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稳要去医院看望陈小娇,要求刚提出来就被陈二愣粗暴地拒绝了。
什么装好人,黄鼠狼给鸡拜年,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话都从陈二愣嘴里骂了出来。陈稳早知道陈二愣不会答应,但他确实是关心陈小娇的伤势,不去看看她心里总是不踏实。看到陈二愣是这种态度,陈稳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曹锦辉,他心里明白,曹锦辉的话陈二愣不敢不听。
曹锦辉真不愿意答应陈稳的这个要求,毕竟他的心还是向着陈二愣的,为了摆这些场面,陈二愣已经受了不少的气。曹锦辉有心不答应,拗不过陈稳的态度坚决,想想陈家在府北也是个大姓,村委的选举离不开陈家的支持,为了大局考虑,曹锦辉只好再忍一口气。
陈稳离开以后,陈二愣终于忍不住,质问他舅舅维护陈稳的原因。
会议室只剩下了他们爷俩跟胡大平,曹锦辉也没必要隐瞒,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二愣。
陈二愣也不傻,他知道,陈稳虽然没有什么直系亲属,但陈罡没出五伏的本族也有不少的人,他当选村委主任的那一次,光陈罡那一族就贡献了一千多张票。虽然这只占他全部票数的三分之一,但陈二愣不敢保证剩下的那些人全都对自己是死心塌地的忠心。以后若没有了舅舅的庇护,就凭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能不能再当选确实很难说。舅舅早就说过,做坏事当坏人都没什么,千万不能做下犯众怒的事,想想自己这次办的这事,的确是有欠考虑。也罢,就让陈稳那小子再得瑟几天,等自己的势力完全巩固了,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
第二天一大早,陈稳胡乱地扒拉了点早饭便直奔县人民医院。陈二愣告诉他的,陈小娇就住在骨科的610病房。
活了二十多岁,陈稳还是头一次踏进县人民医院的大门。看看医院外面停的车,再看看医院大厅里的人头蹿动,陈稳感慨万千。现在这社会,人们的生活是好了,伴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病也多了,老百姓辛辛苦苦大半辈子,运气不好的得一场病,不仅要遭受病痛的折磨,辛苦一生的积蓄都要送进医院。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搞得陈稳都没工夫想其他的事。看到医院这场景他才忽然想起,自己从画里偷学来的医术还没有施展过。对,今天看完陈小娇,明天就开始筹备行医的事。虽然自己现在只学到了妇科的医术,但那张画里的世界他还没有全转完,相信城里肯定会有其他的郎中,一定要找机会再进去把医术学的全面一些,也好了却自己行医治病,济世救人的愿望。
陈小娇住的是单人病房,因为是背部受伤,她只能爬在病床上。看到她这样子,陈稳的心里忽然一紧,有了一点心疼的感觉。
也许是为了避免尴尬,陈二愣今天居然没来陪他的宝贝女儿,病房里只有陈二愣的老婆和他的大儿子陈大坎。
一看到陈稳要进来,陈大坎抢先一步堵在了门口,恶狠狠地盯住了他。
“你还有脸来?”陈大坎的语气充满了火药味。
陈稳怕言语不合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二愣早有交代,说陈稳今天要来医院,陈大坎本来想堵在门口给陈稳一点难堪使使,不想他母亲王凤英已经发现了陈稳。
“是陈稳吗,孩子快进来。”
母亲发了话,陈大坎也不能再堵着门口不让进,但他心里实在是有气,便侧了侧身,只留下了一道不够一人通过的缝隙。陈稳十分的尴尬,但他来的目的是看陈小娇,也就不与陈大坎计较这些,愣是从那条缝隙中挤了进来。
