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慧气得咬牙,扬起手就要去打她,然而那手臂却被人硬生生地扣住,停在了半空中,厉东呈丝毫不顾及她是不是孕妇,直接挥开手,大概用了七八成力,并不留情。
唐慧跌坐在地上,肚子瞬间就痛了起来,“姐,我肚子疼……”
可能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苏连安想要上去看看她怎么样,却被男人拉住手腕,他冷漠地道,“不用管她。”
上官婕顾不得太多连忙去喊护士过来,将唐慧送去检查,抬起的步子顿了顿,看着站在对面的男人,“东呈……”
即使是面对上官婕,他也只是平静地说,“你很清楚,她的孩子不可能生下来,你陪她来这里,不就是想要打胎的么。”
上官婕的唇动了动,忽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看着他带着苏连安走进电梯。
电梯里,男人的脸色如常,苏连安看着他问,“她的孩子为什么不可能生下来?”
男人平淡地道,“嗑药嗑出来的孩子,不畸形才怪。”
唐慧大学毕业后不肯认真找工作,总想要不劳而获,被朋友怂恿去了夜店工作,从陪酒到陪夜,赚钱很快,久而久之,她就越来越堕.落,夜店所有陋习她都沾惹上了。
苏连安微微惊讶,不过也没说什么,唐慧一看就不是正经女孩,只是可怜了她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
走出电梯,他看她,“你来医院做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来看朋友么。”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的,我已经看过她了,她没事,我们回去吧。”说着她就把手里的药袋交给一个护士,让她帮忙送去病房。
苏连安不想让他知道她是来看高诺的,毕竟这种事对女人的名声很重要,而且高诺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宣扬出去可能对高家也有影响,她发了信息过去,说她有事要先走了改天再过来,很快就收到一条好字的短信回复。
她对高诺其实不是很了解,只是一直以来都很欣赏她的性格,果断直爽,发生这种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很清楚,任何语言在伤害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马路上,车子在稳稳地行驶,两个人都各自有心事,车厢里面很安静,没人说话。
拐过一个路口,厉东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起,“喂。”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男人俊美的容颜闪过怔仲,五官轮廓一瞬间变得很僵硬,又缓缓地露出光芒。
苏连安不知道他到底接到了什么电话,使得他丢开手机后就猛提车速,好几次不顾交通规则闯红灯,硬是在二十分钟内将她送回别墅,只说了一句他有事。
等她一下车,路虎就立刻调转车头,如箭一般飞奔出去,他握紧方向盘,太阳穴两侧的筋脉突突地跳着,猛踩油门,呼吸急促而紊乱,仿佛没有规律,脑海里面不按照顺序晃过很多场景。
大约半个小时后,刺耳的刹车声在郊外一所养老院门口响起,他下车以及走路的姿势还是很沉稳,看不出任何不妥,只是那双黑眸很涣散,有那么一丝丝茫然无措的错觉。
他的脚步停在病房门口,良久以后,他酝酿好情绪才缓缓推开门。
坐在病床前的女人转过脸,眉眼素雅,或者是因为沉睡多年的缘故,脸上只有些许细纹,还不算苍老,从五官可以窥探出她年轻时必定是貌美,美人虽是迟暮,但风韵犹存。
厉东呈虽然很激动,但自幼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所以即便他很高兴,表现出来在脸上的也只有多余平淡的情绪,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临近病床,膝盖顿时一弯,跪了下去,声线沙哑得厉害,“妈……”
秦素云躺了将近二十年,一个小时前才醒过来,对这个世界全是陌生感,恍恍惚惚,今天是阴天,天色昏暗,她甚至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坐了十几分钟才慢慢回过神来,记忆也一点一点地回笼。
此时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无法跟印象里帅气的儿子重叠起来,她的全身都抑制不住颤抖起来,开口的声音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发音并不流利,“东……呈?”
他皱眉,“妈,你的声音怎么了?”
她抬起手,指尖微微发抖,动作缓慢迟钝,“没……你先……起……”
厉东呈起身,朝在一边等待的护士厉声道,“把医生叫过来,给我妈检查。”
护士解释,“厉先生,医生已经在第一时间来过了,厉夫人是因为昏迷多年,造成身体的各项感官迟钝,发音困难,这方面您不用担心,等再过几天,厉夫人就会恢复过来的。”
毕竟躺了那么多年,能醒过来都已经是奇迹,身体还没有达到正常人的水平,体内各项机能也还没有恢复很正常。
男人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他克制自己不要激动,“妈,你的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她摇头的动作缓慢,“没……事。”
母亲的手不像他小时候那么柔软,带着薄薄的茧,温柔的脸庞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习惯看着母亲在沉睡,习惯在她床前自言自语,一年,十年,二十年,他甚至早就做好母亲这辈子不会醒过来的准备。
他温声道,“妈,你不用说话,听我讲。”
她点着头,想着可能是上天垂怜,让她还可以在有生之年见到自己的儿子,眼眶红了一圈。
厉东呈从她昏迷时开始讲述,提起父亲厉庭年自杀的事,她闭着眼睛流下眼泪,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并不是毫无知觉,意识总是昏昏迷迷,丈夫选择自杀前有来看她,她知道他无法承受被好友背叛公司被夺走的事实。
实则上,厉庭年是靠父辈遗留下来的资产起家的,工作能力并不强,保守且懦弱,所以才会在妻子昏迷好友背叛的情况下选择跳楼,自杀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胆怯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