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连安虽然不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好像是要她走,不像是在开玩笑,还提醒她顺便把毛毛一起带走,他整个人看上去明显是有问题的,虽然具体形容不出来,可他对她的态度不应该是这么冷淡疏远的,不知道他今天一整天去做什么了,还那么晚回来。
厉舒佑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喊她,“妈妈。”
她站了起来,“佑佑。”
厉舒佑迈着小短腿走进去,四肢虽然有肉,但胜在均匀,看起来不会挤成一团,所以不会跟苏廷一样一看就是小胖子,他仰着小脸蛋问,“妈妈,爸爸心情不好对吗?”
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你怎么知道?”
“爸爸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他心情不好就会这样。”
苏连安也知道的,他在书房工作的时候一般不会上锁,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锁门。
“妈妈,我刚才听见爸爸说要你分手,分手是什么意思呢?”他好像懂一点,但他不知道这一点的理解对不对。
他说的话被儿子听见了?“分手的意思就是分开,妈妈不住在这里,要回去跟舅舅舅妈一起住了。”
厉舒佑的小肉脸一瘪,随即涨得很红,像是生了很大的气,蓦然瞪圆了眼提高了嗓子,“妈妈你又不要佑佑了是不是,又不要佑佑了是不是!”
苏连安没有想到儿子的情绪会这么激动,马上解释,“佑佑,不是这样的,妈妈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厉舒佑很生气的转过脸,抱着小手臂,小大人般的严肃,“妈妈,你不爱佑佑,佑佑是个没人疼的孩子,妈妈你走吧,你分吧,你不要管佑佑了,爸爸又很凶,让佑佑继续当个没爸疼没妈爱的野孩子好了!”
乌亮亮的大眼睛冒出些水渍,表情感情都到位了,像是一个即将被丢弃的留守儿童,可怜巴巴极了,看得苏连安心都快要碎了,俯身蹲下来抱住他,“佑佑,是妈妈不对,妈妈错了,对不起。”
儿子才四岁,那么小,他一出生又不在她身边,她几次三番当着他的面说要走,他再懂事早熟骨子里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的心性,需要爸爸妈妈的爱,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妈妈,她真是坏。
一直以来,她只想到自己的处境,很多时候她都没有顾及到儿子的心情。
厉舒佑推开她,精致的小五官尽是忧伤,“妈妈,你没有错,佑佑只是一个脱油瓶,什么都帮不到妈妈,只会让妈妈烦恼,妈妈你走吧,你开心就好,等以后爸爸找到后妈也不要佑佑了,佑佑就去路上捡垃圾,电视上面都是这样的,佑佑不想被后妈打,很疼。”
他说很疼这两个字时水汪汪的眼睛已经挤出了泪泡,一眨一眨的,仿佛委屈又无奈。
她抱住孩子的肩膀更紧了些,眼眶也很红了,只有女人,生了孩子的女人才能理解她的心情,整整四年她都不能在自己亲身儿子身边,那种痛到撕心裂肺的感觉如今每每想起来依然清晰。
她今晚被儿子这副模样吓到了,不断地亲着儿子的额头,一遍一遍重复她的话,“不是不是,你是妈妈的宝贝,是妈妈对不起佑佑,妈妈爱你,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妈妈,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妈妈再也不说要走这种话了,对不起对不起!”她真是心疼死了,好像有人拿刀在割她的肉,硬生生在割一样,声音很温柔,“佑佑,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他扬了扬小脑袋,小嘴皮也往上弯起,“妈妈你要说话算话,就算爸爸要跟你分手,你也不能答应他,他一定是被外面的漂亮阿姨迷倒了,妈妈你要变得更漂亮才行,等我洗澡完跟我一起看小猪佩奇!”
这个孩子怎么一会哭一会笑的,尽管她不明白变漂亮跟看小猪佩奇有什么关联她还是应下了,“……好。”
厉舒佑又投进妈妈软软香香的怀里,小眼睛里有狡黠一闪而过,像是得逞了什么小阴谋一般。
苏连安洗完澡陪儿子看了两集动画片后就上楼,站在书房前看着红木门雕刻出来的花纹,半响,她才抬起手敲了几下,等了一会他没有来开门,她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呆在里面做什么,下楼去问王妈有没有他书房的钥匙,不出她所料,没有。
苏连安没办法,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女儿最近这几天倒是乖了很多,她在床上躺了一会便过去找儿子,担心他还在想今晚的事,所以想问儿子要不要跟她一起睡。
厉舒佑很独立地拒绝了她,“妈妈,不用啦。”他其实喜欢自己一个人睡,可以在床上随心所欲滚来滚去的,因为之前跟爸爸一起睡总是不太自由,他喜欢自由点。
她帮儿子盖好被子回到房间的床上,女儿已经睡着了,反倒是她好像失眠睡不着了,在想他为什么今天会跟她提分手,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结论。
隔天起床精神便有些懒惫,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那他应该还没有去公司,双脚落地,穿上拖鞋走了出去,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她并不喜欢早起,跟大部分人一样喜欢赖床,可是她现在要是再赖床的话,他就去上班了,她还有话要问他。
厉东呈和她不同,除了生病之外一般都会在生物钟调配下在固定时间点起床,她直接敲门,“厉东呈!你开门。”
清晨整个别墅都显得比较安静,王妈在楼下听见她敲门的声音,便上来说,“太太,先生昨晚应该是睡在书房了,没在卧室。”
他为人虽不热情但对王妈不薄,给出的距离感不是高高在上的雇佣关系,而是来源于性格方面的原因,所以王妈向来也很关心他。
他的书房里面是很宽敞,可是没有床,只有桌椅,他是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是一个晚上没睡?她快走到书房时,门就自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