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薇决定了,在后天的百花宴时溜进云娘房里偷那个黑箱子!那就乖乖地等百花宴的到来吧。臭笳夜,居然不让我帮忙,笨笳夜居然自己去当靶子!浅薇还是很担心风笳夜,天下只有木简瑾的师傅可以解他的毒……难道药王也没办法么?可是就算那个药王老头有办法也没用啊,他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天上的各路神仙啊,玉帝啊,如来佛祖啊,观音菩萨啊,真主啊,上帝啊……你们一定要保佑风笳夜有惊无险啊,拜托拜托。
百花宴。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好漂亮啊。”浅薇收起彩妆盒,笑盈盈地说,“今晚的百花宴,恋蝶一定可以艳压全场。”
“小修,你好厉害。”恋蝶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很是惊喜。
“不是我厉害,是这彩妆盒厉害。”浅薇笑道。
“你的胭脂水粉好特别,我都没见过啊。”恋蝶奇怪地问。
“这是我姐姐的。”浅薇淡淡的笑了一下,什么时候才能把它还给姐姐,“恋蝶,百花宴结束后我就要离开了。”
“你要离开了?”恋蝶很惊讶很不舍,她们虽是萍水相逢,她却如此帮助她,她本想百花宴之后终于有那个能力报恩,她却要走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浅薇笑笑。
“嗯,我要收拾东西,可能没法跟你告别了,不过我一定会看完你的表演之后再走的,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花魁的。”浅薇有点抱歉地说。她还得去当贼呢。
“哦。”恋蝶有点失望。
伊人宛若九天玄女,神曲好似天河水滴,仙舞更若玉蝶撩人……恋蝶将所有人惊艳的目光全收,浅薇满意地离开了大厅。
浅薇回到了左院,好静。所有的姑娘丫头都去右院了。
她薇猫着腰一步一步挪向云娘的房间,探探头,确定里面没人之后,又猫着腰进去了。
这怡红院分为左右两院。左院是花蕾和花魁们住的地方,高雅如兰,而且美个姑娘的房间里都有专门的接客厅,接的客或达官贵族,或文人墨士,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是否留客人过夜是由姑娘自己决定的。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右院,是一般妓女住的地方,俗艳似桃,怡红院从前虽是与别的妓院大大不同,但如今这右院已经被同化了,右院有个超级大厅,上千号人饮酒作乐都在那里。那大厅平时虽是个俗艳的地方,但在百花宴那天,没身份没地位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因为花蕾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地方就是大厅的舞台。
拿到咯。浅薇欢天喜地,准备离开时,门开了,一个黑衣人窜了进来。
浅薇被吓了一跳很大跳,还没反应过来,那黑衣人恐吓道:“想要活命的话就把东西交出来。”
浅薇抱紧了黑箱子,如胆小的丫鬟般胆颤地说:“什么东西啊?大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这房间里的主人,我只是路过的。”
“我要的就是你手中的黑木箱。”那黑衣人的声音夹着好笑。
这个人的声音有点耳熟,浅薇皱着眉,没时间去想他是谁了,反正不能给:“你休想!”这个黑衣人也为着这黑箱子而来,说明这黑箱子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若给了这个人,说不定会坏了笳夜的事的。
浅薇看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很不要命地大喊:“快来人啊,有贼啊,快来人啊。”
右院歌舞升平的,是没人听到浅薇的呼叫了,但左院留守的护院们是听到了,拿着家伙便奔了过来,然而一眨眼的工夫便一个个都被黑衣人打飞了。
好厉害啊。浅薇感叹了一秒,便担心起自己的安危了。小命要紧……还是把东西给他吧,但这东西对笳夜来说有可能是很重要的……
浅薇纠结正间,两个穿墨蓝衣服的蒙面人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是笳夜的手下!浅薇抱着黑箱子缩到一边——她可不准备劝架,更不想被打倒,拳脚无眼,拳脚无眼啊!
