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坐在她身边,“安安,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即便是苏叔叔对不起他好了,但是跟你没有关系,你别难过了。”
苏连安自嘲地勾唇,“怎么可能跟我没有关系呢,我爸害他妈变成植物人,又害得他爸跳楼自杀,我自己呢?”她呵了一声,笑容苍凉讽刺,“我把他送去坐牢……”
原来罪不可恕的人不止是他,还有她。
苏北航起身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安,我告诉你不是想让你承受这些你不应该承受的事,只是希望你知道所有真相后能放下心结,开开心心活下去,别再因为爸爸的事放不开。”
她很快就要生了,孩子何其无辜,他不愿意孩子将来背负着不应该背负的责任,他的父亲有错不假,可是该还的都已经还了,已经是两清。
苏连安的脑袋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地望着地板,整个人看上起空洞无物,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掏空了一样。
翌日,看守所里,傅荣跟秦岳一同走进来,两人的神情同样凝重,更多的是担忧,他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多少有些不习惯。
傅荣看着他,“该打点我都有打点好了,你再忍耐几天。”
厉东呈穿的还是昨天的那套西装,头发没怎么打理比平时稍显凌乱,深邃的五官还是一成不变的神态,闻言懒懒散散地说,“你确定是几天而已?听说中毒的人已经抢救无效死了。”
傅荣沉了沉脸,“我会解决这些事,不用你想,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接下来可能不会再过来看你。”
秦岳站在一旁道,“厉总,放心,我这边已经着手在处理了。”
“不用查了。”厉东呈的表情显得很无所谓,“公司的产品出了问题,我作为法人,自然有义务承担这一切,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我认了。”
傅荣满脸阴鸷,恼怒地伸脚踢了一下铁栏杆,“你他妈别给我摆出这副死样子!不是你做的认个屁!”蓦然间好像意识到什么,眼睛顿了顿,“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
站在里面的男人沉默,他一下子就可以猜出来,皱眉说,“是安安?”
傅荣审视着厉东呈的表情,淡漠如水中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这个世界上能伤害到他的,除了苏连安,找不到第二个人,“因为这件事跟她有关,所以你就想要全部揽下来?”
身形修长的男人单手插进裤袋里,全无在这种落魄之地该有的神色,“她快要生了,我在里面没有办法出去,你帮我盯着她点,我担心。”
傅荣闭了闭眼,处在这样一个危机重重的时刻,他心心念念的人却只有苏连安,抬手抹了下脸,然后才冷静地说,“我会看着办。”意思是在不影响到苏连安的前提下把他弄出去。
两个人走出去,秦岳说,“傅教授,如果跟苏大小姐有关,而厉总又不想把苏大小姐拖下水,那这事可就棘手了。”
“我自有法子,不用管那么多,你是东城第一大状,死物也能说成活物,这场官司一定打赢。”
秦岳虽是觉得这事很麻烦,却还是应了下来,走了几步公文包里面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略略惊讶,“苏大小姐?”
傅荣停下脚步,这个时候打给秦岳无非是想要知道事情的进展。
苏连安此时站在阳台上,噪音仍是温浅,“秦律师,我是苏连安,案子现在到了哪一步了呢?”
“苏小姐,现在在审理阶段。”
“我手里有证据,可以证明……”
她的声音听到一半手机就被傅荣拿去了,“安安,是我,你现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苏连安顿了顿,告诉他她在苏家别墅。
傅荣和秦岳过去的时候只有苏连安自己一个人在家,佣人倒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请慢用。”
“傅教授,秦律师,请喝茶。”
傅荣端详着她,肚子已经很大了,虽然他还没有结婚,不过观察着她的肚子,好像比一般女人怀孕要大一些,脸色是明显可以看出来的憔悴痕迹,表情不像是报复过后的快感而是很疲惫,“安安,你搬回家住了?”
苏连安低头看自己的肚子,“现在离预产期很近,我在家万一临时有什么状况的话会比较方便。”
月桂别墅只有王妈,这里的佣人比较多,还有苏北航在,的确会比较方便,傅荣看着她,“东呈让我多照看你,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苏连安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微微垂眸,“我手里有资料给证明产品有毒跟公司没有直接关系,也许你说得对,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如果我能早点看清,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傅荣眯眼审视她,几秒后他问,“安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她的容颜覆盖着一层迷雾,没什么血色的唇瓣撩开,慢慢地问道,“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哥哥隐瞒她是因为顾虑到她的心情,毕竟那是她最亲最爱的爸爸,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爸爸会做出这些事,而他又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告诉她只言片语,她不懂,真的不懂。
儒雅的面孔勾了勾唇,“他不告诉你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不想把陈年往事的仇恨血腥摆在你面前,不想你连个恨的人都没有,你爸的死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爸是他的杀父仇人不错,可是你也是他的女人,或许你不相信,他是想要保护你。”
一报还一报,只不过厉东呈不忍心她承受太多,那原本也不是她应该承受的,上一代的人犯的错不应该延续到她身上,只不过再怎么样都无法改变作孽的是她的父亲。
苏连安的手指揪住沙发的边沿,她咬了咬唇,脸庞苍白,“其实上次他差点死在我面前,我就已经不想找他报仇了,可是他一直不放过我,我只是想要他放手,没有真的想要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