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无名山,悬崖巅,孤独狼,两腿之直立吟殇,何处寻友狼?
“唉,狼兄啊,漫漫长夜只有你能与我作陪啊。”卧虎馆,屋檐上,少年郎,一手枕头卧看月,无处话凄凉。
夜深人静,正是入睡享梦时,无奈少年却只能只能坐屋檐,吹夜风,何事令其难入眠?
“唉~”少年一声吐息,慢慢闭上了双眼。
回忆起今天发生的种种,少年仍然心有余悸,虽说大部分事情都只是有惊无险,但这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足够令人铭记一辈子了。
“呼~”夜风吹过,挠得树叶沙沙作响,一片黑云被吹了过来,渐渐挡住了当空的月亮,光线慢慢黯淡下来,甚至感觉气温都下降了不少。
“啊糗~”少年打了个喷嚏,被迫打破了入睡状态,起身抹两下鼻子,不经意间,看到远处一棵树上有一阵影动,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至少可以确定,这不是风吹所为。
反正自己精神得很,睡也睡不着,干脆跟上去瞧瞧,三更半夜谁会这么无聊跑出来到处晃悠?越想越兴奋,少年按耐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了,翻身爬起来就追了上去。
几个轻点,就到了刚才那棵树上,周围环视一圈,这里附近除了临近人级宿舍,再没其他建筑可寻,而除了隐隐约约的鼾声,这附近也再没其他动静。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跑这儿来乘夜凉啦。”一个声音从少年背后传来。
听到这话少年猛的转过头来,看清那人的脸后,少年惊得嘴巴大张,几欲发声之时,被那人一把捂住了,随后趁少年来不及反抗将其带走了去。
然后,少年就被带走了……
少年走后,离树不远处一处黑影攒动,于月光下走出一个人来,咦,这不是凌影吗?
凌影出现后,径直走进了人级宿舍,轻轻推开甲甲甲房的门,在轻轻合上房门,走到自己的睡榻面前,正欲上床入眠之时,偶然瞧见了放于桌上的一包东西,好奇之余,凌影轻轻打开了纸包,月光洒下,枫糖煎饼的油光照的发亮,连带的,还有一只晶莹的小虾仁。
看到这一幕,凌影先是一喜,继而一愣,然后竟是怒上眉梢,掀开窗户,一把将这纸包揉成一团扔了出去,最后反趴在了床上。
鼾声之中,多了一丝啜泣。
“呜呜~”
在看这边,少年被莫名其妙捂住了嘴还被带出了卧虎馆,自是要挣扎一番,但无奈这人手脚甚是快捷,一眨眼,就把少年拐到了一片林中。
“好了,狗儿,别叫唤了,我们到了。”进到林中之后,这人放开了少年。
“什么狗儿?你是谁啊,只有村长才叫我狗儿!”少年重获自由之后,赶紧一步后退,与此人保持一段距离。
目光上移,少年看到一张笑嘻嘻老脸,浮动的皱纹在月光下波得沁人。
“啊!村长!”少年惊叫到。
“哈哈哈,乐狗儿,我还以为你才走两天就不认识我了呢。”那人仰天笑道。
“诶,村长,你怎么来了?大半夜的专门拐我出来总不是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吧?”少年又喜又怨道。
“那是肯定啊,不然费那么多神干嘛,拐你出来肯定是有惊喜嘛,喏,你看,这是谁?”村长神秘地笑道,随后让出一步,几个黑影走了出来,显露在月辉下。
“啊!父亲!”一人的脸庞刚刚触碰到月辉,少年一声惊叫跑了上去,双手抱住此人喜极而泣道。
“哎呀呀,臭小子,使这么大力,你要勒死我啊!快松开。”那人挣扎道。
“太……好了,父亲,孩儿……还……以为您……死掉了,见……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少年拭去眼角的泪,一呜一呜地啜泣道。
“嘿!臭小子,我不还过得好好的吗?一见面就咒我死,你故意的吧,谁告诉你我死了?去去去,诶,你手怎么了?。”男人哭笑不得道。
“哈哈哈,是啊,有乐,你从哪里听说你爸死了?”阴影之中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人。
“啊,大……家,你们……都来啦!”少年本已干涸的眼井又涌出一股热泉来。
“那是嘛,我儿子进了剑宗,这事够我吹一年了,当然要带全村的人来看看你这块宝贝咯,嘿!臭小子,别想岔开话题,谁告诉你我死了?还有你这手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卫爸先是一副得意上脸,后来转为一本正经相,唉,毕竟谁也不想听别人咒自己死啊。
“诶,对了,母亲呢?她不是说我进不了吗?我要跟她显摆显摆,我今天还跟灰云长老过招了呢!这个伤就是越级挑战的结果。”少年环望四周,并没有找到那日梦中熟悉的面庞。
提及母亲二字之时,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种死静,像断电一样来得突然,我为什么打这种比方?