唰唰唰,唰唰唰……好快啊!浅薇看得都眼花了,不愧是笳夜的手下,武功真不是盖的。可是……那个黑衣人也不像是吃素的,面对玄一玄二完美的夹攻却显得游刃有余的。
他们的的拳风弄得房里飞沙走砾的,浅薇抱着黑箱子紧紧缩在墙角,那两个墨蓝衣服的人渐渐处向下风……可是他们却将死生置之度外似的,丝毫没有退缩的迹象。那黑衣人却越战越勇,而且剑剑都对准了他们的要害。玄一玄二也由原来的进攻变成了苍白的防守……
黑衣人一个四两拨千斤,玄一的剑被挑开,玄一也被踢倒在地。黑衣人邪恶一笑:最后一击。
“住手!”浅薇知道自己这样大喊不会有什么效用,她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她眼前死去,而且还是为了保护她!
那黑衣人听到浅薇的大喊,还真的定格了一秒,玄二准备趁机救下玄一。可就在快成功之时,那黑衣人转身挥剑,玄二的背便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不要……”浅薇哭喊着,她不想看到有人为了保护她而死,不要!“只要你放过他们,我就把这个箱子给你。”
“好。”黑衣人的声音,更显骇人的火气。
“你们快走。”浅薇对着已经重伤的玄一玄二说。
“属下奉命保护小姐,绝不会贪生怕死离开的。”
“你们是笨蛋啊!”浅薇真是受不了他们的迂腐思想,“我有答应要你们要让你们保护吗!”
“主人已经吩咐属下保护小姐,我们便会用生命去保护小姐。”玄一正儿八经地说。
“你们……”浅薇无语了,“生命是宝贵的知道吗!为什么要这么死脑筋呢,我把东西交给他就行了啊,我不会有危险的,你们走啊。”
“你一定要他们走……”黑衣人暴戾地说,“你不相信本王!”
本王?浅薇斜斜地看着黑衣人,冷冷地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本王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杀了你们,拿走木箱。”黑衣人眯着眼狠狠地说。
“哦。”浅薇慢慢站了起来,腿还在微微颤抖,淡淡地说,“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做交易,那你不是很亏?”她舒活着脚筋慢慢移动身子。
“哈哈。本王只不过想看看如果女人被抢,风笳夜会是什么样子。”黑衣人哈哈大笑,当年寒画桥嫁给三太子后,风笳夜可是性情大变,这回又会怎样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这东西对你也很重要吧。”浅薇冷笑道,“听说天羽也有很多官员和大烟帮勾结。如果这箱子从这儿丢下去,不知道您要花多久的时间去找呢?”浅薇说着将拎着黑木箱的手伸到了窗外——窗下是幽幽湖水。
“你!”黑衣人的眼睛都快喷火了,别的女人看到他都是战战兢兢的,眼前这个小女子居然敢威胁他!他的剑指着浅薇的眉心,重重地说,“你不怕死!”
“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浅薇心里吓得要命,却死鸭子嘴硬地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铛铛……”黑衣人的剑被人挑开了,浅薇将快麻掉的手伸了回来——她都快抓不住那个木箱了,长长舒了口气,才看清楚是谁救了她——“殿下。”浅薇看着脸色有点苍白的笳夜,又惊又喜又担心。
“堂堂天鬼王居然对一个弱女子动粗,真是好笑!”风笳夜冷冷地看着那黑衣人。
“哈哈。”黑衣人扯掉面巾,充满敌意地说,“翼轩王,好久不见。”
好恐怖的怒目金刚!浅薇想起了他就是天天跑到云娘那儿“喝茶”的“恐怖人”。看来他到云娘这儿是为了得到和白月半有关的情报的。浅薇猜错了……他单纯是为了偷听白月半和木简瑾的谈话而已。
明明和卡西莫多差不多一样丑,为什么就没卡西莫多那么善良呢!错,把他跟卡西莫多比就是在侮辱卡西莫多的啊!
