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我是陈厚德。”
电话的那头,孤独沙哑的声音扩散开来,我的脑子被听筒中嗞嗞的电波噪音吵得发木,一时间没有反应的过来。
“你别骗人了!”我心里有些气愤,这肯定是有人在涮我玩,我甚至回头看看老朴的位置,想看看是不是他在捉弄我。
“生子,你不用看了,我没骗你,我现在就在你的周围,只不过还不能在这里和你见面!”
电话那头陈厚德的话令我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意袭了上来,下意识的缩着脖子小幅度的四处扫寻着周边这些有可能藏人的阴暗角落。
“你是人是鬼?咱俩哥们一场你可不要害我。”在我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只不过那种被监视的异样感更加浓烈,听他说话的声音还掺杂着低沉的呼吸,肯定是个大活人无疑,但是早在八年前就传开的陈厚德的死讯也让我不得不怀疑。
“生子你不用害怕,我一直就没死,只不过是藏起来了,你手中那两个胶卷就是我寄给你的。”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藏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陈厚德的回答后,我急切追问他,他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
“你别着急,这些东西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而且在这里我是不会见你的,不然我就白藏这么多年了,你如真的想知道事情原委,你就来额勒斯台找我,如果你来的够快兴许还能见到我一面,我不会等你太久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陈厚德的语气一直很是低沉,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语速比之前明显要快很多,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他要着急去干什么事情,所以讲电话的态度开始有点不耐烦。
“你就这么确认我会去找你么?如果你真的是陈厚德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怕麻烦!”我的心情也渐渐的冷静下来了,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不再想继续接触这些事情,虽然有着抑制不住的好奇,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我踏进这个阴谋漩涡中的理由,黄叔就是个例子,归根结底还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他不再回忆这些事情也许他还能活得更久一点,这种恐怖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那可是人命!
“你肯定会来的,你觉得自己是置身事外的?那么我告诉你如果八年前消失的不是我,那么就会是你...”说完这句话,话筒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电话已经被扣死了,我呆呆的握着话筒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我没有陈厚德那么勇敢,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我恐怕也只会逃避,如果杭州不行我就躲到北方,北方如果不行那我就出国...。
“傻站着干什么的?电话打完了?”在我身后老朴的声音传来,他正一边拆着包香烟一边朝我这里走,我回过神来把听筒扣上,点了点头“跟家里打好招呼了,明天就去警察局详细说一下事情经过吧,我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准备处理完这堆烂摊子就回杭州”
老朴听到我这番话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生子”说完后他便自己点了一根烟不再理会我。
我看着老朴的背影,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亏欠的,几番接触下来,老朴这个人确实很够义气,我把他强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他也没抱怨什么,而如今我自己却支撑不下去想要放弃,我心里直骂自己办的不是人事,但是实在没什么勇气继续下去,现在我就想尽快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清楚然后回归正常生活,这样对我对老朴都是好的选择。
心里这样想着,也就没有再和老朴说话,因为的确没脸说什么,老朴也没有再跟我搭话,我们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走了一路,大概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又回到了旅馆,因为时间太晚而且老朴出门似乎也没有带什么东西,于是他便临时决定和我住在一家旅店里,他自己单独开了一间房就闷头上楼去了,我因为膝盖受了伤所以上楼梯的时候有点费劲,就走的落后了一点,花了好大的功夫我终于是走到门口,在身上翻了翻口袋,万幸的是跳窗的时候钥匙并没有被我甩丢,我打开房门,一股疲惫感涌上脑门,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我现在就感觉自己如果粘上了床,夜里就是赶来八匹马来拉我也不一定拉得动我。
只不过现在我还并不能急着睡觉,我脸上和身上的伤如果不处理的话很可能会发炎,所以我还是强忍着走到洗手间打开浴室的水龙头,小心的对着镜子清洗着我脸上伤口粘着的沙粒,然后又找来剪刀把我已经粘在伤口上的裤子慢慢的给剪开,这个过程着实让我清醒了不少,做完这些后,我避开伤口简单的冲了个澡,终于感觉自己的状态算是有些好转。
