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盛夏季节。窗外,树叶绿得发亮,蝉鸣得聒噪,扰得人心有点不安宁;窗内,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在书海里拼命遨游,渴望到达理想的彼岸观赏绚烂的花开。
水依中学,高一A班,语文课。气氛好得有点不太正常。
“下面我再念一段结尾,大家来评判一下:我多么希望有一只小匣子,让我放入所有的难忘,等待大家走散时,一个人静默地拿出来奢望重返过往,就像按下屏幕前那个巨大的back键,往事缕缕飘洒,扬起华美的忧伤。”
久久的缄默。教室内很安静,空气里夹杂着忧伤的味道。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所有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终于下课了。
“郗杳同学,跟我到办公室来。”沐一老师温柔地说道。
语文组办公室,淡淡的绿茶香飘出,沁人心脾。沐一老师优雅地坐在椅上上,如水的双眸盯着郗杳。
郗杳是办公室的常客,也不觉得被老师看得不自在。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地写作文吗?”
“我是好好写了啊。”
“我要你们写的是应试作文!不是让你进行文艺创作去参加新概念比赛!以你这种水平也参加不了比赛!”
“我手写我心。”
沐一老师轻叹了一口气,“你一定要这么我行我素自以为是到时候自食苦果吗?你念的是中国的高中,你参加的是中国的高考,你不能这么写作文,你要再这样我也懒得说你了。我看你是棵读中文的好苗子才再三地劝导你,你如果自己要往歪的方向长我也没办法了。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谢谢一姐的提醒。”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我这有一份学校文学社的入社申请表,你要不要填随你啊,回去吧。”
“谢谢一姐的厚爱,但是您太高估我了,学生我才疏学浅承受不了。老师再见。”
沐一老师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女神,学生们都可以在课外亲切地叫她一姐。郗杳似乎一直在跟她对着干,所以有一些跟郗杳不熟悉的学生很讨厌郗杳。当然,郗杳同学依旧我行我素,整天一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样子。
(2)一个平常的周末。天空微凉,稍微抽泣。雨花打在地上,不悲不喜。行人匆忙路过。汽笛声此起彼伏。郗杳哭着走出电影院,精致的容妆早已花掉,雨水和泪水分辨不清。
言砚后来跟别人说,估计只有郗姐才会在看完《全城高考》后泪雨滂沱。
“郗姐,哭什么啊?这电影又不是悲剧。”
“Sharrey你不懂咱郗姐的伤悲。”言砚打趣地说道。
洛琛沉默地走在一边,若有所思。白泠同学非常温柔地用右手轻抚着郗杳的后背,左手打着一把廉价透明色雨伞。
“白少,我哭累了,帮我买瓶水去。”
“郗姐,有你这么虐待人的吗?”
“有啊,我就是啊。”
“真拿你没办法,要喝什么?”
“青柠味脉动。”
“等着,我给您老买去。伞拿好,别被雨淋湿了啊。”白泠把手中的雨伞递给郗杳,然后快速跑去附近一家便利店,买回来一堆饮料。
“郗姐的脉动,洛大才子的农夫山泉,言大学神的冰红茶,Sharrey的雪碧,还有我白少的茉莉蜜茶。”
“真是中国好少年啊,洛大才子,跟人学着点儿。”
“言大学神教导的是。”
言砚接着问了一个比较正经的问题:“郗姐,你觉得这部电影的泪点在哪里?”
“秦鹏跟任雪有没有在一起啊?这结尾又不说清楚,太揪心了。”
众人集体晕。“我以为我郗姐看出来了多么高深的东西,呵,到底是个怪咖,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
“对啊,白少,为什么我要和别人一样呢?我就是我。”
“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湛白同学为了调节气氛接了一句,却被言砚打了头,“就你嘴快。”
大家说着笑着就把郗杳送到了孤儿院门口。
“Sharrey你不去看郗院长啊?”
“今天我又没提什么礼物,改天吧,帮我转达一下心意啊。”
“好好好,湛大小姐。”
其他人都走了,只有白泠把郗杳送进了她的卧室。
“你可以不用把我送到这。你对我太好了我于心不忍。”
“要的就是这效果。”
“腹黑男。”
“你管我啊。我就是我。”
“说真的,你早点回家吧。别让你爸妈着急。”
“那我走了啊,有事儿call我。”
送走了白泠,郗杳发了一条说说:有人说,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我怎么觉得,生存的最大障碍是失去善良与执着的灵魂掌控了人类的一言一行。一群人在下面点赞,可是郗杳却叹息无人真正懂得她想表达的含义。
(3)“衡中现象”逐渐风靡全国,水依中学成为了效仿者之一。校长规定:在教室内不许说话、吃东西、喝有色饮料;下课后的三分钟内不许出教室,上课前五分钟所有学生必须进入学习状态;一日三餐,晚上不许回家吃夜宵,每餐饭的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分钟;学生每天跑操半小时,跑步前读记高级知识十分钟;违反任意规定者回家反思三天并将有学生本人及其家长签名的三千字检查书上交到校长办公室。
校园里一片怨声载道。沐一女神果断辞职。郗杳也想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周五放学后。白泠照旧送郗杳回家。
“你真的准备退学吗?”
“有手有脚的,我又不会饿死。”
“郗院长不会答应的。她养你不容易。你不能这么轻易放弃了。”
“我在那座人间地狱待不下去了,连炼狱和围城都不如,炼狱里好歹有希望,围城里好歹有曙光,咱们学校,呵。”
“我们都在备受煎熬。全国的学生也都差不多。我们都要过高考这关。”
“那是你们不是我!为什么我要和别人一样!”
郗杳到了孤儿院,挥手与白泠告别。白泠没办法,无奈地说了声“再见”,然后落寞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