“婶子。”陈稳对王凤英的称呼是发自内心的。村里的人都知道,王凤英在陈二愣家活的有些窝囊。她是个好人,嫁给了陈二愣虽然吃穿不愁,但陈二愣一贯的爱好就是打架酗酒偷女人。仗着钱势,在村里村外与陈二愣有染的女人不计其数,尤其是那个号称府北第一花的贺爱花,更是与陈二愣明铺夜盖,从不避人。身为一个女人,最大的痛苦可能就是丈夫不跟自己一条心,可陈二愣做了那么多伤风败俗的事,王凤英却没有约束他的能力。说的轻了不管用,说的重了又往往会引来陈二愣的谩骂毒打,时间长了王凤英也就死心了,把心思全都放到了几个儿女的身上。令她痛心的是,两个儿子跟他爹一个德行,好事不干一件,缺德事倒做了一大堆,他想劝儿子们走正路,可两个儿子只听他陈二愣的,对她的劝告置若罔闻,毫不理会,王凤英一度有了想要轻生的想法。
让王凤英感到欣慰的是,小女儿陈小娇身上没有一点他父兄的影子,这孩子乖巧懂事,村里人不管老少都非常喜欢她。在家里,也只有母女俩能说到一起。
得知了陈小娇受伤的消息,王凤英急坏了,女儿是她唯一的心理依靠,这么可爱的姑娘居然有人狠心打她,王凤英都快把陈稳恨死了。当陈小娇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的以后,王凤英真想跟陈二愣拼命,就是因为他当爹的不走正道,把女儿也连累成这样。
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拼命的资格,除了哭天抹泪别无他法。
陈稳能来医院,最高兴的还是陈小娇。虽然之前陈稳做的那些事好像都不可原谅,但陈小娇是个明白人,知道他是无心的,对陈稳她还算是了解一些,知道他不是坏人。
“妈,我想跟陈稳单独说几句话。”
可能陈小娇根本没有想过,她说出这句话会让王凤英和陈大坎心里产生多少的疑团,可她真的有很多事想要告诉陈稳。
王凤英心里是有疑惑的,但是当着儿子的面她又不能问的太深,对女儿她是一万分的信任,既然女儿提出这个要求,她自然要顺从女儿的心意,硬是拽着不情愿的陈大坎出了病房。
“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陈小娇身子不能动,只能侧着脸跟陈稳说话。
“我……”陈稳一肚子的愧疚不知从何说起。“你还疼吗?”
“疼啊,疼的要死。”陈小娇没有意识到,她这句话居然有了撒娇的成分。
“小娇,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
看着陈稳自责的样子,陈小娇也是于心不忍,“哎呀行了,我知道你又不是冲着我来的。”
“当然不是冲着你,我——我怎么会打你呢。”陈稳抢言解释。
事情的经过陈小娇都清楚的很,她心里的愧疚可能比陈稳都要深。“陈稳,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要不是我哥哥他们——我知道,他们做的事情太过分了,可他们毕竟是我哥哥,你不知道,当时你的样子有多可怕,我真怕你手里没轻没重把他们打出个好歹,我也是一时心急,没有办法才……”
“小娇,”陈稳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跟他们不一样。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都没有怪我,我……反正是我不对。”
陈小娇多聪明,一听这话就明白陈稳话从何指,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陈小娇脸烧的都红到了耳根,“那些事别提了好不好。”
陈稳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本来嘛,那几件事哪能三番五次地提起,幸亏遇到的是陈小娇,若是换了别人,肯定以为他是在故意调戏了。
“陈稳,我是真没想到,我爸爸居然会允许你来看我。”陈小娇岔开了话题。
“是曹书记出面说合的。说真的,想起来我还真有些后怕,要是不大平叔把曹书记喊来,我跟你爸爸肯定有一个人要完蛋的……”
还没等陈稳说完,陈小娇就气哼哼地打断了他,“大平叔大平叔,亏你还叫他叔。”
“怎么了?从小到大我一直这样叫的啊,你不知道,他是我爷爷的徒弟,我们的关系……”
“算了吧,你把他当好人,你知不知道他在背后是怎么陷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