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问这么多年来都对得起你,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取消婚礼就取消婚礼,甚至你后来一点一点跟我断绝来往,我对你的感情始终没有改变过一分,绝情违背诺言的人是你,我欠你什么了?”
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信守承诺的好人,他是靠什么手段走到今天他自己心里很清楚,“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是一个怎样的人,现在你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一点,我从没有将自己定义为好人。”
他并没有把这些年帮助她的事搬出来一笔一笔地清算,那是他心甘情愿帮她的,没什么好说,他不是那种分手后会把之前对女朋友的好如同记流水账般地翻出来的男人。
“安安的命,她没死是她命大,这不代表你无罪。”
她懂了,他是在帮苏连安讨回来,“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放过我?”
英俊的面孔显得薄凉无物,“只是开始。”
他的声音毫无温度,好像比这夜风还要更冷,上官婕全身犹如被这种寒意渗入骨髓,“你说不会要我偿命,可你又说要我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你是不想自己动手杀我,要活活把我逼到死,是不是?”
男人的声线沉静到接近残忍,“我说过,你可以选择接受法律制裁,坐牢。”
上官婕吼了出声,“我不会去坐牢!”
温温凉凉的女人噪音在后面响起,“我倒是你觉得选择去坐牢就还不至于把整个人生赔进去。”
苏连安一身简单棉质睡衣,长发松松垮垮地披散着地走了过来。
厉东呈的神经则是蓦然一紧。
上官婕冷漠地睨着她,苏家落败的时候大家都在说苏连安很惨,可是她哪里惨了,苏志泉死之前给了她尊宠二十年,苏志泉死了后就算她失去头顶上那些光环,她也没有过过一天贫穷生活,仍旧是满身名牌,哪怕是落魄了,也比她们这些拼命努力生活的人好太多了。
她在名媛和贵妇之间切换自如,她究竟哪里惨了,死又没死成,还生了一个龙凤胎,运气简直好到上天,上官婕真是不懂,人和人之间为什么差别那么大,明明是做错的人是她爸,可她从头到尾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等她走近厉东呈顺势握住她的手,“怎么醒了?”
“醒过来没有看到你。”她本来就睡得不是很熟,再加之他今天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所以醒过来没有看到他就不太放心。
男人的眼里噙着淡淡的暖意,“很晚了,你去睡觉。”
“哦,我不可以留下来听听看你们在说什么吗?”
男人很快道,“不是。”
上官婕最看不得这种场面,“苏连安,虽然是我开车撞你的,可你又没有死,你现在还非要叫他帮你出气!”
听见她的声音苏连安的视线这才移到她脸上,“话不是这样说的,难道说你的伤害没有达到事先你想要达到的伤害效果,你就不用对你的行为负责了?你去看看哪一个国家的法律条例是这样规定的,找到后来告诉我,我考虑考虑要不要移民。”
“你!”上官婕握紧拳头,“你就说你现在想要怎么样?”
“厉东呈不是说了么。”
“如果我不肯去自首?”
苏连安闻言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轻轻袅袅地笑,仿佛漫不经心地道,“那你问厉东呈啊,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你。”
上官婕没有做指甲的习惯,她的指甲还算干净,可用力时不长不短的指甲刺入掌心还是能带出了些许粘稠的血迹,彰显出她此刻极大的隐忍力。
苏连安捏了捏他的手指,“你先进去,我有话跟她说。”
他毫不犹豫地说,“不可以!”
他担心上官婕要是再失控会再度做出伤害她的事,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都是他不准的。
苏连安这次倒没有再同他开玩笑,“她手里又没有拿什么武器,能对我怎么样。”虽说她在女人中是属于弱了那么一点,可也不能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吧,“不然,你站远一点。”
也不是他多不能听的话,只是觉得不要当着他的面说比较好。
厉东呈往后退了一些,然后又在她的眼神下再退远一点,差不多到了花园的中段位置,这个距离大概能听见她们在说话可应该听不太清楚具体的内容。
苏连安看着她,忽然问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很蠢?”
她的语调没有任何轻视,有条不紊像是一个局外人,“从小到大,哪怕我再嫉妒你都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一分,所以就算是在我以为他爱你的时候他对我仍是愧疚,不管我有没有跟他在一起,单论感情方面,我的爱来得比你纯粹干净,你总说你比我爱他,可你的爱充满了嫉妒,试问你自己对他的还剩下多少真实爱的成分?”
她的噪音舒适寡凉,“你不如问问你自己,是真的爱他还是接受不了自己从小爱的男人不爱你。”像她这种出身的人又被父母抛弃,最缺乏的无非就是安全感,也最接受不了失去。
上官婕黯淡的五官一僵,甚至周身的血液都是僵硬的。
“假如你学我学得彻底一点,就算心里嫉妒如狂表面上也还是要装作风轻云淡,一直都这样,哪怕他还是永远都不爱你,可你这辈子都可以留在他心底,有着不可磨灭的痕迹和分量,他对不起你么,其实没有,你只是口头上说爱他,他是亲力亲为地帮你,是你想要我的命,他才会想要对付你。”
苏连安到底是被牵扯到某些情绪,眼睛里面的内容全部变冷,“是你自己孤注一掷想要把我害死给你腾出位置,是你亲手把自己一点一点地从他心底挖了出来,所以你说你蠢不蠢!”
昏暗的光线衬得她的肤色更亮更白,尖尖的下巴微抬起,“但你也可以认为他是因为爱我,才会对我百般包容,可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谁叫他不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