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老朴重新返回村子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我们爬出来的地方在另一个山头上,因为这里的房子太稀少,我们很难辨认方向,所以也走了不少的弯路,不过所幸我们还是成功的找回来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我和老朴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我们从后备箱里拿出干粮胡乱的塞了几口,墨镜男淡定的坐在副驾驶上,他的视线一直都被墨镜遮挡,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注意什么。
我们的时间很紧迫,老朴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我坐在后座上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然后重新找出一件新的雪山服准备靠着车门打个盹,也幸亏老朴准备的雪山服有多余的几件,否自我就只能穿着自己的短袖上高原了。
老朴简单的吃过几口压缩饼干就直接发动了车子的引擎,他一夜没有睡觉,眉目间的疲惫感很深,但是他身上的压力却更大,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被困在哈拉湖的那四个人老朴肯定是不会允许他们死的,而此时一丁点的耽搁都可能会造成截然不同的后果,他们已经被困了要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估计也算是撑到极限了。
不过虽说有着压力,但是我依然觉得事情一直都还在老朴的掌控之中,在天水我们出发的时候因为黄叔的死,老朴才把时间提前了一天,这不是说老朴不想救人,我是觉得他在等一个时间上的平衡点,但是这个点得以平衡之后究竟会有着怎样的结果,这就不是我能够知道的了。
额勒斯台距离哈拉湖已经非常的近了,以这样重型越野车加足马力的速度来看,抵达目的地所需要的时间恐怕都不会超过四个小时。
一望无际的戈壁上,马达声肆无忌惮的在这距离海平线四千多米的冻土层上轰鸣,自打我们从额勒斯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雪山的踪迹,因为视野开阔的缘故,即使我们距离哈拉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已经是作为天然地标早早的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们从甘肃一路绕过祁连山脉到达额勒斯台,这一大片高耸连绵的山脉位于哈拉湖的北方,在我们的视线里,这周围广袤的生态环境全都被这些看不到尽头的雪山给半包围起来,疏勒河之南的疏勒南山是巍峨的雪山群,当然他只在青海省内绵延的三百五十多公里内被叫做这个名字,在甘肃,他的名字还被叫做“野马南山”他的中段山脉是祁连山脉中海拔最高的地段,五千米以上的山地分布的极其辽阔,而五千五百米之上的雪峰有着三座,其中一座是疏勒南山的最高峰,同时也是整个祁连山脉的主峰——团结峰,那是我现在看到的最令人心悸的山峰,他的具体高度我用肉眼根本看不完全,他起码有着三分之一的山体是在云层之上的,仅仅只是看上一眼我便能深深的体会到自己的那种渺小之感。
只不过我现在并没有那么好的兴致下车去仔细观摩和享受这里纯净的空气,老朴同样是如此,我们的视线里,一条湛蓝色的线条一直扩散到我们视野的尽头,我知道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哈拉湖,但是我们行进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丝毫不觉得他在我眼中放大过一点,这给我一种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一直跑不完的错觉。
车子一直行驶到下午,因为手机和手表全部都除于不能用的状态,我此时并没有什么准确的时间观念,只是觉得在这个昏黄与蓝白色混搭的世界里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很长的时间,我的意识也一直都处于一种半清醒的朦胧状态,直到老朴猛踩了一下刹车,车子的前后晃动才让我从那种混沌的状态中惊醒。
因为我磨蹭了一会儿,老朴和墨镜男已经下了车,我打开车门,脚踩在这高原冻土之上,只觉得浑身发软,因为坐着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就连站都站不稳了。
此时越野车的不远处,我看到了之前四川小哥开走的那辆红色货车以及几个简陋的小帐篷,这些小帐篷都驻扎在哈拉湖的湖边上,我抬眼望去,耀眼的蔚蓝色几乎把我是视线全部给填满,因为没有活水源的缘故,哈拉湖的状态就如同一张平静的纸,我一路上因为长途跋涉所带来的烦躁感统统都是被这波澜不惊的湖水洗涤的干干净净。
只不过哈拉湖虽然美,但是我却是不敢轻易靠近的,这里的地域长年蓄水有着大大小小几十个湖泡,而面积更大的则是危险的沼泽,在大自然中即使是再美丽的地方都有可能隐藏着锋锐的獠牙。
那些帐篷被搭建在距离湖边一两百米的地方,老朴此时正在和那里靠着帐篷的几个人交谈,他们的脸色都很惨淡,人人都是一副惊恐不安的表情,我心中暗自猜测,那里大概就是老朴说的那几个人了,我有意走上前去听他们的谈话。
“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快两个星期了,就在三天前我们的子弹也是为了打点吃的而全部耗尽,朴老板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命。”
他们的交谈已经有了一阵子,以至于我只能听到个结尾,此时老朴转过身来,他要给这些人从车上拿点吃的,我盯着老朴,从他的嘴角捕捉到了一丝奸诈的笑容。
“这些吃的我可以马上分给你们,但是你们得答应吃饱之后要帮我做一件事情。”老朴在车上匆匆的拿了几包压缩饼干递到他们面前,但是他并没有把手松开,而是盯着他们四个人等待他们的回答。
我此时也突然意识到了老朴所等待的那个时间平衡点,那就是在这几个人油尽灯枯再也没力反抗的时候出现,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对于我来说,如果这群穷凶极恶的盗墓贼还有着力气和枪以及弹药,那么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
老朴还在等着他们的回答,不过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他们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连声说道:“我帮我帮我帮,只要给我一口吃的,你就是让我杀人放火我也干!”
