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儿,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到外面休息一下?”孟婉盈看逻炎杵在这里,似乎很是关心月娉溯伤势的模样,委婉说道。
医者父母心,可是若逻炎呆在这里的话怕是就要毁了月娉溯的清誉了。
况且,今日逻炎这般“奋不顾身”地要求文睿帝救治月娉溯,总是在孟婉盈心底里留下了疑惑。
薛莲见状,连忙拉着逻炎往外走去,“逻大哥,你在这里可不就是帮不上忙吗?不如先去处理一下伤口,然后过一会儿我再去告诉你情况如何。”
薛莲其实何尝不知道,今日逻炎这一番早就说明了些什么,可是奈何自己心中却恨不起来。
爱他,是自己的事,恨他又为何呢?
“况且,你身兼护卫帝驾的重担,岂能老呆在这里?”
薛莲最后这一句彻底让逻炎清醒过来,连忙做了个揖,“多谢薛小……莲你提醒,我这就去了。”
文睿帝对自己今日的态度本身就态度不明,若是自己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怕是最终害得就是娉溯的性命了。
想到这里,逻炎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临行前父亲郑重交代,顿时有些汗颜。
“伴君如伴虎,我们逻家父子唯有忠君不二才能延续如今这等荣宠,逻炎你性子耿直,却也要学会这迂回之术呀!”
而薛莲看着逻炎离去的身影,却不由叹了一口气,“其实,逻大哥,我希望你能像之前一样唤我一声莲儿就好。”
低声的话语飘散在夜幕中,又不见了踪迹。
也许是今日和二皇子的相处让自己产生了动摇,对逻炎的感情产生了动摇,所以她想要借着逻炎的一句话让自己安下心来,可惜却没有。
“不过,也好,总算不是薛小姐了。”
薛莲吐了一口气,转念想到逻炎和月娉溯之间的纠葛,心事又重重起来。
似乎他们这几人之间有太多的纠缠了,以致于自己如今感觉这个小脑袋瓜竟是不够用的了。
薛莲摇了摇头,还是撩开帘子进了去。也许逻炎是喜欢娉溯,可是这和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
那么一个可爱的人,谁又不会喜欢?
何况,同样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对于逻炎,她的心底更是柔软了几分。
“林太医,这要如何才能救治娉溯?”
孟婉盈远远关注着,却也没有上前一步。
“本宫对这些有些恐惧,怕是没法子伴着娉溯了,真是遗憾。”
林天汐闻言却又是另一番感触。
并非是你恐惧,只是你确实没有把这个名义上的女儿看作是自己的女儿罢了。想到这里,他也不由为月娉溯惋惜了一下。
小丫头这么奋不顾身,难道得到这么个结果,不寒心吗?
薛莲恰好走了进来,听到孟婉盈这话连忙道:“娘娘怕是没见过血腥,不如让莲儿在一旁帮些忙吧,只是莲儿向来笨手笨脚的,不知道到底能干些什么。”
林天汐闻言不由一喜,连忙点头道:“也好,薛小姐有些粗浅功夫,倒是能帮我止血。”
医女早就被林天汐打发到营帐的另一侧看护龙宸宇桓了,如今留在这边的不过是孟婉盈和龙宸宇峻两人罢了。
“三皇子,你也先去休息吧,这里有薛小姐帮忙就好。劳累了一日,您和娘娘身体金贵,别再累倒了就好。”
林天汐话里含着讽刺,龙宸宇峻却是没听出来,一旁的孟婉盈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林太医赶紧医治娉溯要紧,本宫和皇儿都不放心,倒是看到结果才能够踏实些。”
林天汐闻言也不再说些什么,连忙取出药箱里的银针和银质的小刀,“麻烦薛小姐取用些酒水把这小刀杀毒消菌,一会儿需要用。”
龙宸宇峻见状不由诧异道:“为什么要用银刀?”
这银刀向来都是剜骨去肉才用的,为何如今竟要用在娉溯身上!
“倘若直接拔出狼牙,我怕会留下余毒,倒不如用刀剜了出来的干脆,难道三皇子怕了不成?”
林天汐淡然一笑,似乎这割肉剜骨只是一般玩笑。
“我不怕,只是我担心娉溯会疼。”龙宸宇峻低声说道。
逻炎看着薛莲悄悄走了过来,忙对着尤时交代了一声,随着薛莲去了一旁的营帐边。
“逻大哥,你放心,林太医已经想法子解了娉溯体内的狼毒,虽是身体虚弱了些,不过将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薛莲不敢想象,适才那般割肉剜骨的疼痛娉溯是怎么忍过来的,就算林太医用了麻药又如何,她可是明明看到那瞬间娉溯额上豆大的汗珠就冒了出来,只是却不曾听到一声呻吟。
“那现在她还在沉睡吗?”逻炎男儿本色,虽是也有过不少的伤,却也知道那痛楚的,何况如今这痛是在这弱质女子身上。听了薛莲这么风轻云淡的一说,已然觉得心里满满的痛意。
“痛昏了过去……”薛莲觑了一眼逻炎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同,紧接着说道:“不过林太医说了,能睡过去也是好的,省得醒来更是疼痛难忍。”
逻炎点了点头,也知道如今自己去探望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多谢薛莲你告知了,过些日子她好了些我再去探望。今日你也奔波了一天了,还是早些去休息吧,别再把自己累倒了。”
薛莲听到逻炎关心自己,心里很是激动,脸色一片滚烫,所幸掩藏在夜色里,倒让她觉得好了些。
“知道了,那逻大哥我先回去了,要是娉溯有什么情况我再告诉你。”
尤时不知何时来到了逻炎身后,看着薛莲小步跑回去的身影,神色中透出一股玩味,“薛莲梅妹子倒是对你情有独钟呢!”
