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莫别离沉默了，他的沉默自然也让莫凡沉默。
沉默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有点像但是，往往便是转折。
莫别离笑了，但是笑得很怪异，他只是微微咧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这小小的房间依然很寂静。
他静静地看着莫凡，眼神中透出一丝赞赏，一丝有趣，还有一丝遗憾。
莫凡也笑了，他笑得和莫别离一样，微微咧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笑什么？”莫别离问了一句。
“那你又笑什么？”莫凡正色。
莫别离点点头，收起笑容，眼中更显出欣赏之意：“你小子倒是有些机灵和悟性。”
“前辈倒是有些狡猾与机锋。”
多年后两人再度聚首，再次回忆起这个场景，皆是感叹不已。
莫别离不过是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有些悟性，挺不错，而他身体尚未复原，嗓子也未大好，脸上的肌肉还是有点僵硬，故而咧嘴无声。但他看到莫凡的笑，却是有些琢磨不透，问了一句，又被莫凡反问，只好回避了过去，起码不能丢前辈高人的面子嘛。
莫凡就更简单了，这个前辈笑得很有意思，很高深莫测，很装十三，虽然我看不懂，但觉得很厉害的样子，学学应该没错。
就像很多故事的开端，大多是源于小小的误解，最终却有着奇妙的结局，这段事最终成为二人间最深的秘密，羞于提起。
“你过来。”莫别离招呼了莫凡一声。
莫凡上前，来到莫别离的身边，后者伸出一只手，搭在了莫凡脉上。
莫凡感觉到一股温和而又强大的力量从莫别离处传来，进入他的身体，在他体内扩散开来，这力量虽然强大，但却与莫凡本身的真元秋毫无犯。不一会儿，这股力量便游走了莫凡全身，最终又回到了莫别离身上。
莫凡顿时感觉自己被看透了一般。
忽然，莫凡感觉到全身一阵震动，发出了轰鸣之声，刹那间，他全身都冒出了金色的光华，璀璨夺目。
旁边点燃的烛火微微一晃，突然猛地窜起一簇火苗，火焰跃动，就像那跳舞的精灵，将所有的声音与光明尽皆收拢，没有冒出一丝。
“果然如此。”莫别离松开手，示意莫凡退开，思索了一下，眼中露出怀念之色。“你果然是那种体质。”
“什么体质？”莫凡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急迫，他的修行与众不同，皆是因为体质的特殊。
“先天圣体。”
“你的经脉中的真元，不过三十星的数量，修行奇慢，但你是不是修行之时，无星可点？”莫别离问道。
此时这已经无需隐瞒了，莫凡点点头。
“那是因为你已经是养星境界了。”
看着莫凡惊愕地表情，莫别离解释道。
“修行之人需要经过点星，聚星，然后才是养星阶段。但你却不同，你的经脉先天相通，星位皆已相连，源星已经凝聚，你所修行的出的真元也是先天真元，异常纯净，至阳至纯。”
“而常人修行，需要经过聚星，养星来炼化真元，每过一个境界，真元质量便会更加精纯，但除非是特殊的体质，不然都难以与你的先天真元相比。”
“你之所以修行奇慢，却是因为你的星位与肉身相合，所修行的真元，几乎全部被身体所吸收。你的真元存于肉身之中，所以你的身躯才会异常强悍。”
“先天圣体，本就是一种顶级的战力体质，其肉身强悍程度，哪怕是以肉搏见长的妖族也罕有能与之匹敌的存在。”
“所以先天之体，养星境下全无障碍，你所需的，只是积蓄真元，以你的真元纯度，毎积蓄一百星的真元，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境界，当超过三百星时，哪怕是一些星域修者也难与你近身取胜。虽然你才只有三十星的真元，但以你特殊的体质，纵然一般的聚星境，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但以我这修行速度，三百六十五星的真元，那要修到何年何月去？”莫凡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便是先天圣体的缺点了。”莫别离不紧不慢地说道。“先天圣体虽然战力强悍，但是修行速度可以和天煞之体有的一拼，而且你时日无多，若是没有合适的功法以及天才地宝的辅助，你就是修到死，怕也就只能在养星境下打转转。”
“既然我时间不多。”莫凡却并无沮丧之色，只是淡淡地道。“前辈跟我说这些，想必不是为了专程打击我的吧？”
“不错。”莫别离沉默了一会，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当年我在漠北游历之时，曾经发现了一座远古遗迹，当我进去探索之后才发现，遗迹主人正好是一位先天圣体。”
“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这位先天圣体并不存在于人类的记载当中，但从其留下的手段和只言片语来看，他的境界已经达到了人仙之境。”
“帝皇么？”
“没错，据我估计，他应该是唯一一位得道的先天圣体，由于年代过于久远，遗迹的许多事物都被时间所侵蚀，但是我却在其中得到了这个。”
莫别离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块玉简，莫凡有些疑惑，刚才他并没有看到莫别离有任何动作，这种取物的本领让他不由想起了宁间，不过莫别离接下来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部专门供先天圣体修行的法门，也就是那名帝皇的传承，但它却是残缺的。”
“残缺？”
“这部功法已经遗失了大半，只留下了基本的运功法决，但是这部法决的修行速度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用来辅助你的修行却是再合适不过，但以先天圣体的特殊，这部法决也仅仅能将你的修行速度提升到中上之资的速度，以后之事，还得看你的机缘。”
“这部功法就叫《先天功》。”
莫凡顿时一呆，这是全真重阳先生的遗产么？
不管莫凡对这部功法的名字有多怨念，但毕竟这是他的救命之法，好东西不嫌多。
莫凡拿过玉简，忽然想起刚才的一幕，问道：“前辈，不知道您刚刚是怎么把这东西拿出来的？”
“雕虫小技而已。”莫别离貌似不屑的说道，但嘴角的那丝得意却出卖了他。“神圣之境，已经能初步掌控天地，自然可以以芥子须弥之术开辟小空间。”
“传说中的储物空间啊。”莫凡眼睛都要冒出光来。“前辈给我也来造一个乾坤袋吧。”
“滚。”莫别离怒了。“你当这空间之物这么容易炼制？这部先天功已经算是还了你的恩情，你我从此两清。”
莫凡却是尴尬地笑了笑，想着此事倒是不急。“那就不打搅前辈休息了。”
莫凡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回转过身，莫别离以为他还要提什么要求，正欲呵斥，却见到莫凡突然弯腰深施一礼。
“前辈再造之恩，莫凡绝不敢忘。”
说完这句话，莫凡便把门一带，转身离去。
莫别离看着关上的大门，沉默良久，忽然露出了一丝难言的笑容。
“这小子是有点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