老朴的表情我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其他的什么,但是我的心里却是对他们所说的话一阵厌恶,仅仅是为了一口吃的就能轻松许诺出杀人放火这种恶言,可见他们身上所背的罪行都不会小了。
老朴按照约定,把压缩饼干分给了他们,然后他又起身从车里那了几瓶水扔在他们身边的地上,我们看他狼吞虎咽的吃着压缩饼干就觉得自己的嗓子一阵不舒服,只不过他们丝毫不在乎,甚至直接打开几包压缩饼干一起往嘴里塞,他们就连咀嚼的动作都尽可能的省略掉,那种来自身体抑制不住的饥饿感迫使他们的大脑所接到的命令是,食物到胃是比一切都重要的东西。
他们的确已经不管不顾了,牙龈因为压缩饼干的硬度而硌的鲜血直流,他们甚至噎的自己眼泪都下来了,才慌忙的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就着自己的鲜血和食物残渣一股脑的吞下肚子。
我看的一阵蹙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我转过头看向老朴,他的视线早已经转向别处,正在我身边静静的抽着一根烟。
过了一会儿,老朴走到红色的货车旁边,对着车上的四川小哥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四川小哥点了点头,开车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然后就自己爬上货车的车斗上开始卸下那堆木头。
此时那四个人也把东西吃的干干净净,不过这些显然是不够他们吃的,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老朴,偶尔还把从地上寻找到的掉落的比较大块的饼干屑往自己嘴里塞去。
老朴皱着眉头看着他们淡淡的说道:“东西你们吃了,接下来该干活了,我们要进去你们之前所去过的那个地方,还得麻烦你们几个带路。”
他们四个人一听到老朴这话脸色都是变得难看起来,谁也没有吭声,老朴似乎是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于是他接着说道:“你们因为这个人俑出不去哈拉湖的范围,如果不把它送回去的话你们依旧走不出去,我只给你们三十秒的考虑时间,如果到时候你们依旧不肯带路,我那就开车从哪来的回哪去,相信不会再由第二个人会像我一来能来青海救你们的命。”
老朴的话说的很平淡,他的语气甚至没有多少起伏,但是从中我却听出了坚决果断的味道,我丝毫不怀疑,如果三十秒内这些人不能给老朴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那么老朴绝对能够调头就走,把他们饿死在这四千多米的无人区里。
“好...好吧,我们答应你就是了!”
四个人之中为首的一人率先说话了,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胡子拉碴,从眼睛的部分到下巴有一条如同蜈蚣一般令人触目惊心的刀疤,他的话在这些人中还是有些力度的,这话一出口其余的三个人也都是微微的点起头来,表示愿意带路。
老朴笑了笑:“我不想这这里耽误太多时间,就现在吧。”
说完他从汽车后备箱中拽出了那个之前我领不起来的大号旅行袋,老朴把它拖到地上,从旅行袋的两边拉开了拉链,我好奇的朝里面张望,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旅行袋的重量会如此之重,那里面装的都是许多套潜水器具以及一个个中小号的氧气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