逻炎闻言不由斥道:“胡说什么呢,平白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尤时闻言一笑,“这么着急,是为了撇开关系,还是怕真的如此,自己不知该如何应付呢?洺晗,你虽是十六了,可到底还是不够圆滑呀!”
逻炎抬眸望向天空,似乎对尤时的话默认了下来,又似乎无话可说。
“听董邕说,他赶过去的时候,这二皇子可正在被大皇子欺负呢,不知道此番你想要怎么办呢?”
大内侍卫虽是隶属皇帝管辖,与大将军、骠骑将军交情不深,可是如今不少大内侍卫都想要沙场上赚下功名,因此对于逻炎也都存了分讨好的心思。
“那你怎么看董邕?”逻炎倚在树干上,似乎放松了精神下来。
文睿帝的营帐外,正是董邕在和几个大内侍卫在篝火旁玩笑,没个正经的脸上的笑容都是司空见惯的,似乎每日里都是如此。
“深不可测又如何,借谁的手都一样,只是此番难道你不想为你的小公主出气吗?”尤时瞥了一眼,随手坐在了地上,浑不在意地问道。
“胡说什么呢,今日你可真是犯浑了!”逻炎这下可真是着了急,平日里尤时没少敲打他,都是因为月娉溯的事情。
“两次那女孩子跟我开玩笑,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尤时看逻炎微怒的模样,却只是拔了一根野草,笑道:“没什么,只是想通了而已。你喜欢她是你的事,这谁也无法阻拦。”
逻炎闻言神色一变,却又听尤时继续说下去。
“可是这是注定了的结局,洺晗你不可能和她相守。前些日子,冷无情和云伯的事情在府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也算是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知道那件事的人并不算多,尤时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有些感情无法强求,冷无情太固执,又伤了云伯的心,注定是等待也不会有结果。可是她喜欢上了,却也是没办法的事呀!”尤时看着深邃的夜色,神色里是微微的悲凉。
“你和冷无情不一样,就算你喜欢上了,也只是默默守护而已,伤到的只会是自己。可是若是被我们强行阻拦了,就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明目张胆地喜欢了,怕是你这辈子也就被我们毁了!”
心性坚韧,百折不饶。这是大将军对逻炎的评价。
可是尤时却也知道,不只是用兵上如此,就连感情上,他也是如此呀!
“阿时,其实我的喜欢从来都不是明目张胆的。”逻炎长吁了一口气,顺着树干滑到了地上,坐了下来。
“无所谓了,有喜欢的人也是好的,总比我……我想皇上明天定会详细询问今日之事的,不过你说那几个聒噪的女人今晚会怎么样的情形呢?热锅上的蚂蚁,着急上火了吧!”
尤时说完似乎看到了那历来端庄娇艳的几位妃嫔的着急模样,低声笑了出来。
“那几头恶狼可收拾好了?”逻炎面上殊无笑意,心里却是恨意滔天。
“嗯,呈堂证供,岂能不收拾好?只是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竟然敢勾通西域的人犯下这等错事!”尤时想起那些头狼死去的模样,不由一阵恶寒。
“对了,恰巧在那附近找到了指挥狼群的人……”
逻炎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尤时,道:“死了?”
“嗯,一箭当胸,死得很干脆,不过这箭的力道倒是不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帮了这俩小娃子?”尤时笑了一句,又道:“也奇怪,这帮忙也不带这样的,算是半途而废……”
说到这里,尤时忽然间想到,顿了口,隔了半晌才说道:“她有如此本领,难不成还包藏祸心?”
原本因为她救了逻炎,尤时心中也算是转变了印象,而如今细想起来,却是心中冷汗淋漓。
那羽箭三株连发,而其中附注的内力,虽是造诣尚浅,可是也不容小觑呀!
“没什么,她本就是征战沙场之人,会些功夫也是平常的,况且今日你不曾见到那情形,你是不会明白的……”
逻炎闭上了眼睛,却想起自己冲到两人面前时,月娉溯那一个浅浅的笑容,还有那将龙宸宇峻掩护到自己身后的动作。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怕是这两人早就情谊深厚了呢!
“那就听你的吧!”尤时无可奈何道,“明日里怕是有一番辛苦,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今晚我和董邕守夜就好了。”
帝驾在外,从来都不容有失。只是今日逻炎精神委实不好,尤时也放心不下,这才主动承担了责任。
“也好,那就麻烦你们了!”逻炎做了个揖,很是不同以往的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