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岁早看出来了,陈稳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不能把陈稳看成其他的乡野村民一样,现在陈稳突然说他要提要求,温太岁自然知道他绝不可能是说那些关于钱权的欲事。但除了这个,他又想不出陈稳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陈稳也早就想好了,想要彻底赢得温太岁的信任,就不能跟他走的太近。这种人心怀鬼胎,做贼心虚,他突然这么接近他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他必须要给温太岁一种感觉,要让他知道,陈稳并不稀罕跟着他干,要让温太岁感到饥渴才能提高自己在温太岁心里的信任度。
“温总,我跟玉姐说过了,我并不想过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我的志向还是行医,能这样平平凡凡地过下去我就很知足了。不过,这次玉姐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也得知恩图报。所以——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温总有什么过不了的坎或者是有什么必须我干的事情,为了报恩,我可以为温总出一份力,但是平时的话,我还是希望没有那么多的闲杂琐事来打扰我的生活。”
一开始温太岁还没转过这个弯,认为这是陈稳的一番托辞而已,但仔细一想,他这个提议倒也不错。如果自己的实力全被对手摸清楚了,那他们必然会制定相应的计划出来,现在这样也好,有陈稳这么一张暗牌,必要的时候拿出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陈稳,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会逼你干你不愿意干的事,你现在能这样说我已经很满意了。你放心,没什么大事我绝不打扰你,但是,万一有一天,我温勇真的遇上什么难事的时候,我可能真的会去请你帮忙,到时候你帮或不帮全看你的意愿,我绝不强求。至于你说的如玉帮你的事,你根本为必放在心上,我们温家当你是朋友,你有事我们不能不管,你要是老说这种报恩的话,我温勇可就不爱听了。”
像温太岁这种场面上混出来的人,说什么话总是能说的很圆滑。他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当你是朋友,你是什么态度。我不强求你做什么,但我还要你记住我们曾经帮过你的忙。
若不是陈稳早就了解了温太岁的底,可能他这些话一说就给灌晕了。
当然,对付这种场面人就得用场面上的办法,温太岁一说完,陈稳就把茶杯端了起来。
“温总,我陈稳谢谢你的宽怀大义,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温太岁也把茶杯一端道:“我温勇有生之年能跟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做朋友是我的荣幸,我也敬你。”
看两个人喝完,一旁的郭刚赶紧又把茶水给二人续上了。温太岁喊他道,“郭刚,你也别忙活了,这说到底,今天能跟陈稳坐在一起,你才是最大的功臣,你快坐下来。”
郭刚点头坐下,并没有答话。
陈稳有点纳闷,看样子这温太岁对郭刚是十分器重的,甚至超越了他的亲生儿女,但今天见到他,除了见面时的招呼,这郭刚几乎是没说过什么话,本来陈稳对郭刚是挺敬重的,想与他多交处交处,但他这种表现,陈稳又有了疑虑,觉得自己搞不懂这个人了。
随后,温太岁又跟陈稳唠了些家常琐事,还把贺云认黄翠作干妈的事提了好几遍,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温太岁想拉近他跟陈稳的距离,毕竟现在的陈稳还在跟他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而自己估计很快就得用他办些事,凭现在这种关系,怕陈稳不能对他尽心竭力。
温太岁这么说还正合陈稳的心思,只要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等的时机也就差不多了。
“温总,贺云能给温夫人作干女儿也是她的福分,我代她感谢温夫人的抬爱。正如温总说的,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我在外面听到一些关于温总的风言风语,我觉得应该跟温总说一说。”
温太岁呵呵一笑道:“既然是风言风语,不信也罢,现在的人想说什么谁能管得住。”
“可是,这些风言风语是从县人大传出来的。”
听到这个,那温太岁果然不淡定了。现在他的主要心思就是在这个人大副主任的竞选上呢,陈稳一下就扎到了他的痛点,看来这陈稳还真是不简单啊。
“昨天我在田海岩局长家里陪他喝酒,无意间听到说有人把举报材料送到了人大,说温总你暴力拆迁,私占滥建,还说你是古城县的黑色会老大……”
这些话温太岁都听过,这么多年来,关于他的这些举报哪天都有,但是这次听陈稳说出来,温太岁的情绪还是被触动了。田海岩的老婆就是人大一个办公室的主任,他还托人给她送过礼,但是被拒收了。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起码真实性是可以肯定的。
“我还听说,这次的材料做的很详细,包括一些具体的时间地点,还有土地面积,涉及到的金额,甚至还有……”
“还有什么?”温太岁警惕地问道。
“还有温总你跟一些政府官员的来往记录。”
啪——
温太岁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摔,怒言道:“他们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呢。”
这个他们,就是指其他的三大天王,陈稳清楚,温太岁更清楚。
陈稳知道这下算是扎到温太岁的痛点了,如果只是一些举报材料,温太岁根本不会在乎。但陈稳竟然说连他跟一些政府官员的来往记录都有了,那不用说,这其中肯定涉及到一些行贿的事实,看来他的对手是想把他一锅端了,温太岁这口气还真是忍不了了。
不过,陈稳很快就发现,温太岁本来气得通红的脸竟然慢慢地平静下来,他还是没了解温太岁这个人,他嘴上对陈稳很客气,但陈稳毕竟是一个新人,可靠程度还有待考查,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他不能因为陈稳的几句话就做出过激的举动,那样岂不是要给人落下把柄,万一中了别人的离间之计……
“陈稳,你跟田海岩的关系处的这么近?那他有没有说到他的态度呀?”
“田局长什么态度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他说古城县这一摊子他管不了,他能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
“呵呵……田局长倒是会做好人呀,坐山观虎斗,他这是谁都不得罪,专等着我们斗个两败俱伤以后,他再出来收拾残局可就容易得多了。”
温太岁这么老奸巨猾陈稳倒是没想到,不过田海岩却早就考虑到了。
陈稳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四大天王在古城县的势力田局长比谁都清楚,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要一下对付你们四位大佬,估计在古城县还没人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我听田局长说,这次他根本没打算出手,说有更厉害的人会出头的。”
对于陈稳这句话温太岁根本不屑理会,在古城县最厉害的人是谁,不就是县委史书记吗,但那史书记可是跟他温太岁称兄道弟的,而且,温太岁手里掌握了史书记大量的违法乱纪的证据,不说别的,这些年温太岁每次给史书记送的礼他都有记录,甚至还有一些影像资料,他可以确定,如果史书记不想自掘坟墓的话,就必然不敢拿他来开刀。
“温总,我知道你在古城县的关系网很大,但现在作为一家人,我学得我应该给你提个醒。我听田局长的爱人说,人大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考察组,对你们这三位提名候选人暗中调查了。”
“哈哈……这个我知道,这是人大选任的必要程序,从提名案形成的第一天,这个考察组就存在了。”
“温总,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说的是——暗中调查。而且我还听说,这个调查组的牵头人并不是咱们古城县的。”
一句话把温太岁说得胆颤心惊,端在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