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静,唯有风刮动树叶的声音,苏连安站在那里许久没动,上官婕一点都不无辜,这些年来她是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可却一直横垣在他们之间,她住在厉东呈的心底,无辜么?
她回到房间,从公司通讯录里面找到了许泽天的号码,“许叔叔,你抓了上官小姐?”
“安安,我以为你……”
还没有说完的话被她打断,“许叔叔,我让你找上官小姐并没有让你抓她来威胁厉东呈的意思。”她让他从上官婕那里下手,谁知道他就直接绑了,难怪爸爸说他不是好人。
苏连安是不是这个意思不重要,“我也不想这样做,可厉东呈逼我逼得太紧了,我要是不先下手为强的话,就完蛋了。”
她坐在床角,“你若是不想卖股份,他也不能按着你的手指卖。”
“安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厉东呈不止要他的股份,还要他身败名裂。
苏连安见许泽天似乎无意再跟她说下去,便直接道,“许叔叔,你绑了他最在乎的人,即便他答应你的条件,日后你在这东城应该也是呆不下去了。”
这一点许泽天当然是知道的,“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打算狠狠敲他一笔就离开这里。”如果说苏志泉的狠有所顾忌的话,那么厉东呈可以说是那个肆无忌惮的人,狠戾成性。
她懒懒地道,“许叔叔,我能跟他做交易不代表你也能啊。”
许泽天有些摸不清她的意思,“安安,你是不是还对他余情未了,他不仅毁了你还毁了你爸,我可告诉你,别再犯傻了。”
偌大的别墅因为空荡而显得寂静,她的眼色很温凉,抿着道,“许叔叔,感情会用完的,我苏连安没那么贱。”又顿了几秒才说,“我是想说你既然要卖股份,卖给他不如卖给我,价格可能没有他给的高,可是安全性高一些,你觉得怎么样?”
许泽天也担心自己有钱没命花,“你要买我的股份?”
“是。”厉东呈这会应该是在满世界找他,他只有先把上官婕放了回去他才能安全,“你把上官小姐放了,然后把股份卖给我,拿着这笔钱移民到国外,下半生应该就生活无忧了。”
她想厉东呈的手伸得再长也长不到国外去。
云顶的包厢,傅荣一进去就看到桌上空着的两瓶轩尼诗,再者便是看到没什么坐姿的男人斜躺在沙发里,皱起浓眉,“你他妈疯了,喝那么多,怕灌不死你的胃。”
短发的面孔英俊微熏,开口时带着几分醉意,一改往日的内敛深沉,懒懒散散地问,“为什么不能喝?”
傅荣上前夺走他手中的酒杯,“别再喝了,伤身。”想要喝酒也不是他这种灌法,怕喝不死人啊!
厉东呈阖上眼眸,噪音因染上酒精而暗哑,“喝酒伤身,爱情更伤身。”
他说这句话繁生出一种连绵不绝的孤寂,傅荣可以确定他已经喝懵了,将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睨着他,凉凉地道,“你醉死你的爱情也不会回来了。”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男人要不是喝大了绝对不会说出这么酸的话,更何况还是一个平日子对感情方面缄默又极少表露出情绪的人。
以他做人的清醒程度来说,应该很清楚,做了什么决定就要承担什么后果,并且接受,像是后悔挽回无力这种词都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厉东呈往后靠,健硕的身躯陷在沙发里,除了眼神有些困茫倒是瞧不出哪里醉得厉害,他嗤了一声,“回来做什么,回来我也要不起。”
到了他手里也只能放开,就像是握在指缝间的流沙一点一点地流失,还不如从没有拥有过。
傅荣最烦他这个样子,平日里还能装一装,一沾上酒精就原形毕露,“安安是快死了还是怎么了,你要喝成这副模样,不过就算她死了你不是还有上官婕这个备胎吗?”
明明醉酒的男人又仿佛很清醒,精致慵懒眉眼泛着形容不出来的寂寥,“傅教授,她怪我甚至恨我,你知道么?”
“就你做出来的这些渣事,安安很难不恨你。”坐在他身边的位置,傅荣斜眼瞧着他,“不打算替自己洗白?”
如果苏连安知道她爸爸曾经做过什么,应该就没这么恨他了,说到底他所做的不过是拿回曾经属于他的东西而已。
厉东呈摁了摁太阳穴,可那些浑浑噩噩的胀痛感怎么都纾解不了,“不管怎么样,苏志泉已经死了,已经还清,她没有欠我,有些痛苦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不管苏志泉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好爸爸,一旦知道他跟血腥仇恨这些字眼有关,她该有多失望。
他已经醉了,噪音并不清晰,却透着某种沉定,“何况,她恨我,总比忘了我好。”
傅荣最烦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是贱骨头,非要把所有罪名挂在自己身上。”
厉东呈抬首望着他,反问:“我没有?”他从孤儿院去苏家,一步步走到今天,都是苦心经营,每一件事都是他算计好的,苏志泉有罪,他也有,并且不可救赎。
傅荣无言以对,扫了一眼那两个空空如也的酒瓶,不冷不热地轻嗤,“行了,别弄得跟失恋的苦情汉似的,你没那么高的逼格,你是负心汉。”
“……”
厉东呈从桌上拿起烟盒,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眼底的眸色交错。
翌日早上苏连安让司机送她到公司附近,她打给了许泽天,“许叔叔,我到了,你在哪?”
“我就在你后面。”
她往后看,果然有一辆白色的轿车,她从车上下来,朝轿车方向走过去,车窗落下,许泽天的表情似乎跟昨晚有些不一样,他坐在车内没有下车,“安安,股份我不会卖给你。”
苏连安蹙眉,不懂他为什么会忽然变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