风笳夜并不理会天鬼王,他拿过那黑木箱,一剑劈开——两本书册掉了出来。他捡起那两本册子,将其中一本丢给了天鬼王,漠然道:“各取所需,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可本王真正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呢。”天鬼王将和大烟帮勾结的天羽官员花名册收进怀里,带着威胁的口气说,“把她留下,本王就放你们走。”说着,用剑指着浅薇。
“你认为本王会答应?”风笳夜的眼里闪着嗜血的光。
“那……”天鬼王攻向风笳夜,“接招吧。”
刀光闪闪,剑影恢恢,两人是打得难舍难分。
“风笳夜,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本王的对手。”天鬼王邪笑道,使得他左眼的刀疤更加狰狞的伤疤更加狰狞,绛紫色的脸更加像怒目金刚。
风笳夜根本不为天鬼王的话所动,虽然他的嘴唇开始发白,虽然额上的汗已经成股流下,虽然他的血因为蛇毒发作开始变得冰凉冰凉……
但他依旧玩命似的战着。
风笳夜……浅薇的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她的眉拧得紧紧的,她的心揪得紧紧的……
只见天鬼王虚晃一招,左掌击中了风笳夜的胸口,风笳夜吐了口血,跌在地上。
“殿下,你没事吧。”浅薇扶起他,心,好疼好疼,比自己受伤更疼更疼。
“不用担心,我没事。”风笳夜毫无血色的脸上浮起一丝苍白的笑。
“你明知道殿下有伤在身,居然趁人之危,真是可耻!”浅薇瞪着红红的眼眼,恶狠狠地看着天鬼王。
“胜者为王败者寇。”天鬼王满不在意地说——表面是满不在意,但见到她为风笳夜流泪,为了风笳夜而对他怒目相向,他内心很火大。
“你!”浅薇气得牙痒痒的。
“如果你跟本王走,本王就放过他们。”天鬼王邪恶地说,“抢了风笳夜的女人,应该很有成就感。”
“你把我们全杀了吧。”风笳夜冷冷地说,“反正我们有天羽的三万百姓陪葬。”
天鬼王的眼里真闪过一丝诧异于不安,翼轩王绝不会平白无故说这话。笳夜继续说:“你可知烟毒的解药都在本王手上?只要本王开口,便可将一半的解药送给天羽,倘若你意气用事杀了我们,也许没人知道本王致死与天鬼王有关,凤栖和天羽不会兵戎相见,但没有本王的命令,天羽绝对得不到半颗解药!到时成山的尸首看你如何处理!”
这……浅薇见天鬼王已经动摇,但风笳夜的唇已经白得不像样,便接过话说:“木简瑾已经决定暂时解散大烟帮,天羽国的百姓不久就得不到大烟叶和大烟丸了。你别忘了这大烟毒发作的时候,人要嘛两脚发软,四肢无力,根本没法干活,要嘛脾气暴躁,甚至会烧杀抢夺。三万人的烟毒同时发作,不知天羽国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天鬼王犹豫良久,终于道:“风笳夜,如若你立下字据,将一半解药送给天羽,本王便放了你们。”
“一言为定。”风笳夜淡淡地说。
“驷马难追。”天鬼王狠狠地接下。
契约下,两个龙飞凤舞的名。
“你早晚会是本王的人。”天鬼王收起契约,咬牙对浅薇宣布。
“蓝绪司快到了。”风笳夜忽然的一句话让天鬼王变了脸色,那是带着尴尬的羞愤,破窗而出。
浅薇怔了一秒,随即笑了,她还真忘了,天鬼王可是蓝绪司迷恋的对象,或许不该以貌取人,但这蓝绪司的喜好还真是特别。
玄一玄二在门外候着。他们都只是皮外伤,抹点药就无大碍了。
“殿下,有哪里不舒服么?”浅薇扶着风笳夜坐下。“没事。”风笳夜勾起好看的嘴角,虚弱却温暖的笑。
“怎么会没事。”浅薇皱着眉,努力让泪水咽回肚子,“你中了银蛇的毒,怎么可能没事!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还自己跑出来,你不会带个侍卫吗。明明伤成这样了还跟天鬼王打,你是笨蛋吗!”
