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后冷展并没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进了书房,一通翻腾之后在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一个铁盒子。
看着盒子冷展愣了几秒钟,接着把盒盖打开。盒子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最后他在盒子底部找到了一条彩色的布条,布条像是有些年头,中间的一部分已经退了色,不像其他部位那么鲜艳。
冷展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这个铁盒了,从当年他使用手段陷害廖启福让他自杀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在打开这个盒子了。因为他知道从出了人命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在跟魔鬼打交道,他已经不配在拥有这一盒子的童真和真情了。
盒子里的东西大部分是当年父亲和母亲送给他的一些小玩意,还有和邻家小伙伴一起玩游戏赢回来的战利品,有玻璃球和一些小卡片。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却点滴透漏着他童年时光的快乐,他拥有的快乐很短暂,所以他对这些东西倍感珍惜。
要不是之前看到那个匆匆离开的背影,勾起了她的一些往事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打开这个盒子了。
“会是你么?”冷展把布条紧紧的攥在手里,靠着椅子紧紧的闭上双眼。
尽管不想再回想过去,可是记忆却犹如潮水般接踵而来,避无可避。
那一年他才刚刚十八岁,却早已经历了人生中的风雨,经历的太苦太累,他真的很想放弃。
所以他偷了冷邱的金表卖给了黑市,换了一笔不算小的数目他背着包踏上了去云南的飞机。
因为他听人家说,那是个美的像天堂一样的地方,再肮脏的心灵和身体到了哪里都会获得神的饶恕都会被洗涤。
于是他去了,他想要躲开冷邱那只魔鬼,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去,什么血债什么仇恨都无法跟他心灵和肉体上的自由相比。所以他忘了母亲的话一个人逃到云南。
在一次登山中他遇到了一个当地的姑娘。那一天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酒店的老板娘警告冷展这样的天气最好不要一个人上山,山很陡,路很滑,她怕冷展这样出去会出危险。
冷展拒绝了老板娘的好意,还是一个人执拗的去爬酒店后面的山,想不到爬到半山腰就因为路滑扭伤了脚,接着一个失衡咕噜噜的滚下了山坡。
望着陡峭的山路冷展认命的闭上眼睛,如果老天让他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话,也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解脱。
只是在他的头部就要磕到巨石上的时候一双手却抓住了他。刚好他的面前有颗小树,冷展停止了翻滚,卡在小树间。
“你是外地人吧?”女孩穿着一件很长很鲜艳的波西米亚的大长裙,梳着满头的小辫子,手上和脖子上戴着叮叮咚咚乱响的银饰。她的打扮和之前冷展见过的姑娘不同,有那么一瞬间冷展冒出了自己见到了仙女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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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是外地人?”冷展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一时间有点犯傻。
他犯傻的样子让女孩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因为只有外地人才在这个天气上山。”女孩说。
“那你怎么会来?”被女孩用手拉住的感觉还挺好的,一时间冷展没舍得放开手。
“我不来不就没人救你了?”女孩再起用力想要把冷展拉起,谁知女孩脚一滑也摔在地上,小树咔的一声被两个人的重力压断两个人啊的一声,接着抱在一起滚了下去。
为了不让女孩受到伤害,冷展用手护住那还的头部,最后又是一颗小树救了他们的命, 两个人在跌跌撞撞中终于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冷展不顾手上的伤问女孩。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抽出手的时候冷展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你流血了。”女孩惊呼了起来。
“对不起,都怪我,刚才是我连累了你。”
“不怪你。”冷展一下子就脸红了,他知道是自己看着女孩的时候分了神,所以才害得女孩跟他一起翻滚了下来。
“给我看看!”女孩惊呼着拉过冷展的手。
“出了好多的血。要止血才行。”四处看了一圈吗,女孩像是看到什么,接着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一株植物,接着将植物连根拔起。
