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别以为端贵妃就能一手遮天了,难道你不知道四皇子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总是夜里能看到冤魂吗?你瞧,你身后不就有一只?”
看着月娉溯冷冷的目光,刘公子胆战心惊向后面望去,似乎真的看到白飘飘的冤魂,大惊失色地跑开了。
身后跟着的家丁仆从看着月娉溯一脸冷然,哪里还敢想什么打击报复,连忙追着自己公子远去了。
“想不到如今静贵妃失势,倒是这端贵妃也张扬起来了。”尤时感慨了一句,似乎看到了五皇子龙车宇策瘸着腿一瘸一拐的狼狈模样。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已。”董邕似是看惯了世态炎凉,一句话却让月娉溯几人心中一惊,如今朝堂中不就是多数朝臣都在拥护四皇子吗?
“对了,你怎么说四皇子这些年身体不好?我瞧着他倒是精神抖擞的,哪里有半点生病模样?”尤时忽然问道,想起月娉溯方才表情,似乎不是作伪。
“不过是唬他玩的,你这也相信?不过,不都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看刚才那家伙就知道了,时辰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
月娉溯摇了摇手作别,正要离开,却听到董邕说道:“我也要去当值了,就和公子一道吧!”
逻炎本有些不放心月娉溯就此离去,如今看董邕相伴,倒也放下心来,就和尤时柳媚一道往将军府方向走去。
“你说她刚才那话果真是说着玩的?”尤时挑了挑眉,问道。
逻炎连想到没想,答道:“她到底是少年心性,刚才说有冤魂找那人,你可看到冤魂了?”
尤时得到这么个答案心有不甘,可是转眼看到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柳媚,倒也没心思去问这些事情了。
“既是如此,那就回府,不过到底该怎么交代这柳媚姑娘的身份,洺晗你可要帮我好好想想。”
逻炎看尤时好似黏皮糖一样,说道:“柳媚姑娘逃荒到了云安城,不就是理由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又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父亲定然会心存怜惜的。”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尤时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硬是要按兵不动,这些年来匈奴也欺人太甚了!”
匈奴每每小股南侵,烧杀掳掠无所不为,可偏偏文睿帝对此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朝廷一众主战派都愤怒不已。
逻炎闻声,摇头苦笑,却也只撇下四个字,“尤时,谨言!”
柳媚原本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可是如今听逻炎唤出尤时的名讳,惊呼了一声,倒是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公子您是尤将军?”
尤时原本就不打算隐瞒身份,听柳媚这么一说遂点了点头。
柳媚见状,忙跪了下来,乞求道:“柳媚能伺候将军是三生有幸,只是有一请求还望将军答应!”
柳媚跪倒在地,引起了路人的注意,都纷纷往这边打量过来,尤时见状,只好应了她,“有什么话直说就好,赶紧站起来。”
柳媚知道自己请求太过于为难人,并不起身,只是一字一句道:“将军,父亲当初为救柳媚,葬身在匈奴铁骑之下,柳媚誓言要为父报仇,还望将军能答应柳媚,若是有朝一日能前往漠北,定是要带着柳媚前往!”
“这……”尤时闻言不禁犹豫起来,能随军前往漠北的女子只有两种身份:红帐营妓以及将军的妻妾。
“我替尤时答应你就好,起来吧!”逻炎知晓尤时的顾虑,轻声道:“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你又担心什么。”
尤时想了一想,觉得也是那么回事,便弯腰扶起了柳媚,“只是回头漠北寒苦,你可要多受些罪了。”
刚说完,尤时忽然一笑,自嘲道:“就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前往漠北,真是讽刺,不过答应你了,就绝不会失言的,你放心就好了。”
柳媚感激地点了点头,挂着眼角的泪花反射着初秋的艳阳,透露出晶莹的色泽。
“怎么这又举办起秋日花宴了?”月娉溯看着孟婉盈递过来的帖子,颇是一番惊奇。
如今孟婉盈对月娉溯看待犹如亲女,对于她和龙宸宇峻的婚事也没了当初内心的抵触,看着月娉溯这一身男儿装扮,不由嗔怒道:“过了年就要及笄了,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回头成了皇子妃还不被别人笑话?”
月娉溯笑了笑,回道:“正是因为能自由自在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才要好好玩呀!母妃当年失去的快乐,我也一并找回了,岂不是很好吗?”
芳若看月娉溯一副小女儿模样,不禁也打趣道:“主子快别说她了,咱们公主呀总会有好多理由来反驳你的,那小嘴呀,铁齿铜牙都不为过。”
月娉溯闻言笑了笑,却还是打量起来那烫金的帖子。
“端贵妃搞这把戏,难道是要为四皇子选妃?”
闻言,孟婉盈皱了皱秀眉,哀叹道:“怕是如此吧!”
月娉溯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孟婉盈身边,笑道:“母妃也不必担忧,这些年皇上对您隆恩圣眷的,阿峻也越发出息了,还怕将来吗?”