说着说着,泪止不住地落下。
“薇儿。”风笳夜蛇毒发作,身体冰凉冰凉,嘴角的笑意却是那么温暖,不是邪魅的笑,却更加迷人,“玄九玄十得先送药到中毒的百姓那儿。”
“哦。”浅薇撅着嘴,虽说民为贵,但她没那么伟大,她只想风笳夜好好的。
“走吧。”风笳夜调理了一下气息,便起身。
“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浅薇看着风笳夜散发着冷气——真真正正的冷气的脸,很是担心。
“我们必须在木简瑾发现之前离开。”风笳夜靠着浅薇,“我们都受伤了。”
浅薇赶紧扶着他,将他的胳膊环过自己的肩,“那我们从小门离开,我知道路。”
“嗯。”
好冰……风笳夜像是在冰箱里冻了许久一样,很冰很冰,浅薇不禁抱紧了他,想给他温暖。
薇儿……风笳夜的心,一片柔软……
马车里。
浅薇看着熟睡的风笳夜,心抽痛着。难道真的只有木简瑾的师父才能解银蛇之毒?
她前天晚上无意间听到玄一和玄二的谈话,风笳夜服了一颗清毒丸,原本可以撑一个月的,但为了保护她,强行运功,导致蛇毒攻心。若是一般人早没命了,但笳夜又能撑得了多久呢?才三天时间,蛇毒发作的次数翻了好几番,风笳夜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浅薇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她怕!她怕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消失不见……
这两天,她看着熟睡的他,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他们的相识相处,才发现,他是她最大的交集,最大的羁绊。而不知何时开始,他开始喜欢‘调戏’她,他对她的与众不同。没有刻骨铭心的经历,被绑架时,他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将绑架她的人结果了,他是那么强大,强大到所有的困难都成了小事,李家军的叛乱,传说中的天玑八卦阵…他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此时他却如此苍白地躺在她的面前,随时有可能消失地躺在那里。如果,当时她没逃掉,该有多好,他们相处的回忆会多点,她可以依偎着他,不管他对她的情有多深多浅,她都好好对他,用她的全部去填补他曾经被深深伤过的心……
忽然一阵颠簸,浅薇赶紧扶住他,将他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这个时空的破路破马车。浅薇轻抚着风笳夜的剑眉,心里像是破了个洞,越来越深。帝都那么多名医,一定有人能治好风笳夜的……
“吁……”玄二忽然拉紧马缰。
怎么回事?浅薇正疑惑间,听到玄一兴奋的声音:“药王!”
药王?浅薇轻轻将风笳夜的头移开,掀开车幔,喜不自胜:“药王老头?真的是你?”
“你们属乌龟的?老朽都等你们一整天了。”药王荼赭捋着胡子抱怨。
太好了……浅薇的鼻子一酸,忍了三天的泪,落了下来。
“药王,殿下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这‘解药’都已经吃了三个时辰了,风笳夜还是昏迷不醒,难道就真的只有木简瑾的师父能救他?
“不用担心,会醒的。”药王满不在乎地应着,只顾着喝着茶。
“喂喂!”浅薇愤怒了,“你是不是真的能救殿下?木简瑾说过只有他师父才能解银蛇之毒。”
“我是木简瑾的师伯。你认为我能不能就你的殿下呢?”药王胸有成竹地说。
“谁说师父能解的毒师伯就一定能解呢?”浅薇还是不放心。
“现在你能相信的也就只有老朽了。”药王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浅薇。
“这是什么?”浅薇奇怪地问,“你干嘛没事把这本书给我?”
“我师妹一共收了三个徒弟。”药王的眼神变得悠远,“但只有木简瑾是她真心所收之徒,而另外两个,只是为了用来对付你的。”
“对付我?”浅薇莫名其妙,“我怎么得罪她了?”
“这说来话长了,以后会有人告诉你的。”药王叹了口气,“我师妹精通医药和黄道之术,她被师兄拒绝后便全心专研研制毒药,这本书是她去世后我在她住处找到的。”药王停了停继续说:“她已经将她研制出的毒药全给了她的三徒弟,而她的三徒弟已经在你和风笳夜身边了。”
“什么?”浅薇被吓得不轻,“是谁?”
“天机不可泄漏。”药王卖着关子,“每种毒的解毒方法我都写得清清楚楚,你可要记牢了。不然以后出事可就后悔莫及了。”
天机不可泄漏?浅薇的额头有三条黑线,用半威胁的语气说:“你真的不说?”