接着有一瘸一拐的走回来,把植物放在地面用石块砸烂。
“你的腿也受伤了。”冷战说。
“没关系,把手给我。”女孩说着拉过冷展的手。把砸碎的草药放在冷展的手臂上。
“会有一点疼,不过是消炎止血的。你忍一下。”女孩说着把自己漂亮的长裙扯破,扯下一根布条接着包在冷展的手臂上。
包扎好了冷展的手臂女孩才掀开自己的裙子,她的膝盖已经红肿了一片,难怪之前会走路一瘸一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到时候下了山我会赔给你裙子。”
“裙子事小,我刚才好不容易采的草药不见了。”母亲的旧疾又犯了,她是冒着雨来给母亲采药的。
“要不我帮你一起去找吧?”冷展说。
“不用了,明天再说吧。”两个人的情况都不适合在爬山了。母亲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急着一时。
“不住在哪,我明天陪裙子给你,还有不下雨的话我们一起上山,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采草药。”冷展说。已经很久了,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人对他这样好过,很突兀的冷展就对那女孩就有了一种莫名的不舍,这种感觉很强烈,他知道这种感觉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明天不下雨的话就在这等吧。”女孩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顺着她的手指冷展看到了前方的一架小桥。
“好。我们不见不散。”直到女孩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离开冷展的视线,他才舍得把眼光收回。这是这辈子第一次,他对一个女孩许下的承诺。也是唯一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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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走后,冷展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到了附近的购物街,在那里他忍着手上的伤,逛遍了整条街才买下一条让他满意的裙子。
那条裙子很漂亮,很飘逸,比女孩身上穿的那条还要艳丽,他觉得女孩穿上这条裙子会更像仙女。
只不过冷展并没有来得及送出那条裙子。刚回到酒店的房间他就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四个人。
每个人都很高大,强壮。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
“冷少爷,还是跟我们回去吧,不要叫我们为难。”为首的一个男人说。
他们知道冷展会功夫,强迫他回去肯定要费一番力气。
“如果我说不呢?”他没忘自己还对一个女孩许下承诺,他说过他们要不见不散。
“少爷,董事长电话。”为首的男人拨通了冷邱的电话。
“冷展你不愧是我的儿子,竟然这么有本事敢给我逃跑。 不过你别忘了,就算是你再有本事我还是你老子。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会把你给捉回来。”冷邱的声音像是从地狱发出来的,让冷展的身上不觉得一阵阵的发冷发怵。
“你觉得你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冷展,别忘了你爸妈的墓地还在A市,你要是不想他们被我挫骨扬灰的话就赶紧给我乖乖的滚回来。”
没听到冷展的回答,冷邱就挂了电话, 因为他已经知道冷展的答案。
“少爷,我们走吧。”为首的黑衣男人说。
“我收拾下行李。”
“不用了,老人的私人飞机已经在机场等了,我们没有时间了。”为首的男人一挥手,其他的男人围过来,不管冷展愿不愿意就把他拉上了停在门外的汽车。
推搡中冷展掉了那条刚刚买回来的裙子,除了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最深刻的记忆之外,关于那个女孩,冷展只留下手中这跟布条而已。
从云南回来以后,冷展把自己彻底的沦为魔鬼,因为他知道对于冷邱这种人只能以恶止恶,他只有把自己变得比冷邱更加强大,更加可怕他才能永远的高高在上,不再受到任何人的欺辱。
至于那个女孩就成了他前世最美好的梦想,他甚至来不及问她的名字,午夜梦回他时常会想起他说过的那句不见不散,他每每都会梦到那个女孩撑着纸油伞站在桥头等他的样子。
他甚至看到那个女孩幽怨的眼神,女孩站在斜风细雨中问冷展,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说赔给我的裙子呢,你说要和我一起去采草药的呢?
慢慢的,复仇成了冷展的全部,女孩在他的心中影子越来越淡,要不是早上的那场意外那个女人像极了女孩的背影,他也不会此刻如此慌乱不已的拿着这个布条慌乱无比。
“走,我们去个地方。”冷展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去哪,少爷。”
“之前发生事故的地方。”冷展说。
“好的,少爷。”司机答复着,急急的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