芳若看她们母女两人要说贴心话,连忙走了出去,在门外守着。
“只是,如今皇上的心思不定,这些年来我也是担忧。虽然如今大皇子被赐封宁郡王,再无可能问鼎皇位,可我到底还是不心安。”
月娉溯看孟婉盈焦躁模样,竟是和以往大为不同,心中恍然,问道:“莫非,端贵妃想要拉拢朝廷势力,这参加秋日宴的人大有来头?”
孟婉盈闻言点了点头,“倒是把这云安城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姐都邀请了,怕是想要为四皇子寻求朝廷势力的帮助了。”
月娉溯闻言不禁皱眉,脑中思索起这些名门闺媛,却听到孟婉盈接着说道:“其实,这倒也没什么,皇子妃的人选左右都是这些名门闺秀,错不到那里去的。”
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寂,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都不禁向外望去,正是龙宸宇峻回来了。
“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月娉溯瞧着龙宸宇峻一脸笑意,不禁又问道:“今日受到褒扬了,这么高兴?”
龙宸宇峻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虽是不到弱冠之年,可是因为这些年练武强身倒是个头差不多竟要赶上逻炎了。正是五尺有余的英雄男儿,长身玉立,神色间没了当初的稚嫩,多了几分凌厉的气息。
“父皇答应我说,回头让我去战场上建立功勋。”龙宸宇峻说到这事的时候一脸的得意,竟是没了平日里的沉稳模样。
孟婉盈闻言,不由担忧关怀道:“你好好跟随着你父皇在朝堂上就好,为何偏偏要去打打杀杀,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万一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龙宸宇峻闻言正色道:“男儿马革裹尸也是荣耀至极,况且这些年我习武强身又岂会轻易折损在战场上?母妃多虑了。”
月娉溯也解释道:“母妃,战场上立下功勋,这样阿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孟婉盈低头一想,却也是这么个道理,遂点了点头,却听到龙宸宇峻诧异的声音,“这是什么帖子?”
秋色宜人,就连高悬了数日的艳阳也都隐去了它的骄傲,如今阳光和煦,秋风习习,正是赏花游玩的好时机。
月娉溯由着翠缈将自己搀扶下车,看着这菊苑门前焕然一新,不由笑了起来,“前些日子路过这里还有些破败,倒是今日就焕然一新了。”
孟婉盈在芳若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抬头望去汉白玉的石额上飘洒脱俗的“菊苑”两字,说道:“菊花乃花之隐逸者也,也合得起这草书的潇洒。”
隐逸……
月娉溯琢磨一番,无声地笑了笑。
“怎么淑妃妹妹也来得这么晚?”
端贵妃这些年来主持宫中事务,隐隐有六宫之主的势头,一番话下来竟是气势逼人,大有责备意味。
前些日子刚搭建好的赏菊亭阁内坐满了云安城内的名门闺媛,倒都是月娉溯熟悉的面孔,也都是即将及笄和几位已然及笄的世家贵女。
“是臣妾的不是,来之前为了给皇上熬制参汤,耽误了些时间,还望诸位姐妹和夫人们见谅。”孟婉盈柔声说道,而后入座,却让端贵妃一张老脸顿时暗了下来。
谁不知道,这些年淑妃几乎专宠,大有当年邛宁皇后之势!
“淑妃娘娘也算是准时,倒是我们来的早了些,想先睹为快这秋色满园。”
黎瑾这些年倒是保养得宜,一张脸上笑意十足,说不尽的春风得意。
孟婉盈点了点头看着黎瑾身侧的一身红艳娇媚的人儿,诧异道:“这竟是五小姐?不过几年没见,倒是越发出挑了,本宫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董彤儿闻言娇笑如花,向孟婉盈躬身行礼道:“淑妃娘娘是贵人多忘事,彤儿这两年跟着师傅学习规矩,鲜少出门倒是生疏了不少。倒是娘娘,芳华永驻,让彤儿羡慕不已。”
孟婉盈闻言一笑,坐在下首的几人也都捂嘴笑了起来,“五小姐这小嘴还是这么甜,只是眼看着这就要及笄了,也不知道花落谁家呢?”
亭内都是女宾,听到这话为人母的都不禁想着如今城中世家子弟谁是合适的女婿人选,而闺阁小姐们则纷纷幻想着谁将会成为自己的良人。
“四皇子到!”不知是谁在外高呼一声,惹得亭中众人都猜测纷纷,看向端贵妃的目光,都多了几分了然。
龙宸宇轩昂首挺胸大步走来,端的是风流飒爽之人。
在座的名门闺媛见到这等出众的皇家子弟,都低下了头,却也有几个大胆的,偷偷抬起头来,偷觑了一眼,而后又迅速低下头,却已是芳心大动。
“轩儿,怎么这么没规矩,竟是来这边了!”
男女大防,端贵妃一本正经道。
龙宸宇轩向着众人行了一礼,笑着道:“刚才听说这边菊花开得好,七弟非要闹着来看,我就只好前来打探一番了,谁知道母妃和众位夫人在这里赏花,宇轩唐突了,还望诸位见谅。”
龙宸宇轩话音刚落,就又听到外面的高声,“三皇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