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惊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固执的一个人,他连发两问,云危画居然丝毫不为所动。段惊澜眉头紧皱,正在这时,听到泄气般的一句。
“臣妾明白了。”
这场较量和逼迫,分明是段惊澜赢了。云危画处处受他控制,他应该感到欣慰才对。
可段惊澜心里却极不痛快。
他站起身:“你一日是白王妃,终生都是白王妃。死了,也是白王府的鬼!”
云危画咬着牙,倔强着不肯做声。
她厌恶被控制的感觉。
上一世她被人欺骗摆布,重活之后便一直想要摆脱命运和束缚,可段惊澜的霸道和****,让她第一次感到喘不过气!
她根本无力反驳无力反抗,她和段惊澜之间,差的实在太多了!
“殿下,”云危画垂着眸,发问,“殿下留着危画,是为了那一身的毒血吗?”
是为了有源源不断的解毒之血供养,为了避免真的有疯掉的那一日,才顺水推舟、又坚定强硬的将她留在白王府?
段惊澜看着她,眸子里的光芒变幻莫测,许久都不曾应声。而他的沉默,更是让云危画理解成了默认。
“定王殿下,您真的不怕白王殿下他……”门外,林明然的声音传来。
白王皱眉,一把将云危画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力气极大,云危画心疼的揉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定王的声音清晰传来:“不碍事不碍事,我就来看看三弟,我不离近了就是了……大不了就逃嘛!”
云危画立在原地,万分局促,一转头,却看到段惊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拾起一本书,跳到房梁上细细读了起来。
眼见得两人就要进来,云危画扫了一眼屋里,赶紧一路小跑躲到了一扇屏风后边。
房梁上,段惊澜看她万分小心地躲在了屏风后,嘴边竟牵起一丝细微至极的弧度。
定王大咧咧进来,一眼便看到在梁上静静坐着读书的段惊澜,长叹了声,痛心疾首:“我的三弟哟……”
定王不拘礼节惯了,索性直接坐在门槛上,托着腮,仰着头,看着白王举着一本《论语》,满目不舍。作为一个将军,他好不容易回京一趟,想着终于能和自己三弟聚聚了,可他才刚回来几天,这个三弟就犯了疯病,他俩今次都还没一块儿喝酒聊天呢!定王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而林明然一进屋,则是首先查看白王府的新王妃躲去了哪儿。在看到在书案的屏风后边有隐隐约约的一个人影后,就赶紧站到定王和屏风之间,挡住了段惊越的视线。
看着定王这情深义重的模样,林明然竟都产生了一丝欺骗的罪恶感。他悄咪咪瞧了眼在房梁上看书、还皱着个眉头佯装用心的自家王爷,更觉得对比之下,自家殿下这个兄弟做的实在不厚道。这定王都快伤心死了,白王却还在那儿演戏演得上瘾呢。
林明然叹气:“记得王爷从前,最爱读的就是诗鬼王珏和玄素真人的诗集了。”
“是啊是啊。”定王连连点头,“你是不知道,云长依那丫头,还特地把玄素真人的诗册都背完了呢。真是用情至深啊。”
定王这话一体,林明然就下意识地偏头瞟了眼云危画,可人家听了这话却没什么反应。自家的王爷更是演戏演得入神,权当没有听见。
“云家三小姐确实才貌兼备。”林明然搭话。
“哎,可惜了,”定王长长叹了口气,“可惜了我的三弟哟。更心疼那云家的大小姐,你说她的命数是有多不好,生得丑陋也就罢了,可她本就在丞相府过得不好,现在还莫名其妙的就被赐婚了……惨,太惨了!”
“定王殿下,”林明然赶紧打断。他已经看到自家殿下眉头皱得更深了!更不知道这话听在王妃的耳朵里又是怎么一番感受。他生怕这个定王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赶紧岔开了话题:“殿下这病,瞧了许多太医都不见好,也不知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冲撞了?”
“脏东西?”定王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是啊,我这三弟可不就和中邪似的吗?可请过道长?”
“怕过于声张,所以还没有。”林明然摇了摇头。
听了这话,定王更觉得是邪魔未除。他的三弟从来身体康健,怎么可能会忽然病倒发疯呢?一定是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段惊越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儿,倏地站起身:“三弟不是喜欢那玄素真人的诗吗?请那个道长过来呀!”
“定王殿下有所不知,那玄素真人在观内潜心修习,王府派人请过多次,玄素真人都不愿下山。”林明然面容戚戚。
“他不下来,你们不会上山吗?”定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林明然的肩膀。要不是林明然内力深厚,定王这一掌下去,他的肩膀恐怕要肿上个好几天!
林明然也恍然大悟:“定王殿下这主意真是不错!可是……”
“怎的了?”
“殿下如今的状况,怕是出个城都……”林明然面露难色。
“是,是啊……”前阵子明德皇帝可刚给白王下了禁足令,别说是京城,就连这王府都出不去。定王深深看了眼房梁上的人儿,一狠心:“这样,我去和陛下提提,就说是治病,他肯定答应!”
林明然大喜,赶忙做了一揖:“既如此,就先替我家殿下谢过定王殿下了!”
定王大咧咧摆手,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朝着虚空兴奋地喊了声:“那三弟,我去了啊!”
“嗯。”白王的声音极轻,目光还落在手中的书册上,也不知定王是听见了没。
林明然关上了门,送定王出府。段惊澜这才从房梁上跃下,身形飘逸:“出来吧。”
云危画小心翼翼地从屏风后边钻出来,看向段惊澜的眼神,是一副察言观色的模样。
刚才那一番对话,定王显然是落了白王和林明然的套却不自知,一番怂恿下就傻乎乎的去找明德皇帝了。可偏偏这番话,又都让云危画听了去!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如今知道的太多了。通常情况下,知道的越多的人,死得也越快。
云危画不得不为自个儿的小命忧心。可一想到,这个白王殿下留着自己这一身毒血还有用,就又安心了许多。
“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出门。”段惊澜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吩咐。
出门?白王如今不是在被禁足吗?
云危画虽然心里困惑,还是乖乖应了声,回屋收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