药王坚定地点头。
浅薇扁扁嘴:“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师父一共收了几个徒弟?”
“三个。”药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浅薇要问这个问题,但告诉她应该没事。
“也就是说。”浅薇皱着眉,“拒绝你师妹的那个人就是尹天老头了?”
药王愣了一下,才应道:“嗯。”
浅薇似乎隐隐约约想起了之前忘记的事情……“你师妹想对付我的原因跟尹天老头有关吧?”
药丸一怔,随即站了起来,说到:“记得按时给七太子服下药丸,老朽有事先走了。”说着便风一般地走了。
“喂,把话说清楚再走啊。”浅薇跑到门口大喊,但药王却像有狗在追他似的跑得极快极快。
到底是为什么呢?
浅薇还是相信药王的,心也稍稍放下,两日两夜神经紧绷,一放松,疲倦席卷而来。她将风笳夜的头枕在她的腿上,自己枕着靠垫便睡着了。
再醒来时,风笳夜依旧是两眼紧闭。
“玄一,现在是什么时候?”浅薇掀开车幔一角。
“巳时。”
巳时?浅薇微惊:“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玄一答道。他们都知道她为了殿下两日两夜未曾合眼,见她终于睡着时,不忍打扰她,既然药王那么有把握,他们也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一天一夜……殿下醒来过么?”浅薇柔柔的指尖抚过风笳夜发干的唇,心里的不安再次席卷而来。
玄一玄二都是一怔,他们太过相信药王,居然对风笳夜没醒不甚烦忧,许久,玄一才道:“未曾。”
“但主人的脉象已恢复正常,姑娘不必太担心。”玄二接道。他们之所以这么放心的最主要原因是,他们在浅薇睡着时,诊过风笳夜的脉,是正常脉象。他们的医术虽不精湛,但却也比普通的郎中更胜一筹,不可能把错……
未曾,未曾……浅薇手覆着风笳夜冰冷的胸口,还好,还在跳动。还是略显疲惫的眼蒙上了一层水雾,睫毛轻颤,晶莹的泪,汩汩流下。
“姑娘,吃些东西吧。”玄一掀开车幔,看到的是满脸泪痕的浅薇和依旧昏迷的风笳夜,这场景,让他这样原本冷血无情的死士也不禁动容。她没听见般,只是依旧将手覆在主人的胸口,两眼呆滞地看着主人。玄一微微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泪,尽。再也流不出。浅薇依旧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左手,全身心地感受风笳夜的心跳,只要他的心还跳着,便还有希望。
马车摇晃,又开始赶路了。这摇晃,也让浅薇呆滞的眼神,恢复了一丝神采。她看到了风笳夜苍白脱皮的唇,猛然想起在她睡着的一天一夜里,他滴水未沾!四处搜寻着杯子,此时,却找不着。
浅薇提起小水壶,里面的水还是温着的,玄一玄二会定时换水,也真是有心。她扶起他,将右手环着他,左手提着小水壶。仰头,饮一口水,后低下头,覆上他的唇,缓缓将水渡进他口中。他脱皮的唇,微微粗糙。闭上眼,舌尖细细抚着他的唇,如此温柔,如此爱怜。
嗯?腰肢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浅薇睁开眼,看到风笳夜带笑的眼睛。
醒了?醒了!浅薇睁大了眼,鼻子又酸,眼角却发涩,“殿……唔。”
浅薇被他的吻带着仰起了头,风笳夜的吻很轻很轻,轻得好似随时会消逝的羽毛。这种感觉,太飘渺,太不真实……她不要!
“等一下!我说,你们等一下!”后边传来一个气喘如牛的声音。
马车慢慢停下来,玄一玄二本是武艺高强之人,也算是耳听八方,听得见现在马车内现在是怎样的情况,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现在去打扰主人……确实很让人为难。
车内的两人。主动的吻,让浅薇喘不过气。分开时,莹莹的银丝泛着暧昧的光,浅薇原本粉红的脸蛋瞬时染上了胭脂红,双手搭在风笳夜肩上,垂着眼不敢看风笳夜的脸。
风笳夜却又将脸凑到她的面前,慵懒的声线泛着勾人的气息,“若知一觉醒来就有此等美事,我一定早早就起来。”
浅薇听到这话,鼻子又开始发酸,她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爱哭的一个人。皱着鼻子,嘟着嘴赌气道:“以后再这么乱来就不理你了。”
“咳咳!”外头的人已经受不了了,若不是自己有错在先,他一定掀了这马车。
药王?浅薇想推开风笳夜,但却推不开。她用眼神示意他放开,但他却巍然不动,“何事?”
