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岚嬷嬷跪了下来哭诉道:“老爷息怒啊!二小姐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已经向卓姨娘赔了罪,适才老太君已经骂了二小姐!老爷您就饶了二小姐这一次吧!二小姐一直孝顺老爷和老太君,只是这一次冲动了些,老奴求老爷您看在以往的情谊上,不要再责怪二小姐啊!”
祁仲卿本就在火气上,偏偏这个岚嬷嬷一个奴仆,竟敢公然拉住他!这让官威甚大的祁仲卿,如何能解气?狠狠地甩开岚嬷嬷的手,祁仲卿上前一脚将岚嬷嬷踹倒在地,指着她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狗奴才,竟敢阻拦本老爷!来人,拖下去狠狠地掌嘴!”
祁天娇见岚嬷嬷被拖下去,终于是焦急了。如今母亲不在身边,她就只有岚嬷嬷给她出主意了呀!而且岚嬷嬷乃是母亲的陪嫁嬷嬷,对于母亲和自己最是忠心不二。如今因为自己她挨了父亲的打,又要被拖出去,祁天娇终于也是害怕和心疼了。
不顾祁仲卿正在气头上,祁天娇扑过去抱住祁仲卿的大腿,哭着说:“爹爹息怒,是女儿错了!爹地女儿求您饶了岚嬷嬷吧!岚嬷嬷劳苦功高,她可是娇儿娘亲的奶娘啊!”
祁仲卿挣脱开她的手,指着祁天娇怒不可遏的说:“正因为有她这般胆大妄为的狗刁奴,才会教出你这般嚣张跋扈,心思歹毒的千金小姐!今天我不但要打破她的恶嘴,还要把她发落给人牙子,这样的恶奴我国公府用不起!日后本老爷瞧着,谁还敢在背后乱嚼舌根,教坏主子!”
祁天娇哭哭啼啼的,一听到父亲竟然想要把岚嬷嬷卖给人牙子,当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跌坐在了地上。
祁天晴冷眼旁观,当注意到祁仲卿一踏进屋子里,二话不说就去打祁天娇,登时心底一喜。看来父亲还是最心疼娘亲,不然也不会不顾及老太君颜面,当场掌掴天娇。甚至于还要趁机将恋氏贴身嬷嬷发落出府!
眼波流转间,祁天晴眸光一闪,忽然强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凑过去说:“爹爹,您总算回府了!姨娘今天受了惊吓,这会儿还躺在床上,险些就要滑胎。呜呜,您还是快去看看姨娘,想必姨娘这会儿也念着爹爹您呢!”
祁仲卿一听到卓氏今天竟然这般惊险,当即顾不上祁天娇,转身冲到了床塌边。一眼看到卓氏虚弱苍白的脸蛋,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祁仲卿一颗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彩儿,你怎样了?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快些跟为夫说说……”
彩儿是卓氏的名字,卓氏名叫卓依彩。祁仲卿在众人面前唤出卓氏的乳名,可见对于卓氏有多么的宠爱。因为在意,所以失了方寸,才会这般不顾礼数。
祁老太君文言干咳一声,毕竟这里有那么多丫鬟、婆子们看着,儿子却这般不知礼数。何况看儿子这情况,似乎要和卓氏有什么私密话要谈,这屋子里面府中千金都在此,岂不是让这些姑娘家羞恼?
纪氏见状早就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卓氏果然不愧是狐媚子!竟然吧老爷迷惑成这般模样,不顾大庭广众下,叫唤出她的闺名!这个该死的狐狸精,小贱人!祁天娇那个蠢笨的,怎么就没有用点力气,送娘两个上西天?
祁天香勾唇一笑,轻飘飘地来到了祁仲卿身边,安抚着说:“爹爹,您不必担忧。适才府衣已经来给姨娘诊断过了,万幸母子平安,这会儿弟弟正安然无恙待在姨娘肚子里呢!您关心姨娘女儿明白,只是也要注意您自己的身子啊!”
听了祁天香的话,祁仲卿面色稍缓,这才镇定下来。适才他刚刚回府,就听到下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走过去一问之下,才晓得一直疼爱有加的二女儿竟然撞倒了卓姨娘,险些害得卓姨娘滑胎!他宝贝了十多年的女儿,到头来竟然是这般的不成器,心思歹毒!
这么一想祁仲卿更加的窝火,再次转身狠狠地瞪了一眼祁天娇,看到祁天娇吓得低垂着头,祁仲卿方才转向老太君说:“母亲,既然卓姨娘已经平安无事,您也回去松鹤楼好生歇着吧,万不能因此累着了。”
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希望这件事老太君不要插手。老太君自然也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既然儿子都发话了,老太君也不敢坚持。摇摇头,老太君看了一眼祁天娇,眸子里的担忧展露无遗。随侍的丫鬟与婆子当即上前搀扶住老太君,朝着松鹤楼走去。
眼看着老太君回去了,祁仲卿再也不压抑情绪,随手抓起桌子上的茶盏直接摔了出去。“吭哧——”一声脆响过后,祁仲卿指着祁天娇,怒声吼道:“祁天娇!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是不是上一次对你的惩罚太过轻,所以不长脑子,还在禁足期间就敢跑出来挑事!你眼里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有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吗?”
