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檎夷的人是那个没有留下姓名的匈奴老人。老人坐在地上,豆大的汉珠啪啪顺着脸落下。
檎夷掀起裤腿,老人的小腿已经肿胀滚热,像是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棍。项天掏出蛇药,准备给老人敷上。老人摇头,说:“别……没用,乌蛇之毒无药可解。将军……我是不行了,你们多保重。记住,这里的所有人和东西都是狠毒的。”
檎夷问:“那个小女孩呢?您不是说她很善良吗?”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她人自然是善良的。可是现在她已经被大巫师控制……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没办法,请将军手下留情。她也是个苦孩子。”
檎夷点头。老人说道:“诸位要快些。大巫师已经用血咒招引附近毒蛇过来,慢了……恐怕那逃出去。”
檎夷忙问:“老人家,大巫师在哪里?”
老人肯定地说:“大巫师就在帐篷中。外面阳光太好,他……不……不敢出去。”
老人说到这里,还没等檎夷问那个大巫师为何不敢出去,他到底在帐篷的什么位置,老人就呼吸急促,几乎在瞬息之间,老人本来很瘦小的脸猛然肿胀得像一个大南瓜。老人坐不住了,身体一歪,就倒在地上。
檎夷刚要弯腰扶起还在地上颤抖的老人,突然听得项天一声惊叫。檎夷抬头,只看到帐篷顶上四条细小的黑影闪过。檎夷举起刀,项天也从背包里抓出一把辣石粉,朝着周围挥洒。
檎夷知道,要想找到大巫师,首先得消灭这四条毒蛇,即便在这里把四条毒物逼退,它们也会在别的地方偷袭,因此,檎夷制止了项天。
项天取出捕蛇的袋子,做好了捕蛇的准备。檎夷和剩下的两个战士也抽刀在手,几个人找到门,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几个人刚进去,突然听到一阵尖利的利器破空的声音。檎夷挥刀砍去,砍下了两支利箭,还有一支射中了一个小月族士卒,士卒惨叫着倒下。
几乎同时,檎夷也听到了掺杂在利箭射来的声音中的略微柔和的物体飞行的声音。这声音柔和却暗藏杀机,檎夷知道,这东西应该是特意随着箭矢一起过来的,以为可以用箭矢的声音掩盖它们飞过来的声音。
檎夷喊了一声项天,捕蛇专家显然也已经嗅到了这几条毒物的味道,喊了一声知道,猛然跳起,手中的蛇袋和蛇叉一起挥舞,企图把这几条毒物一举捕获。
他捕到了其中两条。其中一条落到了一个小月族战士身上。小月族战士慌忙用手来捉,毒蛇猛然转身,反咬了这个战士一口。
战士恐慌,把蛇猛然扔下。那个中了一箭的小战士一刀把毒蛇砍为两截。落到地下的那条朝着檎夷扑来,檎夷刚要挥刀迎接,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呼啸,紧接着,是凌厉之极的刀锋声音,朝着他就劈了过来。
檎夷心中冷笑。他最烦的就是用这些毒物什么的搞他,对于与人搏杀,他现在是求之不得。
檎夷朝旁边一闪,躲开毒蛇,耳中辨别着来人的方位和距离,猛然后退一步,手中大刀后撩,大刀不偏不倚,正好刺穿了那人的肚子。檎夷转身,一脚把这人踢飞,砸在了冲过来的另一个人身上。项天冲过去,把装着两条蛇的袋子猛然套在了这人的头上。
这人一阵乱叫,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后面又冲过来几个鬼方守卫,被檎夷轻而易举地砍在地上。檎夷还有些遗憾,觉得有些不尽兴。
两个小月族战士全部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两条毒蛇围着项天,项天的周围撒满了辣石粉,两条毒蛇显然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冒,在辣石粉上迅疾地蹿来蹿去,如果不是项天手持蛇叉,让这两个毒物有所忌惮,恐怕早就被蛇咬死了。
檎夷看看这个项天已经满头大汗,疲于应付,只得挥刀上前帮忙。这两个毒物毫不含糊,一前一后,夹击檎夷。檎夷清楚,他们得抓紧时间,大巫师肯定在想法召集援军,如果他们行动迟了,小命可能都保不住。
可是檎夷的刀比较短,这两条小蛇机灵异常,檎夷一时半会儿竟然伤不到它们。檎夷着急,看到坐在一边大喘气的牛皮大草包项天,也顾不上骂他了,夺过他手中的蛇叉,朝着蛇就扫了过去。
还真是一物治一物,几个回合,就有一条毒蛇被蛇叉扫中,瘫在地上。项天捡起一把刀,一刀被蛇头拍了个稀巴烂。
剩下的那条小蛇看看不好,转身就逃。檎夷等人也不追赶,继续寻找大巫师。
他们两人跑了两个房间,终于看到一条黑影一闪。檎夷追上,挥刀就砍。这次黑影没有躲过,这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檎夷听得声音不对,把人一脚踹了个翻身,竟然是那个秀丽的女弟子!
檎夷的这一刀砍得太深,女弟子的脖子几乎被砍断,已经挺不起来了。檎夷看着这个青春年华的小女孩,心里有些不忍。
最让他惊讶的是,小女孩突然说话了:“你们……快走吧。那个老人不知道大巫师的手段,你们根本杀不了大巫师。何况,大巫师已经逃进山里……去了……。”
檎夷顾不得惊讶,问:“你怎么知道是他带我们来的?我们为何杀不了大巫师?”
女孩吐了一口血,惨笑了:“他当天没回来,我就知道他找人去了。你们是康居使团,我听大巫师说过。我不是聋哑人,我装作如此,只是害怕遭到大巫师的毒手。我是康居属国安国人……你们听我的,快逃吧,求得大唐援军,回来再杀大巫师这个……恶魔。你们快走。否则大巫师的援军到来,没人能活着出去。”
看着小女孩闭上眼睛,檎夷急了,摇晃着小女孩,说:“我们不杀了大巫师,他就会召集蛇群对付我们啊。”
小女孩艰难地闭着眼,说:“黑蛇死了,他没法……。”
小女孩气绝身亡。这时候外面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檎夷不敢停留,对着小女孩深深地鞠了一躬,带着项天从原路冲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