但没什么大碍,是踩错刹车了。已经赔偿了我们医疗费,精神费用什么要等你妈妈醒来之后,律师才能评估。”
我听着听着,真的很想把那个肇事者打个落花流水,这么多人不撞,偏偏撞到我亲爱的妈妈。我转过身去看着妈妈慈爱的脸蛋儿,我真的好怕,她就这么走了……
我问爸爸“爸,医生怎么说妈妈?”爸爸说:“医生说撞击到你妈妈的头部,伤害比较大。过了今晚还不醒来的话,可能就会变成植物人……”
我看着妈妈,用力抱紧了她。忽然爸爸问我“可淇,你昨天一天哪里去了?怎么连你班主任也找不到你?”
我转过身来,面对着爸爸,低下头紧张的说:“我,我逃课了……”“什么?!”爸爸很生气的问多了一次,我吞吞吐吐的说:“我,我逃课……”
话还没有说完,爸爸就一巴掌打了过来,在我脸上留下了火辣辣的掌印,爸爸手背上的针也掉出了一半,并且正在流血。
我什么也不敢说,一直在流眼泪。爸爸生气的说:“你现在是变成什么样子了?差不多高三了,居然还敢逃课!你妈妈出事,我打了几百个电话给你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我就差点儿报警了你知不知道?”
我还是没有说话,也不敢抬起头来看爸爸,爸爸又说:“你……你知不知道……”爸爸话还没有说完,就这样昏倒了,掉在地上。
我紧张的蹲下来推了推爸爸说:“爸爸,爸爸……”爸爸没有回应我,我赶紧跑出去找医生。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他让我待在病房门口等待。我脸上火辣辣的掌印越发夺目。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他对我说:“你是病人的女儿吗?怎么那么迟才过来!”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医生说:“你爸爸只是操劳过度了,差不多有24小时没有睡觉了。加上输了大量血液给你妈妈,所以现在有点儿不够精神。让他休息好来就行了!对了,千万别再让他发脾气了。知道吗?”
我内疚的点点头,说:“嗯,知道。”医生准备走的时候,我拦住了他,问“医生,那我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回过头看了看病房里面躺着的我的妈妈,对我说:“你妈妈现在有脑震荡,其他都是皮外伤。另外,我暂时还没有跟你爸爸说的,你妈妈就算醒来了,也很有可能会失忆或者变成智障……”
我听着听着,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了。一旁的护士递给我一张纸巾,医生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
“不要难过了,能醒过来就好,能醒过来就好……”我点点头,说不出话来。医生又看着我的脸说:“你的脸,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不用了……”医生又说了一句“照顾好你自己。”就走了。
我一个人躲在楼梯处拼命大哭,我好害怕,整个人都在发抖,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我拿出手机,拨打了欧阳爱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很久欧阳爱才接听电话。电话那头儿很吵,欧阳爱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加大“喂?可淇,怎么了?”
我流着眼泪对她说:“小爱,小爱……”欧阳爱依旧大声的问“到底怎么了?可淇。”我抽泣着说:“我现在在医院,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来陪陪我……”
电话那头儿停顿了接近6秒,才响起欧阳爱的声音“好,我现在就过去。你在哪里?”我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了欧阳爱,心情还是很难过。
我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到医院的小公园那儿,坐在板凳上,等待欧阳爱的到来。不一会儿,欧阳爱就到了,紧跟在她身边的,终于不再是徐玮健,而是徐灏文。
他们两个手上都拿着行李袋,欧阳爱左看右看,准备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我时,我站了起来,好让他们能够看见我,我大声的叫了一句“小爱。”
欧阳爱朝我这边望过来,拉着徐灏文快速的走到了我面前,她焦急的问我“可淇,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生病了吗?”
我抱住了欧阳爱,哽咽的说:“我妈妈昨天,昨天出车祸了……爸爸和班主任找了我很久……很久,都找不到我……刚刚,刚刚爸爸又气的晕了过去……我好害怕,好害怕啊……小爱……”
欧阳爱把我推开,紧张的说:“出车祸?很严重吗?怎么会这样的……”我流着眼泪说:“医生说,妈妈今晚还不醒过来的话,就有可能,就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像是一颗颗雨点一样滑落在我的脸颊上,又刺痛着我左脸上的掌印。欧阳爱抱着我说:“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可淇,我在呢。”
我们三个坐在板凳上,我把车祸,住院,爸爸打了我一巴的事情通通告诉了欧阳爱,欧阳爱心疼的说:“你的脸,现在还疼吗?”
我摇摇头说:“不,不疼了……”欧阳爱又内疚的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不是我约你露营,你就可以早一点儿回到你妈妈身边了。”
我赶紧解释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小爱,你也别乱想了。我只是,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才是。”
欧阳爱忽然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可淇,现在这种情况,你根本什么也帮不上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生病,否则就会给你爸爸妈妈添更多的麻烦。”
我醒了醒鼻子,点点头。欧阳爱又说:“可淇,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可以去找你爸爸说的那个律师,跟他谈谈那个赔偿金的事情。这种事儿你能解决的话就不用麻烦你爸爸了,如果肇事者愿意私下解决,那就最好了!你一定要用法律的武器,好好的保护好自己,拿回自己应得的利益,知道吗?”
我忽然间发现欧阳爱好像长大了许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事不关己,就不闻不问的高傲的孔雀了。
她终于愿意敞开心怀去接受别人的好和对别人好了,她这一切的改变,都得感激她身边这个男人。
欧阳爱见我不说话,推了推我说:“怎么了?可淇?知道么?”我回过神来,说:“嗯,嗯,知道。”
我看了看欧阳爱和徐灏文手中的行李袋后,问欧阳爱“小爱,你们是打算今天就去旅行的吗?”徐灏文很惊讶的看着我说:“旅行?”
欧阳爱转过身看着徐灏文说:“对呀,虽然你是有事情要去广州办,叫我陪你去,可是这也算是旅行啦,对不对?”
徐灏文没有说话,一直看着欧阳爱,欧阳爱又调皮的说:“你还说要带我去看‘电视塔’,要带我去‘游珠江’,要带我去‘上下九’……很多很多呢,想耍赖吗?”
徐灏文微笑的刮了一下欧阳爱的鼻子说:“怎么会。今天你生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生日?今天是欧阳爱的生日吗?
轮到我惊讶的对欧阳爱说:“小爱,今天是你的生日吗?”欧阳爱害羞的点点头。我终于发现了欧阳爱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了,而且是很明显的不一样。
她脖子上那条显眼的项链不见了。我忽然明白了,那条项链应该是昨晚凌晨12点过后,徐玮健送给我欧阳爱的生日礼物。
欧阳爱出于朋友之情,才愿意戴上去的。她现在又把项链取下来了,大概是因为徐灏文吧。因为欧阳爱比我还清楚,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心眼有多小就会变得有多小。
关于司徒南一和徐玮健。再怎么问我,我也不后悔。即使这两段感情最后不太完美,即使这两次都让我流干了眼泪,但我不后悔,真不后悔。
不管别人怎么劝我,依然如此,哪管什么付出、回报、背叛、尴尬。爱错就爱错,至少我用心爱过,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