祁天娇浑身一颤,跪伏在地上不敢吭声。这一次,天娇真正的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而且父亲是真的暴怒了,否则不会不由分说,进屋就打她。天娇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狡辩,智能保持着沉默,低垂着头不去看祁仲卿那威严震怒的眼睛。
祁天香心知事情已经有了论断,再待下去就是相互泼污水,争宠的戏码。只是天香不耻,也不大愿意参与进去。因此抿了抿唇,天香便出言告退道:“父亲,既然卓姨娘已经无恙,适才府医也说了,姨娘需要静养。天香就不吵姨娘,先回语嫣斋了。”
祁仲卿听到天香说话,面色稍缓,温言柔声道:“香儿今日跟着受累了,你卓姨娘这里有为父在此,你回去好好歇着吧!”
“是,女儿告退!”祁天香福了福身,而后朝着卓氏道:“姨娘好生养身子,有什么需要让丫鬟去管事那里提,天香先回了!”
“大小姐慢走!”卓氏闻言浅笑着颔首,想要起身施礼,却被天香拦住了说:“姨娘身子娇弱,就不要多礼了,天香不吵您了!”
走出屋子的时候,天香一眼就看到远处被掌嘴的岚嬷嬷。心里一阵解气,天香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浓郁的笑意直达眼底。这岚嬷嬷仗着是恋氏陪嫁嬷嬷,惯常仗势欺人,就连天香这个主子都不放在眼中。
如今她这个恶奴被打了,天香只感觉大快人心!这么一想,天香带着流年、流萤绕了大老远,径直从院落另一边走了出去。只是如今显然是卓氏母女与恋氏母女之间的争宠,这蹚浑水天香可不乐意趟,趁早离开才是上策。
屋子里祁天娇跪在地上,院落里传来岚嬷嬷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一声一声地仿若敲打在天娇的心尖上,忆及平素岚嬷嬷对自己的好,祁天娇焦急地求情:“爹爹,女儿求您不要再打了!岚嬷嬷如今上了年纪,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祁仲卿闻言冷冷地瞪着祁天娇,冷哼一声道:“你非但不知道认错,现在竟为了个奴才这般忤逆我!这会儿你怎的如此好心,甘愿为了一个奴才向我求情!你对自己院子里奴才这样的善待,那为何非要跟你卓姨娘过不去?你难道不知道,她怀了你的弟弟?”
祁天娇本就性子暴躁,今天已经是百般隐忍。只是祁仲卿一味地偏袒卓氏母女,对自己非打即骂,祁天娇再也无法隐忍下去。倏然抬眸,祁天娇气呼呼地说:“爹爹,您怎可如此偏颇?在您的眼里,女儿这个正经的千金女儿,还比不过卓氏一个姨娘吗?”
祁仲卿听到祁天娇非但不服软,还出言顶撞自己,更是贬低卓氏。当即面色一沉,冷声呵斥道:“放肆!你这个孽女,给我闭嘴!你是想要反了吗?你今天犯下这么多错,不知悔改,还敢跟为父顶嘴!”
“爹爹今日哪怕打死了天娇,天娇也要把心底话如数说出来!娘亲纵容犯了错,但是念在她劳心苦力为这个家操持这么多年,您也不该这般严惩母亲!您不念旧情,直接一怒之下将娘亲罚去祠堂,并且禁足长达一个月之久!”
“这还不打紧,您还剥夺了娘亲的掌家大权,交给了别人!娘亲好歹是尚书府嫡出的千金小姐,那么的金贵,您怎能狠心这般对待与她?从天娇记事开始,您就从没有称赞过天娇!在女儿的记忆里,您总是说天晴多么聪慧,如何的体贴您,让您欣慰!可是爹爹,我也是您的女儿,您在这么说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天娇的感受吗?”
祁仲卿本来听着祁天娇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心生恼怒,想要出言呵斥。只不过天娇这般歇斯底里的嘶喊,着实令祁仲卿张口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对于天娇这个性子的女儿,祁仲卿心知她不服管教,比较蛮横娇蛮,所以一直都不喜欢严厉管教。反而是让她随性而为,如今这个女儿却反过来怪罪他的放纵,这让祁仲卿怎能不恼羞成怒?
祁天晴见祁仲卿隐隐地有熄火的征兆,眉心一跳,有不好的预感袭来。当机立断的,起天晴朝着卓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出言将祁仲卿从恋氏身上拉开,祁天娇今日这一顿惩罚,起天晴是不会放任不管,不会让她躲开了。
卓氏与女儿一直很有默契,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女儿想要表达的意思。微微的颔首后,卓姨娘忽然艰难地咳嗽一声,而后虚弱地伸出手扯了扯祁仲卿的袖摆,苍白着脸说:“老爷,您请息怒!此事二小姐也不是故意为之,贫妾不打紧。老爷勿要生气,否则气坏了身子,心疼的还是……咳咳——”
祁天娇本来说得自己也心里泛酸,如今听到卓氏开口为自己求情,祁天娇更加猩红着眼睛,怒声吼道:“我不需要你假仁假义,虚情假意给我求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打着什么鬼主意!你一早就计划着,从我娘手中夺下掌家大权!”
“好啦,现如今你已经做到了,我娘的掌家大权已经被你夺过去了!你也已经好运有喜了,只是你似乎依然不满足。我想问问你,是不是你非要坐上正室夫人的宝座,你才满意,你才知足啊?”