药王嘴角抽搐,“解药要以玉狼之血为药引,否则就只能暂且压住毒性而已。最多只能延两个月。老朽只能帮到这,剩下的你们自求多福。老朽告辞。”
玉狼……焰雪……但焰雪在她离宫后不久也不见了……浅薇抱住风笳夜,将头枕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体稍微恢复了温度,但还是冰冷。
“玉狼是祀狼一族的神物,找到了祀狼一族的所在,就可以找到焰雪。”风笳夜抚着浅薇的头发,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本王一直在调查祀狼一族,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查它的具体所在,但知道它的方位,所以不必担心。”
药王用的词是“最多”,若是毒提前发作怎么办?浅薇紧紧环着风笳夜,他虽然强大,但他也是人,会生老病死的人!
“不会有事的。”怀里人儿的反应让风笳夜的心一片柔软,他爱怜地抚着她的秀发,任她这样抱着。
“你说过要和我成亲,是真心的么。”
抚着秀发的手一顿,一抹极其温柔的笑荡漾开,“当然是真的,薇儿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浅薇的脸贴着风笳夜的胸膛,扁着嘴道,“谁说我不愿意了。”
“薇儿……”风笳夜扶着浅薇的肩膀,神情里是浅薇没见过的激动。
“殿下。”
“嗯。”风笳夜看着羞涩着不敢抬眼的浅薇,眼里溢满了笑。
浅薇垂着眼,好一会儿才说:“早晚有一天,我会回到自己的世界,若你答应到时不要太伤心我就答应嫁给你。”
明明不是很煽情暧昧的话语,但浅薇还是红透了脸颊。
“悲欢离合也好,生老病死也罢,或生离或死别,人与人,总是有分隔两世的一天。”风笳夜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相视,“更需珍惜此时,此时有你相伴,足矣。”
“殿下。”浅薇已经哭到干涩的眼又微微发红。
“你是神给我的礼物,与你相遇,是风笳夜几世修来的福气,不管你我能相伴多久,都足以让我回味一生。”
“你……”浅薇吸吸鼻子,明明很高兴,却忍不住想掉眼泪,轻轻戳着他的胸口,“真是油嘴滑舌。”
风笳夜捉住她的小手,摁着他的左胸,“问问它,是油嘴滑舌么。”
风笳夜居然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但她的心像是灌满了蜂蜜,由内而外的幸福。“呐,殿下。”脸上的烧稍稍退去,她扬起头看着他的眼,“我只是个自私的小女人,才不管什么国家社稷黎民百姓。我只要你把我放在国家之前,放在百姓之前。”
他捏弄着嫩白的小手,笑而不语。
“我是认真的。”浅薇双手反握住他的大手,微皱着的眉表达着她的严肃,“你答不答应?”
“薇儿。”
“你到底答不答应嘛。”她的嘴巴委屈地撅着,加上满脸的泪痕,猫儿般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我答应。”风笳夜略微粗糙的指腹擦拭着她早已风干的泪痕。
“翼轩王一言九鼎,食言的是小狗。”吸吸鼻子,伸出尾指打钩钩。
风笳夜勾住那嫩白的小指,宠溺地笑道:“好。”
“呐,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很难受,比自己受伤更难受;如果你陷于险境,我会不自量力不惜一切去帮你,不管你同不同意,也不管结果如何;如果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便陪着你不爱惜。所以,你既然把我放在第一位,那就先得好好爱惜自己,不然,你就是小狗。”
“还有么。”
“没了。”对于风笳夜的反应,浅薇觉得巨委屈,她第一次讲这么煽情的话,他的反应却这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