我从洗手间出来换了身衣服,然后趴在床上,今天发生的故事就如同放电影一般的在我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片段,特别是黄叔的惨死,这着实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心里阴影,以至于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一群密密麻麻的蜘蛛在我眼前到处爬,现在我还是有些后怕的,如果不是老朴带着我及时的逃出那个房间的话,恐怕我和黄叔的下场会是一样的。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据黄叔最后的话中可以得知他从去陈厚德家那次之后就染上了一种怪病,我现在丝毫不怀疑他口中的怪病就是那些如潮水般的黑色小蜘蛛寄生在了他的体内,但是以我的见闻,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种怪病,如果这件事情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只会把他定义为那些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我心里把这些细小的线索串连在一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突然的想起了老朴,通过这件事情我发现老朴无论是心境还是身手都非常人所及,如果今天的事情换做是我,那么现在的结果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我死在了那个房间,要么我今天晚上就要在局子里过夜了,我甩了甩脑袋,警察局是肯定要去的,如果我一直不出现,那么绝对会被当成凶手来通缉,以目前的情况来讲,我们只需要明天一早老老实实的去到警察局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详细说出来就算了事,黄叔的死因离奇,现场也有很多证据能证明我们的清白,所以事情麻烦归麻烦但总算是有个解决办法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也盘算好了明天去警察局要说的话,我也终于是坚持不住,连灯都没来得及关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只不过这一觉睡得非常的糟糕,睡梦中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我梦见我自己被困在了老家的院子里,周围的树上,墙上都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蜘蛛和许许多多的虫子,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虫子不断的从门缝里钻进来,就如同一股粘稠的黑水疯了一般向我涌来,我拼命地呼喊但是并没有用,我一瞥眼正看见黄叔坐在院子墙头上看着我诡异的笑,然后我再仔细的朝墙上看去,发现了许多的熟人,陈大山,陈厚德还有老朴他们都一言不发的坐在墙头上对我莫名其妙的笑...直到我最后的视线终于被密集的虫子淹没掉...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我仿佛掉进了循环的怪圈,所以得事情都从来重回天水开始变得可怕起来,就连梦境也完全沦陷成为折磨我精神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咚咚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噩梦中解救出来,我拿起手表看了看,才刚发现手表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被摔坏了,我又扭头看了看窗外,外面的天已经很亮了,我努力的坐起身来,发现睡了一夜浑身变得无比酸疼,现在就连动动胳膊都是变得无比困难。
“生子,快点开门,是我!”
门外边传来了老朴的催促声,我勉强的下了床,一步一挪的走到门口来给老朴开门,门刚一开就见到老朴阴沉着脸站在我的门口,我见他这副脸色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老朴见我给他开门,便直接挤了进来,然后快速的把门又关好还锁了两下,我被他弄的一头雾水,但是老朴也没给我发问的机会,他在我床上翻了一会儿找到我这屋电视的遥控器,然后他打开电视机直接翻到了新闻频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电视看去,此时正在播放着天水市的早间新闻,然而这一看我直接就傻了眼,此时报道的正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是,新闻转播的事发现场我没有看到一只蜘蛛的踪影,我这才注意到新闻正下方的大标题:“某工厂工人饭店内毒发身亡,嫌疑人系两名青年男子!”
画面这时候跳转到了现场的记者采访饭店的老板,老板所提供的证词大体的意思便是说,之前有两个青年男子先行来到他家预定了一间房间,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两个青年男子带着受害者进入到了包间内,等发现死者的时候是服务员因为听见包间里没有声音以为没人想要进去收拾卫生的时候发现的,于是便和老板一起报了警。
不光如此那个老板还提供了饭店门口的监控影像,并且清楚的指正了我和老朴!
“******根本不是这样的!”我几乎是嘶吼了出来,我望着老朴,精神有些濒临崩溃,黄叔的真正死因我和老朴都全程目睹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得出的结论会是中毒身亡,而且那该死的蜘蛛连个毛都没出现在现场,这下子可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朴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事情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复杂,现在我们两个人身上都背着犯罪嫌疑人的这莫须有的罪责,只怕是出门就会被抓起来吧。
“老朴,你知道额勒斯台是什么地方吗?”我平缓了一下心情,开口对老朴问道,老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就是我这次准备去的地方,在青海省内”
我点了点头:“老朴咱俩准备跑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