少年亦是发现了大家的表情变化,顿时急了起来。
“唉,乐狗儿,别急嘛,我……我们这不是全村人都来看你了吗,总……总得留人收拾村里,你说是吧,而且……你母亲不是跟你打赌打输了吗,她也不好意思来见你,对吧?”村长悄悄拭去额角的一滴冷汗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听到村长这么说,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道。
对于众人这番反应,少年自是觉得怪怪的,但也找不出什么毛病,只好将信将疑地接受了,但眼中仍刻着两个大大的怀疑。
“哦对了,臭小子,你闹了半天还没讲明白谁告诉你说你老爹我死了?”乐爸赶紧再次转回这个话题,让有乐停止怀疑。
“哦,对了,差点忘了,唉,你这不活得好好的嘛,那说明这事儿就是假的咯。”少年调皮道。
这么快就“翻脸”,也是厉害。
“诶,乐狗儿,有什么事别瞒着大家啊,说出来听听,让我们一起分析分析下,他为什么要说你父亲死了。”月光下,看到一张凝重的老脸,脸上的皱纹仿佛于此刻定住了,看着瘆人瘆得慌。
“唉,其实也不是谁告诉我的,今天遇到个铁匠,他跟我说父亲给我那把剑是把灵剑,会认主,入鞘之后,非主人不能再拔出。”少年不在意道。
“然后呢?”周围的人居然同时问出这句话,把少年惊了一跳。
“然后就真的拔不出来啦,所以我就信了,没想到后来莫名其妙又拔出来,当时我就觉得天塌下来,唉,不过看的你活得好好的,我就放心啦,嘻嘻。”少年再顽皮道。
此话一出,万籁都寂,仿佛连月辉都停止了流动。
“有……什么问题吗?”少年懵逼询问道。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这话你也能信,傻孩子,别再胡思乱想了,快回去睡了吧,明天你们还要练剑呢,别迟到啦。”乐爸忽然打起哈哈,催促少年离开道。
“嚯!刚见面就赶我走!真怀疑是不是你亲生的!”少年嘟嘴道。
“唉,这是你母上的意思,你敢违抗?小心她明天抄着笤帚就撵到那里面来抽你!”乐爸恐吓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跟我我妈说,我这就去睡!我走了,拜拜拜拜,下个月我再回去看你们,再见再见再见!”少年一边挥手,一边狂奔道。
少年走后许久,这边这群人终是走了动静。
“走吧,别看了,他在剑宗应该没多大事的,你能看他一时也看不了一辈子啊。”村长走上前来,一手拍在乐爸的肩上,略带伤感道。
“唉,这臭小子,总是不让人省心,以后要是……”话塞喉中,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气,乐爸终是转过了身,再慢慢转过了头。
“唉,这就是这孩子的命啊,真希望他能慢点长大,以后的路,还很难走啊。”村长亦是一声叹息道,缓缓闭上眼,无奈摇下头,也跟着转过了身。
“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乐爸突然停住脚步道。
“唉,世事难料,如果他能闯出一番名堂,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到他,如果他闯不出名堂,留在这枫城也不是件坏事,命数由天,自求多福吧。”村长几声叹气之后,瞬间苍老了许多,本就密集的皱纹变得更加深邃了,满脸映照在月光之下,仍然有许多阴黑沟壑。
“唉,本来想在山里简简单单让他过完一个朴实的人生,没想到,唉,现在,我也只能希望他能快乐地走完接下来的路了。”乐爸捶胸顿足道,月辉洒下,硬气的脸庞上竟然闪烁出一丝银光。
“唉,你也别太难过了,吉人自有天佑,我看他对看过的招式过目不忘,潜力不浅,定是块练武的好料,虽然在我们放水的情况下把我们都打赢了,但难保今后他不会成为你我都不能打的赢的存在,你信不信。”两人聊愁愁更愁,不如放宽心往好的方向想,村长就是这么做的。
“但愿吧,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价值,也希望……今后再相见时,不会恨我太深……”说这话时,乐爸快要止不住泪泉了,毕竟再怎么强忍,也控制不了真实情感的宣泄。
“老子……第二次……流眼泪,臭小子,你要好好活下去啊!长大了别怪父亲啊,父亲也是身不由己啊!”乐爸这下彻底放弃抵抗了,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臂,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看到此景,村里人也都不自主地伸手去抹眼角滚烫的泪滴,要论其中的苦楚,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了。
“哭吧,哭吧,哭出来才好,哭完了……我们就该……上路了。”村长伸袖掩遮,但是,遮住了他的面,挡不了他的音,一声声啜泣在树林中蔓延开来。
许久之后,树林再次恢复了平静,众人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乐爸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突然,乐爸头抬了起来,月光迎上,见一双绯红抹于眼部周围。
“好了,我已经没事了。”说话之时,乐爸缓缓站起身来,从人群中一人手中拿过一只长型东西,此物用布包着,难辨是何物。
“呼~”乐爸一把把布掀开,一把闪银长枪暴露于众,翻转枪身,使枪刃面相自己,刃面之上,映出一张萎靡之脸,一种经历了巨大打击后,对世界重新认识的脸。
“从今天起,我卫大神,死了,活着的,只有一闪将军!”说完,乐爸提起银枪就走了,没有一丝犹豫地踏下每一步,没有一丝不舍地直视前方。
树林再次回归宁静,彻底的宁静,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远处,一簇树影开始扭动,继而一张人脸映在月光下,那是,凌影他爸?
然而凌影他爸只是偏头望了一下乐爸他们消失的地方就走了,行进途中,传出一声声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